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八章 決不能放虎歸山
如何毀尸滅跡?</br> 李柱將焦尸扔到木柴堆里,將木柴點(diǎn)燃,火騰騰又燒了起來。</br> “燒成骨灰,神仙來了也沒辦法判定他的死因了。”李柱道。</br> 只能這樣了,柳云湘沉了口氣,轉(zhuǎn)頭對長公主道:“您先回屋休息吧。”</br> 長公主搖頭,“我要看著他燒成碎渣。”</br> 那是恨極了的表情,柳云湘還是勸道:“他死了,已經(jīng)死了,您帶著曲姐姐回屋吧,這個場面對她有些殘忍。”</br> 長公主忙點(diǎn)頭,轉(zhuǎn)而對曲墨染道:“墨染,你扶我去別的院里休息吧。”</br> 曲墨染擔(dān)心長公主的身體,當(dāng)下扶著長公主起身,“這里的事交給李柱,您不用擔(dān)心。”</br> “你陪我說說話。”</br> “好。”</br> 曲墨染陪著長公主去別的院里了,柳云湘沒有走,盯著這大火,更盯著李柱。</br> 李柱嗤笑一聲,“太子妃是怕我這把火燒得不徹底,沒把慕容拓?zé)稍俊?lt;/br> 柳云湘哼了一聲:“曲姐姐不在,我們倆說話就沒必要拐彎抹角了,我確實(shí)不放心你。”</br> “慕容拓死了,對我們是有利的。”李柱嘆了口氣道。</br> 一句話,李柱承認(rèn)了自己殺手的身份,承認(rèn)了過去曾三番五次想殺柳云湘,也表明了他的立場,以及他背后之人。</br> “你是秦飛時的人。”柳云湘道。</br> 李柱笑笑,“我不是他的人。”</br> “不是?”</br> “我是他手上的一把劍,不是人。”m.</br> 柳云湘默,一把劍會無條件服從主人,不會有個人的感情,可李柱這把劍顯然有了。</br> 火燒得足夠大,足夠久,柳云湘這才放心離開。走到府門口,正撞上匆忙而來的陸長安,他顯然是剛得到消息。</br> 看到她,陸長安眉頭深深一皺。</br> “云湘,你在這兒!”</br> 這話帶著深深責(zé)備,責(zé)備她不該在這兒,不該摻和進(jìn)這件事。</br> 柳云湘有些不知該怎么面對陸長安,于是無奈的說了一句:“慕容拓死了。”</br> “怎么死的?”</br> “自己不小心把自己燒死了。”</br> 陸長安嗤笑一聲,“你沒覺得這個理由太荒唐?”</br> “官府的人來過,確認(rèn)是意外。”</br> “我要看慕容拓的尸體。”</br> “尸體已經(jīng)燒成灰燼了。”</br> 陸長安原本一只腳已經(jīng)邁上臺階了,聽到這話,他僵在原地,緩了一下,才慢慢抬起頭看向柳云湘。</br> “你們做的真絕。”</br> 柳云湘嘆了口氣,“陸世子,國家正值危難之際,我們齊心合力,先驅(qū)外夷,共同保護(hù)大榮百姓,可好?”</br> 陸長安長袖一甩,“臣剛痛失愛子,實(shí)在有心無力,望太子妃代臣向太子稟報一聲,臣會帶著王妃回西州,請他寬諒。”</br> 說著,陸長安轉(zhuǎn)身上了馬。</br> “陸世子!”柳云湘跑過去擋到陸長安馬前,“你在利用自己的孩子嗎?”</br> 陸長安臉一沉,“太子妃什么意思?”</br> “霏兒前一日摔了一跤,翌日宮里宣召,你沒有阻止她,反而讓她去了。”</br> “所以呢?”陸長安沉眸問。</br> 柳云湘默了許久,道:“我還是不相信你是那樣的人。”</br> “恐怕你信了吧!”</br> “不,如若你解釋,我想聽。”</br> 陸長安深深看著柳云湘,他的憤怒,他的狠,慢慢變淺,慢慢收起來,最后只剩一聲嘆息。</br> “前一日霏兒摔了一跤,大夫就說這孩子胎死腹中了,要盡快引產(chǎn)。”</br> 柳云湘微微張開嘴巴,震驚的看著陸長安。</br> “我確實(shí)利用了孩子的死,將之推給皇上,可我沒有害孩子,也沒有害霏兒。大榮現(xiàn)在面臨什么樣的形勢,你也是清楚的,我想回西州,偏安一隅,有什么錯?”</br> “你對孩子,對霏兒沒有歉意,你想回西州,自覺也沒錯。”</br> “是。”</br> “陸長安。”柳云湘看著他搖了搖頭,“國不再了,你以為你能保住西州?”</br> “南晉只想要長江以南。”</br> “你怎知?”</br> “……”</br> 陸長安被柳云湘這么一問,當(dāng)下說不出話來了。</br> 柳云湘沉了口氣,“或許是西越王與你說的吧?”</br> “你……”</br> “猜的。”</br> 柳云湘怕連累拓跋霏兒,因此只說自己猜的。</br> “看來我沒有猜錯。”</br> 陸長安沉了口氣,“南晉強(qiáng)盛,北金和西越都不敢招惹,何況我們大榮。太子若真為百姓好,這一仗還是別打了,主動讓出嶺安,甚至再加兩城以求和。這樣的話,或許能換來幾年和平,至于以后,大榮注定要分裂的。”</br> “你在西州自立為王?”</br> 陸長安嗤笑,“你覺得呢?”</br> “我覺得你野心很大,應(yīng)該不滿足于西州那一州之地。”</br> 陸長安這一刻多少有些不自在,仿佛被柳云湘看穿了,他想隱藏的秘密,他不能提及的野心,甚至他的恨毒,全被她看到了,清清楚楚的。</br> “你一直覺得你的父親是護(hù)國救民的大英雄,直到你看到了他的野心和陰狠,你的信仰崩塌了。你殺了他,接受了西北軍,成為肅平王,你的信念重建,可最后你卻變成了跟他一樣的人。陸長安,回去好好照照自己吧,這樣的你,你自己不厭惡嗎?”</br> 言盡于此,柳云湘轉(zhuǎn)身離開。</br> 柳云湘走到街上,見宮里的太監(jiān)并薛長風(fēng)騎著快馬出城了。</br> 慕容拓一死,京郊大營就成了火藥桶,誰點(diǎn)都能炸。因此在見到長公主將慕容拓毒死那一幕后,她立即讓子衿回去給嚴(yán)暮報信。</br> 看來他讓丁憂未滿三年的薛長風(fēng)接任了京郊大營的統(tǒng)領(lǐng)。</br> 雖如此,柳云湘還是立即回了王府。</br> 嚴(yán)暮在府上,弘玄也在,二人正在商議如何處置陸長安。</br> “通敵的信就在本王手里,治他一個謀逆罪,判斬立決,干凈痛快省事。”嚴(yán)暮說完還哼了哼,顯然這里面多少有私憤。</br> “不可。”弘玄道。</br> “怎么就不行了?”</br> “陸長安是西州的王,他死在盛京,西州必定會鬧,而西州又臨西越,肅平王妃是西越公主,西越野心勃勃,此時就有了出兵的借口,倒是南邊有南晉,西邊有西越,兩方夾擊,咱們應(yīng)付不過來。”</br> 嚴(yán)暮咬了咬牙,“那怎么著,放他出京?”</br> “自然也不行。”</br>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怎么辦?”</br> 弘玄沉了口氣,顯然一時也沒有辦法。</br> 柳云湘走進(jìn)來道:“先讓薛長風(fēng)帶領(lǐng)京郊大營將肅平王府給圍了,再晚一點(diǎn),只怕他就出城了。”</br> “我沒答應(yīng),他敢出城?”</br> 柳云湘沉了口氣,“他若是就此反了,還會怕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