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五章 她要鎮(zhèn)北三州
柳云湘因失血太多,一直昏迷著,等再次睜開眼已經(jīng)是三日后了。感覺到手上傳來的溫度,她偏過頭看,見嚴(yán)暮正趴在床沿上,似乎是睡著了,但緊緊握著她的手。</br> 她稍一動,嚴(yán)暮就醒了,忙抬頭看向她,二人四目相對。</br> 嚴(yán)暮雙眼布滿血絲,臉色青白,下巴長滿了胡茬,頭發(fā)也亂糟糟的,見到她醒了,那雙眸子一下子就是濕了。</br> 柳云湘心疼,反握住他的手,“我就是太累了,多睡了一會兒。”</br> “三天。”</br> “欸?”</br> “刀山上淌,火海里熬,也不過如此。”</br> 柳云湘心揪痛,伸手想摸摸他的臉,可因?yàn)闆]有力氣,舉起的手又掉下來。這時嚴(yán)暮捧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臉側(cè)。</br> “我怎么舍得丟下你呢,永遠(yuǎn)不會。”</br> “這三天,我腦子里莫名有一些畫面,明明不是真的,可卻感覺那般真實(shí),好像真的發(fā)生過。”說著嚴(yán)暮看向柳云湘,“你似乎也說過。”</br> “什么?”</br> “我死了,變成一座枯墳,每年的祭日,你都會來看我,但一年只有這么一次。你會坐在墳前,望著那墓碑,卻一句話不說,這么安靜的坐一天。一年又一年,慢慢的你老了,頭上有了白絲,你仍每年來一趟,直到那一年,你說你不會再來了,你放下了……”說到這兒,嚴(yán)暮心如刀絞。</br> 他看向柳云湘,滿眼都是愧疚和心疼,“先前我不在乎自己的命,你很生氣,氣到要帶著孩子離開我。那時我并不那么理解,只是很怕,所以會努力克制自己心里的瘋狂,保護(hù)好自己。現(xiàn)在我能體會了,愛的人離世,留下那個人每一天都像是在渡劫。尤其那人明明有選擇,可以不死的,卻自以為是的覺得反正是自己的命,丟了就丟了,沒有考慮愛人往后該怎么活。”</br> 聽到嚴(yán)暮這話,柳云湘堵在心口的一口郁氣,像是終于被捅破了,終于可以出來了。</br> “那是上一世。”</br> “上一世?”</br> “你死了,我守著你的墳幾十年。我愛你,但也在那幾十年無盡的折磨下,熬干了對你的愛。這一世,我原本想遠(yuǎn)離你的,可……”柳云湘無奈的一笑,“可我控制不住自己,而這一世很多誤會也解開了,我發(fā)現(xiàn)你很好,發(fā)現(xiàn)你是愛我的,而后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事,我還是決定和你在一起,不怨不悔。”</br> 嚴(yán)暮靜靜看著柳云湘,看了許久,最后親了親她手背,“謝謝,還有對不起。”</br> 柳云湘搖頭,“我也向上一世的你說一句對不起。”</br> 如若她肯早點(diǎn)承認(rèn)愛他,他也就不會決絕的選擇死亡了。</br> 往往我們?nèi)狈Φ牟皇菒廴说哪芰Γ翘谷蝗鄣淖孕拧?lt;/br> 嚴(yán)暮將兒子抱過來,小家伙還在睡覺,即便被抱來抱去,他依舊睡得很香,吐著泡泡,偶爾迷瞪著翻個眼,以一種怪異的姿勢繼續(xù)睡,怎么折騰都打擾不到他。</br> “能吃能睡能哭。”嚴(yán)暮總結(jié)道。</br> 柳云湘?zhèn)壬磉^去親了親兒子的小額頭,“小家伙跟著我吃苦了。”</br> “是你吃苦了,他安逸得很。”</br> “對了,兒子叫什么名字,你想好沒?”</br> 嚴(yán)暮默了一下,道:“這孩子將來也要像他哥哥一眼入宗譜的,哥哥叫秦硯,那他叫秦墨吧。”</br> 柳云湘點(diǎn)頭,“本來當(dāng)時我們給硯兒取名嚴(yán)行知,姐姐嚴(yán)行意,后來陸世子給改名陸硯,等到入宗譜就改成了秦硯。弟弟隨哥哥,便叫秦墨吧。”</br> 嚴(yán)暮低頭看著小家伙,見他用手支著下巴睡,這小模樣太可愛了,他越瞅越喜歡,這時才有了當(dāng)父親的真實(shí)感。</br> “我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了。”</br> 柳云湘也低頭看著兒子,往后他們就是一家五口了。</br> 柳云湘想到八姑娘的姨娘,忙將子衿叫進(jìn)來問話。</br> “姑娘放心,那云侯府因怕事情鬧大,當(dāng)晚就將那位姨娘放回自己院了。云侯夫人自殺后,殿下便問了一句,那云侯說那位姨娘想離府,他已經(jīng)同意了。奴婢知道您要問,所以那位姨娘離開的時候,奴婢特意送出城門,眼見她們離開的。”</br> 聽到這話,柳云湘徹底放心了。</br> “總算不辜負(fù)八姑娘所托。”</br> “為了這托付,您險些喪命呢!”</br> “只要八姑娘和她母親心里還有念想,那日子也就不會太難熬。”</br> 經(jīng)歷這件事,嚴(yán)暮干脆請了事假,帶著柳云湘回到府上,將大門一關(guān),謝絕任何人拜訪。接下來一個月里,他專心陪著柳云湘和孩子們,每日陪著散散步,帶著硯兒練練拳腳功夫,帶著行意畫畫,再就是抱著三寶曬太陽。</br> 朝中有什么事發(fā)生,如何危急,他一概不聞不問不聽。</br> 直到一個月后,柳云湘做完月子,孩子也滿月了。</br> 早上府門剛開,不久長公主來了。</br> 她先訓(xùn)了嚴(yán)暮一頓,說他閉門塞聽,難道就能真的偏安一隅?還說那夢貴人最近一直在作妖,群臣被她禍害的不輕,而最近可能盯上他鎮(zhèn)北王府了。</br> “什么意思?”</br> “她要給腹中孩子要封地。”</br> “生了?”</br> “沒。”</br> “既然沒生,怎知是男是女,便是皇子,也沒有出生就給封地的,得到出宮建府后,立下戰(zhàn)功才有。”</br> “你父皇還真就愿意為她和她腹中孩子破例。”</br> 嚴(yán)暮哼了哼,“那關(guān)我什么事。”</br> “她要的是鎮(zhèn)北三州!”</br> “瘋了吧!”嚴(yán)暮皺緊眉頭,“那鎮(zhèn)北三州是我的封地!”</br> “所以啊,你再這樣下去,這鎮(zhèn)北王府就真的空有其名了。”</br> 長公主來到后院,此時曲墨染在柳云湘這兒,二人正圍著孩子說話。</br> “眼睛像你,鼻子和嘴巴像爸爸。”</br> “可我是雙眼皮,他是單眼皮。”</br> “小家伙是雙眼皮,只是現(xiàn)在看不太出來。”</br> “是嗎?”</br> “肯定是。”</br> 長公主笑吟吟走進(jìn)來,“雙眼皮單眼皮都好,快讓姑婆看看。”</br> 曲墨染起身,扶著長公主在床前椅子上坐下。</br> “娘,您看看,這三寶是不是更像云湘。”</br> 聽到曲墨染喊了一聲娘,柳云湘心下一動,再看長公主轉(zhuǎn)頭拍了拍曲墨染放在她肩膀上的手,母女倆相視一笑。</br> 柳云湘也跟著笑了,這樣真好。</br> 三人圍著說笑了一會兒,三寶睡著了,柳云湘讓奶娘抱走。</br> 長公主默了一下,道:“這次你出事,可覺得蹊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