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一章 背后一刀
“看來太子妃很滿意這個結果?”薛長風挑眉。</br> “功高蓋主必定惹主不快,這個結果未必不好。”柳云湘道。</br> 上官胥和弘玄互相看了一眼,他們倒是沒想到這一點。二人拉著薛長風坐下,只是先前付出的心血,豈不等于白費。</br> 他們?nèi)齻€愁眉苦臉,卻看柳云湘和嚴暮兩人樂呵呵的吃著飯。</br> “殿下,您這般淡定,心里是不是已經(jīng)有謀劃了?”薛長風忍不住問道。</br> 嚴暮垂眸靜思片刻,而后看向上官胥道:“半年前,皇上繞開你在宮里的眼線突然出宮,竟去了花街,接著遇到夢貴人,自此沉迷,不但撇下國事不管,在煙花巷柳之所流連數(shù)日,待到回宮還將這夢貴人帶回宮了。”</br> 上官胥瞇眼,“自此這夢貴人在宮里興風作浪,先惹皇后,又讓皇上撒手國事,由她傳話,壞了體統(tǒng),接著要摘月樓,群臣絕食,老祭酒撞柱諫言,再后來她懷孕,皇上竟要封她為皇后。”</br> “好在群臣反對,皇上只得暫時妥協(xié),但若這夢貴人誕下皇子,皇上定會再提起封后之事,而且太子之位也會岌岌可危。”弘玄捋著胡子道。</br> “正是因為夢貴人懷孕了,皇上才敢過河拆橋,借機奪走太子實權吧。”薛長風添了一句。</br> 嚴暮瞇了瞇眼,問到薛長風,“當時我讓你查是誰引誘皇上出宮的,你可查到了?”</br> 薛長風搖頭,“好像是皇上臨時起興出宮的,而且直接去了花街,點名要的夢貴人。”</br> “當時我也有疑惑,派人仔細查了,一樣沒有查到鼓動皇上出宮的人。”上官胥道。</br> “所以你懷疑有人和夢貴人里應外合?”弘玄問。</br> 嚴暮點頭又搖頭,“我只是覺得這夢貴人身份不簡單。”</br> 上官胥三人贊同,這夢貴人定不簡單,從一個娼妓搖身一變成了皇妃,得皇上專寵,這樣的女子怎會簡單。</br> “或許找到這個牽線的人,便能解開我們的困惑了。”說著嚴暮看向上官胥。</br> 上官胥點頭,“我讓人繼續(xù)查。”</br> “至于眼下,本王決定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陪太子妃。”嚴暮道。</br> 薛長風看了柳云湘肚子一眼,不由又有些氣憤,“太子妃這般辛苦,功勞全讓那慶王搶去了,真不要臉!”</br> 柳云湘笑,“他確也出了大力。”</br> “合著你不氣?”</br> 柳云湘嘆了口氣,“我不是氣,只是……”</br> “什么?”薛長風探身問。</br> 柳云湘搖了搖頭,“罷了,不說了,大家動筷子吧。”</br> 她確實不氣,因為比起生氣,她更傷心。這時嚴暮握了握她的手,柳云湘轉過頭去,見嚴暮心疼的看著她,她便知他懂。</br> 重明啊,無論如何,秦飛時就是重明,曾與他們出生入死,曾是家人一般的存在。這一次,她和秦飛時同樣經(jīng)歷了很多困難,他們齊心協(xié)力,甚至有那么一時半刻,仿佛又回到了以前。</br> 客棧那次伏擊,才讓她猛然清醒,他們分明是你死我活的仇敵關系。</br> 用過晚飯,嚴暮叫上行意和硯兒,三人陪著柳云湘在王府后院散步消食。因下了雪,嚴暮只帶著柳云湘在廊子上走,兩個孩子可框不住,滿院子亂跑,打雪仗,堆雪人。</br> “其實你心里沒什么謀劃吧。”柳云湘道。</br> 晚飯時,薛長風問嚴暮,說他這么淡定,心里定是有什么謀劃了吧。</br> 嚴暮苦笑,“我能說秦飛時這一招,確實打得我措手不及嗎?”</br> “如我一樣,忘記秦飛時這人心有狠了。”</br> “有這一方面。”</br> “那另一方面呢?”</br> 嚴暮默了一下,道:“當我得知行宮遭遇雪崩時,我?guī)е┙即鬆I去營救,其實故意拖延了時間,甚至在挖的時候,多次指揮不當,造成更大面積的坍塌。”</br> 柳云湘轉身抱住嚴暮,滿心只有心疼,“我們不說了。”</br> 嚴暮摟住柳云湘,側頭親了親她的臉,道:“我當時想的是如果那人被雪壓死就好了,即便趕去客棧救你,知道中了秦飛時的計謀,我仍心存希望,如果他死了就好了。可惜,這老東西命挺硬。”</br> “你知道的,他一死,秦飛時和陸長安為跟你爭皇位,必定會反。眼下的大榮,南晉虎視眈眈,絕對經(jīng)不住內(nèi)亂。”</br> “可我當時沒想這些。”</br> “嚴暮……”</br> “我這人自私狹隘,陰狠毒辣,非要被大仁大義框著,像個戴面具的小丑,實在可笑。”</br> 柳云湘搖頭,用力抱緊嚴暮,“你不狹隘,不陰狠,你也沒被大仁大義框著。嚴暮,你從來都是你,你本心就是正直的。那一刻,你想他死,這是人之常情,你又不是圣賢,也不需要做圣賢,這樣的想法并沒有什么不對。”</br> 嚴暮低聲笑了笑,“我總想往那爛泥里滾,你總拉住我。”</br> “因為我們是一體的。”</br> “一體的。”</br> 二人相擁,但姿勢實在有些奇怪,因為柳云湘的肚子高高隆起,嚴暮又怕壓著了,只能弓著腰抱她。二人一看這姿勢,不由都笑了。</br> “娘,你看我捏了個三寶。”行意喊道。</br> 柳云湘望過去,但見行意堆了個圓潤的小雪人,哪哪都是胖嘟嘟的,十分可愛。</br> 硯兒原在仍雪球,此時跑過來,瞅著那小雪人,嘿嘿笑著:“等三寶出生,我就是哥哥了。”</br> “我又多了一個妹妹!”行意也喜道。</br> “分明是弟弟!”硯兒不依。</br> “妹妹!”</br> “弟弟!”</br> 柳云湘頭枕著嚴暮肩膀,“不論是弟弟還是妹妹,他一定知道有這么多家人愛他。”</br> 接下來的日子,嚴暮大門不出,每日伺候著柳云湘,寸步不離。</br> 直到皇上連下三道圣旨召他進宮,他才出了府門。不過離府前仔細交代柳云湘,好好待在府上,不要出府。</br> 嚴暮離開后,柳云湘先睡了一覺,等到醒來已經(jīng)快中午了。用過午飯,柳云湘讓子衿扶著在后院散步。</br> 這時聽得后門那兒有哭聲,柳云湘咦了一聲,“誰在那兒哭呢?”</br> 子衿忙道:“沒啊,沒聽到有人哭。姑娘,外面冷,咱們還是先去吧。”</br> 見子衿一臉心虛,柳云湘皺眉,“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