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一章 隨心所欲
這判決多少有點兒戲!</br> 為民除害能免刑,大榮有這條律法?</br> 再說獎一萬兩銀子,這數(shù)額未免太大,像是張口就來的,還要陽國公府出這筆錢,更是跟開玩笑似的。</br> 以前皇上可不愛法外開恩,更不愛為民做主,而且罰點錢,還不夠他填充國庫,怎么可能下發(fā)給馮氏。</br> “那馮氏呢?”</br> “拿了賞銀,已經(jīng)離開大牢了。”</br> 柳云湘點頭,不論如何,這樣的結(jié)果總歸是最好的。</br> 宮里上書房外,上官胥過來時,已有好幾位大臣在外面了。</br> 陸長安、云侯和慕容拓聚在一起,秦飛時和陽國公聚在一起,兩派人各自小聲談亂著什么,從他們臉色都能看出急色。</br> 見到上官胥過來,幾個人便迎了上去。</br> “上官督公,這皇上已有半個月沒有上朝了,我們想面見,里面?zhèn)髟捵屛覀兊戎!标枃f著擦了一把汗,“這等了快兩個時辰了,皇上召不召見我們,總的有個話吧。”</br> 已經(jīng)入夏了,這幾日猛地?zé)崃似饋恚绕涫巧蠒客猓B個陰涼都沒有。他們自下朝等在這兒,午飯都沒吃,眼下日頭正烈,熱的他們舌干口燥,心里不免有些許火氣。</br> “是啊,這太陽烈的,我等又穿著厚厚的朝服,大家都快熱暈了。”云侯也道。</br> 上官胥目光掃過幾人,嘖嘖一聲,“皇上讓幾位等,自然是要召見的,幾位大人平心靜氣,再等等吧。”</br> “本王怎么聽說皇上并不在宮里?”秦飛時看向上官胥道。</br> 上官胥挑眉,“不知安慶王從哪兒聽說的,您最好說清楚,不然旁人以為本督主胡亂捏造呢。”</br> 秦飛時沉了口氣,自上次他去督公府堵柳云湘后,他能感覺到上官胥對他并不如以往那般言聽計從了。</br> 秦飛時笑了笑,“大抵是本王聽錯了。”</br> 上官胥嘆了口氣,“幾位大人稍安勿躁,奴才進去幫幾位問問。”</br> “那就有勞上官督主了。”陸長安道。</br> “肅平王客氣。”</br> 上官胥轉(zhuǎn)身進了上書房,轉(zhuǎn)到里面,便見龍椅上空空,而靠窗的羅漢床上,一人歪身靠著引枕,一邊啃蘋果一邊翻看著折子。</br> 一眼看下來,拿過筆批紅,而后扔到一邊。</br> “七殿下,公報私仇可不好。”上官胥背著手道。</br> 嚴暮又啃了一口蘋果,轉(zhuǎn)頭看向上官胥,“督主可不能冤枉我。”</br> 上官胥用下巴挑了一下外面,“那幾位要被曬暈過去了。”</br> “呀,他們還在外面呢?”嚴暮裝作吃驚的樣子。</br> 上官胥好笑,“七殿下年紀不小了,這么做未免有些幼稚。”</br> 嚴暮哼了一聲,“罷了,你去問問他們有何事稟報吧。”</br> 上官胥先將地上的折子收了起來放好,這才往外走。皇上離宮前讓嚴暮處理朝政,要他從旁監(jiān)督,二人受命于皇上,只能齊心合作。</br> 上官胥一出來,幾人忙圍了上來。</br> “皇上可要召見我們?”</br> 上官胥干咳一聲,道:“皇上身體不適,不能招風(fēng),幾位大臣有什么事可以告訴奴才,奴才再稟報皇上。”</br> 陸長安瞇了瞇眼,“皇上不會真的不在宮里吧?”</br> 上官胥側(cè)過身,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肅平王,您要不進去瞅瞅?”</br> 陸長安垂下眼眸,私闖上書房,這可是死罪,即便要進去,也不該是他帶頭。</br> 陸長安是這樣想的,秦飛時也是這樣想的,因此二人誰也沒動。</br> 這時陽國公上前道:“我兒薛和風(fēng)被刺殺,京兆府和大理寺都有責(zé)任,但在還沒抓到兇手之前,他們就放了馮氏,臣認為不妥,尤其還要嘉獎她一萬兩,這銀子讓臣府上出,更是……更是不妥。臣請皇上命大理寺盡快抓到殺我兒的兇手,至于我兒牽扯的案子,需盡快結(jié)案,馮氏依法判刑。”</br> 上官胥嘆了口氣,長公主進宮那日,他也在。她說了柳云湘想救馮氏,讓嚴暮想想辦法。嚴暮一聽是柳云湘吩咐的,當(dāng)即下達口諭,讓大理寺放人。</br> 他當(dāng)時還問:“這樣不妥吧?”</br> “沒什么不妥。”</br> “這可是謀殺親夫的重罪。”</br> “薛和風(fēng)該死。”</br> “那讓國公府出一萬兩銀子呢?”</br> “當(dāng)是給馮氏的補償。”</br> “大榮律法可沒有這一條。”</br> “要不添上吧。”</br> “您只是代理朝政。”</br> “所以需得做出點成績,父皇才能看到本殿下的能力。”</br> 上官胥勸不動,也只能照著他這話去傳口諭,當(dāng)時大理寺寺卿聽完沉默許久,問了一句:“皇上最近在吃齋念佛嗎?”</br> 那陽國公說完,依舊氣憤難平,臉色鐵青。</br> 上官胥嘖嘖一聲:“罪犯薛和風(fēng)所犯之罪罄竹難書,大理寺雖整理了一些,但仍牽扯許多,所以要繼續(xù)深入調(diào)查,陽國公急什么,總不至于查到您頭上。”</br> 陽國公瞪大眼睛,“這逆子所犯之罪,我可沒有參與。”</br> “那便是了,至于那一萬兩銀子,當(dāng)時國公府體恤三夫人和小公子吧,總歸肥水也沒流到別家田地里。”</br> 陽國公仗著有從龍之功,以為皇上多少會給他面子,結(jié)果一點沒有給。</br> 慕容拓也有些急,不時朝陸長安使眼色。見他垂眸不語,于是走到跟前,小聲提醒了一句:“王爺,臣不日就要出發(fā)去南邊州了,您得趕緊推薦臣做京郊大營統(tǒng)領(lǐng)啊,這事不能耽擱。”</br> 陸長安默了一下,暗暗沖慕容拓搖了搖頭。</br> “王爺……”</br> “今日成不了事的。”</br> 見陸長安不開口,上官胥轉(zhuǎn)頭看向秦飛時這邊,見他也不再開口,于是笑了笑,“幾位大人若無事稟報,可以先出宮了。”</br> 上官胥說完這句,轉(zhuǎn)身進去了。</br> 嚴暮蘋果也吃完了,正無聊的翻著折子,愿意動就勾一筆,不愿意動就直接扔地上。</br> “他們已經(jīng)開始懷疑了。”上官胥道。</br> 嚴暮根本不在意,“隨便他們。”</br> “殿下這般隨心所欲的處理朝政,到底不合適。”</br> “本殿下高興就行。”</br> “等皇上回宮,您又該如何交代?”</br> 嚴暮嘖了一聲,“我以為父皇處理朝政一向也是隨心所欲的。”</br> 上官胥啞口,豈止是隨心所欲,簡直專橫獨斷。</br> 二人正說著話,不想這時陸長安和秦飛時一起闖了進去,二人望了望這里屋,最后將視線定到了嚴暮身上。</br> “七殿下,你好大的膽子,挾持圣上,獨攬朝政,意圖造反!”</br> 這時二人十分默契,顯然是商量過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