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 送走兒女
出了上書房,四皇子秦晟瑞追了上來。</br> “老七,昨兒四哥派人給你送的羊肉,你吃著可對味兒?”</br> 嚴暮轉(zhuǎn)頭看了秦晟瑞一眼,見他一臉狡黠,估摸又憋著壞招兒呢。</br> “四哥覺得如何?”</br> “好啊,涼州黑山羊,那肉鮮美的很。”</br> “這樣,怪不得我家狗吃得直晃尾巴。”</br> 秦晟瑞臉色一僵,“你家狗?”</br> “是,喂狗了。”</br> “你你……”</br> “對了,臣弟不日就要離京,還望皇兄多為父皇分擔。”</br> 秦晟瑞暗暗咬了咬牙,繼而一笑,“父皇器重,我自然要盡心的。只是七弟,你這一離開,府上還有弟妹還有三個孩子,你能安心走嗎?這樣吧,你把他們送到我府上,我給你照顧?”</br> 嚴暮臉色一沉,“老四,你是不是覺得我不能拿你怎樣?”</br> “喲,怎么生氣了,四哥這是好心?”</br> “我敢當著父皇的面殺了他最寵幸的夢貴人,你覺得我不敢殺你?”</br> 秦晟瑞盯著嚴暮,笑容慢慢收斂,然后慢慢結出一層冰霜,眼神越來越鋒利,“老七,四哥這是給你臉呢,你不接著?”</br> 嚴暮嗤了一聲,“你算什么東西,也配在本王跟前耍心眼?”</br> “你!”</br> “殺了你,不過費費刀刃,不殺你,倒是可以看看耍猴戲。”</br> “嚴暮,你敢!”</br> “你要不要試試?”</br> 秦晟瑞恨得臉都扭曲了,但到底不敢真的跟嚴暮硬碰硬,低聲罵了一句,然后甩袖子走人。</br> 回到王府,柳云湘正在給三個孩子收拾行李。</br> 嚴暮緊繃的心,這一刻一下松了。</br> “讓你去嶺安的事定了?”柳云湘一邊折衣服一邊問。</br> 聽不到嚴暮的回應,柳云湘直起身看過去,見嚴暮正歪頭看著她笑。</br> 柳云湘不解,“怎么了?”</br> 嚴暮走上前抱住她,“之前你說跟著我去嶺安,我心里原是不愿意的,此行一路上必有危險,我不想你跟著我冒險,但現(xiàn)在我想還是將你放到我身邊,我才能安心。”</br> 柳云湘歪頭瞅他,“誰讓你覺得受到威脅了?”</br> 嚴暮又笑,伸手點了點柳云湘的鼻子,“倒不是覺得受到了威脅,只是哪怕有那么一絲可能,我心都不安。”</br> “三個孩子,我也安頓好了,將他們藏到祝一帆的商隊里,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盛京,等到鎮(zhèn)北,他們也就安全了。”</br> “我會派暗衛(wèi)護送他們過去。”</br> “嗯,他們先走,我們留在盛京牽住他們的視線。”</br> 守門的小廝過來稟報說是李修遠和她娘來了,“小世子和小小姐已經(jīng)跑去前院了。”</br> 柳云湘點頭,“我知道了。”</br> 那小廝離開后,柳云湘跟嚴暮說:“定是硯兒將他們要去鎮(zhèn)北的事告訴李修遠了,母子倆來跟咱們送別的,我去囑咐他們兩句。”</br> “好。”</br> 來到前院,遠遠見硯兒和李修遠隔著一步站著,兩孩子卻都低著頭也不說話,行意站在他倆旁邊,歪頭瞅著他們。</br> “太子妃。”謝文英上前行禮。</br> 柳云湘忙扶住謝文英,“硯兒跟修遠說了吧?”</br> 謝文英點頭,繼而又嘆了一聲,“修遠舍不得小世子,嚷著要我?guī)麃硭退汀!?lt;/br> 柳云湘望過去,兩個孩子大抵不知道該怎么消化離別的傷感,只能低著頭不說話。</br> “他們?nèi)杖沾谝黄穑星槭菢O好的。”</br> “是啊,修遠回到家總說小世子如何如何,滿口都是。”</br> “對了,孩子們離京的事,還望夫人別透露出去。”</br> “太子妃放心,我曉得輕重的。”</br> 柳云湘點頭,又道:“修遠可以跟著秦鈺和肖予辰他們繼續(xù)去國子學上課,我已經(jīng)打過招呼了。”</br> 謝文英忙又行了個大禮,“勞太子妃您費心了。”</br> “修遠這孩子,小小年紀極有擔當,性子又純良,我很喜歡。”</br> “其實這孩子……”謝文英頓了一頓才道,“他跟我提了一句,想跟著小世子一起去鎮(zhèn)北,只是怕是不合適。”</br> 柳云湘面上一喜,“這有什么不合適的,修遠能一起去,硯兒有伴兒,我自是高興的,只是你們夫妻二人舍得?”</br> “我原是不舍得,可他爹說修遠是男孩子,該出去歷練一番。”</br> “鎮(zhèn)北是軍事重地,若修遠跟著硯兒過去,可跟他一起在軍中歷練。”說著,柳云湘握住謝文英的手,“當然,也得你舍得。”</br> 謝文英再看自家兒子,他比硯兒高一個頭,已經(jīng)是小男子漢了,她可以圈他在身邊一輩子,可殊不知也耽誤了孩子。</br> “讓修遠跟著一起吧!”</br> 柳云湘拍了拍謝文英的手,而后招手讓行意過來,將她們二人剛做的決定告訴她,讓她去告訴李修遠。</br> 行意自己都激動的不行,跑過去告訴李修遠,他原是不信,轉(zhuǎn)頭見母親點了頭,興奮的一下跳了起來。</br> 硯兒立時轉(zhuǎn)悲為喜,兩個孩子拉著手一起跳。</br> 翌日一早,天還未亮,柳云湘和嚴暮將三孩子自后門送出了府。</br> 謹煙帶著硯兒和行意,奶娘抱著三寶,兩個仆從背著行李。</br> 柳云湘自是舍不得孩子們,上前抱抱行意又抱抱硯兒,囑咐他們路上要互相照顧。再看三寶,小家伙還睡著,安靜的像個布娃娃。她低頭親了親孩子的小臉,囑咐奶娘在路上一定要看顧好。</br> “太子妃放心,奴婢拼了命也會護好小公子的。”</br> 祝一帆的商隊已經(jīng)在巷子口等著了,柳云湘上前抱了抱謹煙。</br> “這一趟又要你勞累了。”</br> “姑娘說的什么話,奴婢能照顧兩位小主子,打從心眼里開心。”</br> 今兒要趕一天路,離盛京越遠越好,柳云湘便是有萬般不舍,也不敢耽擱,讓他們趕緊上了馬車。</br> 等商隊消失在巷子口,柳云湘這才收回視線。</br> 嚴暮摟著她,道:“我們一家人不會分開太久的。”</br> “但愿吧,他們一行順順利利,我們也順順利利。”</br> 如此又過了三日,改到嚴暮他們啟程了。</br> 嚴暮和陸長安還有秦飛時一起南下,但他們分成了三路,秦飛時往東南走,陸長安往西南走,他們兩個一路上要聯(lián)絡各地守軍,以防備和談不成,兩國戰(zhàn)火突起。</br> 嚴暮從中路走,柳云湘隔了一日才啟程。</br> 當晚在客棧留宿,這時門敲響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