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六章 果然是他
火越燒越大,陸續(xù)有侍衛(wèi)沖出來,但都沒有看到譚洛的身影,就在那幾位使臣臉越來越難看的時候,終于秦飛時和馮錚將被煙氣熏的暈暈乎乎的譚洛帶出來了。</br> “譚首輔!”</br> 驛丞和幾位使臣忙湊了過去。</br> 柳云湘下意識去看裴宣,見他眉頭皺了起來,仿佛看到譚洛活著出來,他很失望似的。</br> “裴宣,以我們的交情,應(yīng)該值得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吧?”她問道。</br> 裴宣轉(zhuǎn)頭看向她,怔了一怔后,長出一口氣,“好。”</br> 此時夜色已深,驛館燒毀了,暫時只能安排他們住在不遠(yuǎn)處的客棧里。請大夫來看了譚洛,他沒有大事,很快就能醒。</br> 柳云湘這屋,馮錚在外面守著,其余人都在屋里,包括裴宣。他嘆了一口氣,舉起茶杯,又嘆了口氣,喝了一口放下,接著又嘆。</br> “行了,不就是行動失敗,你們沒能殺了譚洛么!”柳云湘道。</br> 一聽這話,裴宣驚了,“你怎么知道?”</br> 秦飛時也震驚,“你的意思是放火的是他,黑衣人也是他的人?”</br> 柳云湘哼了哼,“為了防止我們逃走,譚洛讓親衛(wèi)兵在外面圍了一圈,這火哪能這么容易燒起來,除非是里面的人放的。”</br> “那你怎么猜到是我?”裴宣問。</br> “剛他們二人將譚洛救出來,所有人都在慶幸,唯有你愁眉不展,這還不能說明什么?”</br> 裴宣捂臉,“我就說我沒這本事,皇上偏說……”</br> 一時口快,裴宣趕忙住嘴,再看柳云湘,確實一副了然的樣子。</br> “你也猜到是……”裴宣指了指上面。</br> “哼,你一心只想做生意,官場之爭,你從不參與,自然也就沒有殺譚洛的理由,而且別人讓你辦這事,你也不能聽,只能是他。”</br> 裴宣抱拳表示佩服,“那既然您看的這么明白,為何還讓他們救人?”</br> 柳云湘瞪了裴宣一眼,“我們看得明白,但你顯然沒有看明白。”</br> “怎么說?”</br> “西門是你讓人開的嗎?”</br> “是,我不是怕那火失控了傷著你們。”</br> “若我們逃了呢?”</br> “你們?yōu)槭裁刺樱俊?lt;/br> 秦飛時翻了個白眼,“譚洛死了,被人殺死的,你覺得官府會懷疑誰?”</br> “懷疑誰?”裴宣眨眨眼,顯然沒有想過這問題。</br> “他們會懷疑我們!”秦飛時氣道。</br> “怎么會……”裴宣話到這兒頓住,細(xì)細(xì)一思量,終于開竅了,“今日談判不成,雙方鬧得很不愉快,若譚洛今晚被殺,官府自然會懷疑你們。”</br> “火是從里面燒起來了,只能是里面的人放的火,你們都是北金人,首當(dāng)其沖要懷疑的也會是我們這幾個大榮人。”柳云湘嘆了口氣道。</br> “那你們就逃啊,逃回鎮(zhèn)北關(guān)不就安全了?”</br> “我們逃了,可兩國結(jié)盟的事怎么辦,若因這事起了沖突,那我們豈不就成兩國的罪人了!”秦飛時咬牙道。</br> 裴宣一拍腦門,“我真沒想這么多,更沒想坑你們!”</br> “呵,誰知道呢!”秦飛時撇嘴。</br> 裴宣急得自證清白,“我就是想著放一把火,趁亂殺了譚洛,其余的真沒多想。而且我和長公主什么交情,我能害她么,我不能啊!”</br> 見裴宣急得臉紅脖子粗的,柳云湘擺了擺手,“我知道你沒想這么多,但有個人顯然想的很通透。”</br> “誰?”</br> “冷雨霰。”</br> 裴宣捂住嘴,“所以他……害你?不能吧?我出京前,他還交代我要保護(hù)你,怎么會……”</br> “他沒想害我的命只想坑大榮,說白了他也不想和大榮結(jié)盟。”</br> 裴宣扶住額頭,經(jīng)商一途,他挺精明的,但朝堂這些陰謀詭計,他實在玩不轉(zhuǎn)。</br> “所以你們北金朝廷現(xiàn)在是怎么個情況,冷雨霰為何要殺譚洛?”柳云湘問裴宣。</br> 裴宣整理了一下,而后徐徐道:“皇上登基后勵精圖治,想徹底鏟除以前留下的頑疾,這勢必要動一些大臣的利益,這其中就有譚洛。譚洛是在皇上登基后升為首輔的,先開始確實為皇上解決了很多麻煩,皇上也倚重他,但這種倚重讓他野心開始滋長,于是籠絡(luò)朝臣,排除異己。上個月發(fā)生了一件事,左都御史梁老大人參了他一本,上面列了他十多條罪狀,結(jié)果這譚洛反誣陷梁大人結(jié)黨營私,逼得那梁老大人自縊證清白,可譚洛還不放過,說他這是畏罪自殺,并呈上許多證據(jù),皇上命刑部去查,卻證實那些假證據(jù)都是真的,梁家一大家子被斬首,上至七旬老人,下至稚子幼童。”</br> 說到這兒,裴宣長嘆了口氣,“也是這個時候,皇上才發(fā)現(xiàn)譚洛的勢力網(wǎng)有多大,自來文武臣對立,可譚洛竟有本事將兩邊的大臣都籠絡(luò)起來。便如和大榮結(jié)盟這事,皇上同意結(jié)盟,譚洛及諸大臣就不同意,皇上不同意結(jié)盟,譚洛及諸大臣就同意,反正就是唱反調(diào)。”</br> “這譚洛竟這般囂張!”柳云湘忍不住道。</br> “可不是,再任他囂張下去,皇上的皇位都要不保了。所以借這次談判,皇上讓譚洛親自過來談,讓他離開金安這個老窩,趁機(jī)殺了他。”</br> “殺了他,朝堂必定動蕩,若不想動蕩,唯一的法子就是團(tuán)結(jié)對外,所以他將這禍水引到我們大榮,這是其一。二來可以遮掩譚洛被殺的真相,三來可以明正言順的毀約,不與大榮結(jié)盟。”柳云湘哼了哼,“他要是在這兒,能聽到的話,我一定給他鼓鼓掌!”</br> 果然是冷雨霰,慣會玩這種手段!</br> “譚洛多聰明,經(jīng)過昨晚的事,他必定也懷疑到你和冷雨霰了,你們沒有機(jī)會再殺他。”</br> 裴宣摸摸鼻子,“我沒完成任務(wù),而你們大榮與我們北金怕也無法結(jié)盟。”</br> 當(dāng)下無解,但柳云湘著實累了,其他的事往后再議。</br> 她睡下后,不久一黑影趴到了窗子外,正要打開窗子,突然冒出一人,持劍殺了過去。</br> 那黑衣人不妨,忙轉(zhuǎn)身避開,而后逃了出去。</br> 十公主一咬牙,“這采花賊著實大膽,居然還敢來!哼,哪里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