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五章 這場面沒法看
嚴勛尷尬了許久,試圖解釋為什么會產生這樣的誤會。</br> “當年在燕州的時候,我曾迷倒燕州所有女子,這里面包括待字閨中和已經嫁人的,只要我一出門,必定被她們前呼后擁的,那場面……咳咳,十分壯觀。后來我下了大獄,押送進京的時候,那些女子一個個哭成了淚人,夾道送我,還有的說要跟來盛京,哪怕給我送一次飯,哪怕見我最后一面。”說到這兒,楊勛長嘆了一聲。</br> 柳云湘淡淡說了一句:“大理寺不是什么人都能進來的,楊大人少些幻想吧。”</br> 楊勛再看柳云湘,眉眼帶笑:“不過王妃對楊某這般關愛,楊某也實在很感動。”</br> “感動就不必了。”柳云湘讓子衿將食盒打開,將里面的飯菜一盤一盤遞進去,“有人托我轉交的,但非是我們情愿的。”m.</br> 楊勛看著這飯菜,眉頭皺了皺,隨即又笑了笑:“是么。”</br> “這孩子膽子挺大。”</br> “哦?”</br> “武功也不錯,我們幾次都沒有抓到。”</br> “嘖嘖。”</br> “你與他感情很好吧?”</br> “什么?”</br> 柳云湘歪頭,這楊勛倒是很會裝糊涂,想從他這里問到那少年身份線索,看來是不可能了。</br> “可總玩火的人,遲早會失手。”柳云湘淡淡道。</br> 楊勛充耳不聞,揪下來一只大雞腿就啃了起來。</br> 柳云湘見此,便也不問了:“楊大人慢慢吃。”</br> 說完,她轉身往外走。</br> “聽說七殿下接受了我這案子,王妃這一趟來,難道不想從我嘴里問出點什么?”楊勛扭頭看向柳云湘,一副‘你要是問我,我可能會告訴你’的樣子。</br> 柳云湘搖頭一笑:“殿下說了,明年開春把你送上刑場,這案子就結了。至于那一百萬兩,管它去了哪兒,反正又不進我們的腰包。”</br> 楊勛贊同的點頭:“殿下果然是聰明人。”</br> “楊大人倒是不太聰明。”</br> “為何這般說?”</br> “人的命只有一次,不抗爭一下,怎么知道一定就非死不可呢。”</br> 楊勛瞇眼,“七殿下態(tài)度已經很明確了。”</br> “但七殿下與一些人還是不同的。”</br> 柳云湘說完,不等楊勛再說什么,她轉身朝外面走去。</br> 回到王府,見嚴暮和薛長風臉色不大好,便知道他們沒有抓到那少年。</br> “我們明明都堵住他了,可這小子跟會飛似的,那么高的墻,他一躍就跳上去了,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逃了。”薛長風頗為不服氣道。</br> 嚴暮哼了哼,“我又不是飛不上去,可這小子太奸詐了,往我臉上揚土。”</br> 薛長風撲哧一笑,“王妃,你是沒看到,老七被揚了一臉,那狼狽的樣子,哈哈,回家趕緊洗了,生怕你笑他。”</br> “滾!”</br> 柳云湘將自己把飯菜拿給楊勛的事跟他們說了,嚴暮聽了十分不樂意,覺得這行為是在向那少年妥協(xié)。</br> “倒也不是,我就是挺好奇楊勛這個人的。”</br> “有什么好好奇的?”</br> “他面對死亡,很坦然,很樂觀,像是死得其所。”</br> 薛長風撇嘴,“只能說明這個人死都不知悔改。”</br> 飯菜送了,那少年也被他們趕走了,至少今晚能吃頓安生的團圓飯了。哪知到了晚上,下人們都去前院熱鬧了,他們剛坐下,又來了兩個不速之客。</br> 一個陸長安,許是覺得不好意思,他還拎著兩壇酒。另一個是秦飛時,他倒是沒不好意思,大大咧咧的就在桌旁坐下了。</br> “你們倆是商量好的來給我們添堵的?”嚴暮氣憤的問道。</br> 陸長安干笑道:“我們倆其實是在街上遇到的,我本想著找一處喝酒,可街上的酒肆都關門了。安慶王也是一人,正愁沒處去,我們倆一商量,還是來殿下這兒吧,想來一定熱鬧。”</br> 秦飛時已經上筷子了,“前兩年我們都是一起過的,今年剩我一個不大習慣。”</br> 柳云湘嘴角扯了扯,他們好像是你死我活的關系吧,一起吃團圓飯,這事是不是太不合適了。但人都到了,一個都厚臉皮上桌了,他們能怎么辦。</br> 嚴暮嘿嘿一笑,“肅平王,坐吧,今晚酒管夠。”</br> 柳云湘忙添了一句:“但喝醉了別撒風,尤其別動拳頭動刀的。”</br> 大過年的,打架不好,見了血就更不好了。</br> 薛長風一根腸子,他恨死陸長安了,哪能這么平和的坐一起吃飯。正要拍桌子,嚴暮拉了他一把,“今兒咱們不拼武力,咱們拼酒量。”</br> 薛長風一咬牙:“誰他娘先倒下誰是孫子!”</br> 秦飛時嗤了一聲,“行啊,跪下叫爺爺那種。”</br> 陸長安依舊溫文儒雅,“我酒量其實也還不錯,若占了三位便宜,還請見諒。”</br> 柳云湘將兩個孩子打發(fā)給謹煙,不過一會兒功夫,四人已經喝上了。你瞪著我我瞪著你,哪是吃年夜飯,那氣勢是像是要吃斷頭飯的。</br> 柳云湘搖搖頭,這除夕夜注定不會太平了。</br> 她就在一旁瞅著,眼見四人一壇酒接著一壇酒,再好的酒量一個個也醉了。</br> 秦飛時醉了后就笑,笑得滿臉生花,“我是真想殺了你倆,殺了你倆。”</br> 他指了指嚴暮,又指了指柳云湘,“我娘死了,海棠死了,紅燭死了,乞丐死了,木槿死了,他們全都是我殺的,我再殺了你們,哈哈,我就能坐上那位子了,真正孤家寡人!”</br> 嚴暮嗤了一聲,“你有那個本事么,等著我殺了你,替他們報仇!”</br> “你不成,你心不夠狠。”</br> “老子心夠狠,但老子不是畜生。”</br> “你罵我!”</br> “罵的就是你!”</br> “當年我救了你……”</br> “老子也救過你。”</br> “你負我……”</br> “你他娘的一而再算計我。”</br> 這對話簡直沒耳朵聽,柳云湘忍著還是翻了好幾個白眼。這邊陸長安和薛長風也不正常,薛長風死盯著陸長安,而陸長安笑靨如花。</br> “你不是翩翩君子么,你給我戴綠帽子還不成,你還毒殺我娘!”</br> “我不記得我做了這些。”</br> “你他娘少給老子裝失憶,咱們小時候也是有交情的,你怎么能這么對我!”</br> “是么,可我記得小時候你推過我,害我崴了腳。”</br> “這點小事你還記得?”</br> “啊,我說什么了嗎?”</br> 柳云湘捂住額頭,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