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章 如此軍營
李副將愣了一愣,一時沒理解這話。</br> “怎么處理?”</br> “挖個坑埋了,一把火燒了,又或者……”嚴暮支著下巴想了一下,“扔山里喂野狼?”</br> 李副將瞪大眼睛,什么意思,問他呢?</br> 不過眼前這位真是他猜測的那位么,手段怎么這么陰?</br> 毀尸滅跡的方法很多,李副將拿捏不定,轉頭去看白面將軍。</br> 溫將軍臉色肅沉,只說了一句:“埋了吧。”</br> 說完,他看向嚴暮,“不知閣下是?”</br> 嚴暮指了指身后的馬車,“里面是太子妃,我和這位小兄弟,我們倆是太子妃的護衛(wèi)。”</br> 溫將軍再次打量了嚴暮一眼,而后走到馬車前沖柳云湘行禮。</br> “溫將軍,這些女子是怎么回事,那些南晉人為何追殺她們?”</br> “南晉人攻陷嶺安城后,卞南軍營退至洞天峽谷,他們在城中殺燒搶掠一番后,將城中一部分百姓驅趕出城。”</br> “也就是城中還有我大榮百姓?”</br> “是。”</br> “那些女子是從城中逃出來的?”</br> “是。”</br> “不知道溫將軍有沒有注意到這些流民都是男人,難道他們驅趕流民還分男女?”</br> 溫竹卿嘆了口氣,“確實分男女。”</br> “哦?”</br> “驅趕出來的都是男人,留下的都是女子。常有女子往外逃,南晉騎兵便會出城追殺。”</br> “為何只留女子?”</br> “不知。”</br> 柳云湘皺眉,為何只留女子,留這些女子做什么。似乎可以猜到答案,但她不敢猜。</br> “我們先去軍營吧。”</br> 要去軍營需經過一片瘴氣林,李副將一人給了他們一塊布,用來掩住口鼻。</br> “這瘴氣有毒,而這布是浸過特殊藥汁的,如此進去才不會被毒暈。而且林中瘴氣很重,很難辯清方向,需得我們的人引路。”</br> 嚴暮忘了一眼瘴氣彌漫的林子,哼了一聲道:“你們卞南軍營找的這地方不錯,百姓在外面被南晉鐵騎追殺,你們躲在里面自保。”</br> 聽到這話,那李副將臉一下紅了,不敢狡辯。</br> 那溫將軍送他們到瘴氣林前便停下了,似乎并不打算回去。</br> “溫將軍還有事?”嚴暮問。</br> 溫竹卿抱了抱拳,并沒有說什么,而是轉頭帶著那幾個將士就走了。</br> “溫將軍等人被蘇大將軍逐出軍營了。”李副將解釋道。</br> “只因他殺南晉人?”</br> “溫將軍提議在嶺安城外與南晉軍對峙,但大將軍認為此舉會惹怒南晉人,到時又會起沖突。”</br> “呵,你們大將軍好像很怕這南晉軍隊。”</br> 李副將撓撓后腦勺,“只是怎么打都是輸,大將軍也是不想有更多將士們犧牲。”</br> “怎么打都是輸。”嚴暮哼了哼,“只怕還沒打,他已經怯了。”</br> 瘴氣林的瘴氣果然很重,經過的時候能看到一些動物甚至是人的骸骨。嚴暮摟著柳云湘,時刻注意著她。</br> 知他擔心,柳云湘沖他搖了搖頭。</br> 好在在他們自己人的引路下,很快就穿過了這瘴氣林。馬車一出來,便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處處鳥語花香的景象。</br> 順著一條路往下走,走了一段,便到了洞天峽谷,遠遠也看到了駐扎的軍帳。</br> 嚴暮扶著柳云湘下馬車,她走在前,他隨著馮錚他們走在后面,儼然還是隨行的護衛(wèi)。</br> 往里走的路上,先看到許多兵士在開墾土地,有撒種的,有挑水的。再往前有一條小河,旁邊很多兵士在洗菜洗衣服。而軍營前支了十幾口大鍋,熱氣騰騰的,正在煮飯。</br> 這軍營的生活氣息很足,而軍中將士的任務不該是在訓練體能,以便打仗的時候能保護自己多殺幾個敵人么?</br> 而放眼望去,卻沒看到一個兵士在訓練。</br> 進了軍營,兩個醉漢勾肩搭背的自一軍帳里出來,橫沖直撞的,一人絆了一跤,兩個人便一起倒在了地上。</br> “老劉……嗝……你他媽就是個廢物……”</br> “你他娘才是廢物……”</br> “老子殺敵有百……你呢?”</br> “你這廢物與我一個文書比……還不夠廢?”</br> 李副將見嚴暮臉都黑了,不由擦了把汗,讓屬下趕忙將這兩人弄回帳子里。</br> “一個是軍中文書,一個是軍中副將,大白日的醉成這樣,你們卞南軍營的將士們真當這里是世外桃源了?”嚴暮冷聲道。</br> “偶爾……偶爾一次。”</br> “卞南軍營的軍紀竟開始縱容偶爾一次了。”</br> 那李副將無話可辯,只能低著頭。</br> 繼續(xù)往主帳走,柳云湘發(fā)現(xiàn)這些將士們大多都是散漫的,有躺地上聊天的,有推牌的,甚至還有唱小曲的。</br> 來到主帳,那李副將正要進去稟報,嚴暮推開他,先一步進去了。</br> 柳云湘隨著他進去,一眼看到那蘇大將軍,可他卻正抱著一壇酒大口喝著,桌椅板凳東倒西歪,而他席地而坐,喝得好不痛快。</br> 李副將忙上前稟報,那蘇晦卻已經喝醉了。</br> “什么太子妃……哪來的太子妃……”</br> “大將軍,貴人就在帳子里,您快醒醒酒吧。”</br> “去去,讓她哪來的回哪兒去!”</br> “哎喲,可不能喝了。”</br> 李副將去奪那酒壇,蘇晦一邊罵一邊踢打他。</br> 嚴暮已是滿面怒色,大步走上前,一腳將那酒壇踢走了。</br> 蘇晦這才迷瞪著眼睛看過來,先看到嚴暮,又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柳云湘。</br> “呵,太子、太子妃……”</br> 李副將小心看了嚴暮一眼,知他不想暴露身份,便小聲道:“那位就是太子妃啊,您快起身行禮吧。”</br> “行什么禮!”蘇晦推了李副將一把,“天高皇帝遠……嗝……太子遠……太子妃更遠……”</br> 說著,蘇晦往后一倒,竟醉了過去。</br> 李副將試圖叫醒,卻如何都叫不醒。</br> “拿冷水潑!”嚴暮道。</br> “啊?”</br> “半個時辰后,讓他清醒著去見太子妃!”</br> 說完,嚴暮拉著柳云湘往外走。</br> 那李副將忙給安排了另一軍帳,請他們先休息。</br> 站在軍帳前,柳云湘望著這些將士們,一個個哪還有一點斗志。</br> “怎么會這樣。”她皺眉道。</br> 這時外面?zhèn)鱽磬须s聲,接著鼓聲響,數(shù)十將士騎馬往外沖,柳云湘讓馮錚去看看發(fā)生什么事了。</br> 馮錚前去打聽,不多久回來稟報道:“有將士逃跑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