第九百一十八章 奪位
目送馬幫離開,看著兒子的身影消失在路的盡頭。柳云湘怎么可能不擔(dān)心不慌,她是恨不得追上去,陪他一起去嶺南的,但她不能去。</br> 嚴(yán)暮在前方,她需得在后方料理好一切,不讓他分心。</br> 如此又過了一年,嶺南戰(zhàn)事終于迎來了轉(zhuǎn)折點,南晉在大榮耗費了巨大的財力和人力,國庫都給打空了,朝臣開始反對對大榮出兵,國內(nèi)有了不同的聲音,繼而因為水災(zāi),朝廷沒有錢,無力賑濟(jì),繼而爆發(fā)了民亂。</br> 因為民亂,南晉只能從嶺南戰(zhàn)場抽兵,士氣受挫,大榮抓住這個機(jī)會反攻。用了不到半年時間,終于將南晉打回了自己的邊關(guān)。</br> 嚴(yán)暮還不罷手,帶兵圍了南晉的北關(guān),用十門麒麟炮給轟開了,打得南晉慌了陣腳,大軍竟棄了北關(guān)往南逃。</br> 他們一路勢如破竹,又連攻下兩座城池,這才休戰(zhàn)。</br> 大榮沒有屠殺南晉的百姓,但將這些百姓轟出城,將攻下的兩座城池都燒了。</br> 那漫天大火燒了足足一個月,燒得南晉人脊梁都彎了,在大榮面前再也直不起腰來。</br> 如此,嚴(yán)暮才帶兵返回嶺南。</br> 這個消息傳回朝堂,百官振奮,百姓稱頌,舉國一片歡騰。</br> 得到這個消息時,柳云湘就在盛京,但她可高興不起來了。因為陸長安回來了,早嚴(yán)暮和秦飛時一步,他先回京了。</br> 而且他是帶著大軍回來的,一回來就將盛京給包圍了。</br> 柳云湘甚至都不及見他一面,便被他的人關(guān)進(jìn)了王府。她預(yù)料到很快會有事發(fā)生,而果然如她意料,皇上退位了,將皇位傳給了四皇子。</br> 朝臣反對,但反對的即刻就被削官了。</br> 四皇子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詔令嚴(yán)暮班師回朝,若他不肯回來,便是抗旨不遵,要以謀逆之罪論處。</br> 朝堂風(fēng)云變化,而柳云湘被禁在王府,但她也不是不能出去。等到夜里,子衿帶著她翻墻出去,她和風(fēng)箏護(hù)送她去了靈云糧鋪。</br> 陸長安雖然派兵圍了王府,但其實守衛(wèi)并不森嚴(yán),他似乎只想告訴她:好好待在府上,外面的事別摻和。</br> 糧鋪后院,吳敏吳大人、薛長風(fēng)還有弘玄三人都在。</br> 她過去時,三人皆是垂頭喪氣的樣子,陸長安這一招確實打得大家猝不及防。</br> “看來皇上早就不信任貧道了,他傳位給四皇子的事,一絲絲都沒有讓貧道知道。”弘玄攤手道。</br> “那日上朝,本是接到嶺南反攻南晉的捷報,朝臣們正手舞足蹈,結(jié)果皇上卻宣布身子不好,傳給為四皇子的消息。有大臣反對,當(dāng)即被摘了烏紗帽。”吳敏嘆氣道。</br> 薛長風(fēng)哼了哼,“我京郊大營統(tǒng)領(lǐng)一職也被收回了。”</br> 柳云湘給三位到了茶,而后冷靜的分析道:“顯然陸長安早就和秦晟瑞密謀好了,只等戰(zhàn)事快結(jié)束的時候,他們迅速奪位。也就是這個時候,太子在嶺南還不能抽身,秦飛時同樣也困在嶺南。”</br> “皇上還下旨讓秦飛時交出軍權(quán)。”</br> “秦飛時不傻,他不會交出軍權(quán),而且勢必要與陸長安有一戰(zhàn)。”</br> 吳敏點頭,他又看向柳云湘,“不知您和太子作何打算?”</br> 柳云湘垂眸思量許久,“咱們剛跟南晉打了三年多,雖然打勝了,但大榮也已積貧積弱,此時不可再起內(nèi)亂,不然民生更艱。我想太子與我的想法一樣,我們暫時會避秦晟瑞和陸長安的鋒芒。”</br> 吳敏又重重嘆了口氣,“您和太子為大榮為百姓著想,可他們卻不會放過你們。”m.</br> 柳云湘搖頭,“對付一個秦飛時,他們就夠焦頭爛額了,暫時不會動我們。”</br> 弘玄點頭,“太子妃說的是,如果秦晟瑞要動天子,便不會只是召他回京,而是會立即已謀逆罪通緝。”</br> “吳大人,勞您去安撫朝臣,別再做無畏的犧牲,大家伙先穩(wěn)住,且觀事態(tài)發(fā)展。說句話傷人的話,諸位想效忠的是明君,這個明君不一定非是嚴(yán)暮。”</br> “太子妃!”弘玄大驚。</br> 柳云湘擺手,讓弘玄別急,“秦晟瑞不是明君,但他也不過是陸長安手里的一個傀儡,若陸長安能善待諸位大臣,能制定良策,能讓百姓休養(yǎng)生息,能讓大榮恢復(fù)安定,不也是諸位所愿,也是我和太子所愿。”</br> “您的意思是這皇位,太子不爭了?”弘玄皺眉。</br> “說實話,若非當(dāng)時形勢所迫,后又為了大榮國土完整,為了百姓不被欺凌,太子并無意爭奪那皇位。”柳云湘道。</br> 聽到這話,吳敏和弘玄不無失望,但當(dāng)下也沒別的法子。</br> 薛長風(fēng)卻很理解柳云湘,“老七這些年太累了,讓他歇歇吧。”</br> 王府后門,柳云湘遠(yuǎn)遠(yuǎn)見一人穿著一身素色長袍等在那兒,明月高懸,他就站在那狹長的巷子里,影子拉得很長,說不出的孤寂。</br> 柳云湘讓子衿和馮錚先回府,她朝著那人走了過去。</br> 聽到聲音,陸長安轉(zhuǎn)過頭來,見柳云湘從外面回來,倒也不吃驚。</br> “你一定覺得我很卑鄙吧。”他道。</br> 柳云湘走過去,再隔著幾步遠(yuǎn)的地方停下。</br> “我如何想你并不重要。”</br> “于我來說很重要。”</br> “陸長安,何必再騙自己,你分明認(rèn)為你自己做得對,做得好,你很滿意這個結(jié)果。既然如此,何必再問我。只是天下已經(jīng)在你手里,我希望你能實現(xiàn)你的鴻鵠之志,能讓大榮國富民強(qiáng)。”</br> 陸長安轉(zhuǎn)頭看柳云湘,“我可以嗎?”</br> 柳云湘點頭,“可以,因為你是陸長安,別人不可以,但你可以。”</br> 這話是陸長安在人生最迷茫的時候,柳云湘跟她說的,如今她又跟他說了一次。他望著她,久久的望著。</br> “我說了給你三年時間,三年時間已到,你該到我身邊了。”</br> 柳云湘搖頭,“當(dāng)年雖答應(yīng)你了,但我在那時便決定毀諾。”</br> “你不怕毒發(fā)?”陸長安皺眉。</br> “怕,但我和你不可能,我有夫君有三個孩子,若離開他們,余生再長于我也不過是折磨。“</br> 聽到這話,陸長安踉蹌的后退了幾步。</br> 他低頭苦笑,笑了很久,“云湘,原來我得到天下,卻也得不到你。”</br> “你更愛你的天下,更愛你手中的權(quán)勢,你愛我,或許吧,但又有多深呢,不過是在痛苦時抓住了一根稻草,當(dāng)痛苦過去,這根稻草于你又有什么用。”</br> 柳云湘深深看了陸長安一眼,轉(zhuǎn)身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br> “我并沒有給你下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