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殺母之仇
在即將血濺當場的一刻,嚴暮及時趕到,攔住了薛長風。而陸長安皺著眉退后兩步,眼神冷沉的看向薛長風。</br> “薛公子,你要殺本王?”他沉聲質(zhì)問。</br> “老七,你別攔我!讓我殺了他!讓我殺了他!我要將他碎尸萬段!”薛長風試圖掙脫嚴暮,手中的劍還胡亂揮舞著。</br> 柳云湘松了口氣,今兒這薛長風要是真殺了陸長安,那他一準兒是死罪,而且還會連累武昌侯府上下,真真是太沖動了。</br> “薛公子,你冷靜冷靜,此事切不能沖動。”</br>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今兒非殺了他不成!”</br> 薛長風還要跳,嚴暮往后推了他一把,“你殺了他便是報仇么,不過是將自己搭進去罷了,想想你爹,他剛承受喪妻之痛,如今還要被你連累么?”</br> “我……</br> “別犯蠢!”</br> 薛長風被罵了一通,再看那陸長安,咬牙切齒的,氣得雙目都紅了,但到底沒有沖上去再殺他。</br> “陸長安,老子上輩子是掘了你家祖墳還是怎的,你私通我夫人,拉攏我手下,還毒死我親娘,你你……你他娘的干得這是人事兒么?”</br> 陸長安站直身子,彈了彈衣角袖口,而后看向薛長風,“你說我毒殺你親娘,有證據(jù)嗎?”</br> “我……”</br> “若有的話,便去官府告發(fā),若沒有的話,你意圖謀殺朝廷命官,還是在大街上,這么多人瞅著,這罪你可推脫不了。”</br> “行,退脫不了是吧,那我就殺了你!”</br> 見薛長風又要沖動,嚴暮擋到了他面前,同時抬眸看向陸長安。</br> “證據(jù),我們遲早會找到,至于你說的謀殺朝廷命官。”嚴暮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陸長安肩膀,那力道太大,讓陸長安站不住的退后了一步,嚴暮勾唇一笑,“我們跟肅平王開玩笑的,你不至于這般玩不起吧?”</br> 陸長安揮掉嚴暮的手,淡淡一笑,“七殿下的面子,本王還是要給的,只是他若再發(fā)瘋,那就別怪本王出手整治了。”</br> 說完,陸長安側(cè)頭沖柳云湘頷了頷首,而后轉(zhuǎn)身離開。</br> 薛長風咬著牙,還想沖上去,嚴暮一把扯住他。</br> “行了,殺了他卻把你自己搭上了,值得嗎?”</br> 薛長風氣紅了眼,“沒這么欺負人的!”</br> “此時要徐徐圖之,先跟我回府喝酒。”</br> 嚴暮推了薛長風一把,再拉住柳云湘,一行三人往王府走去。</br> 薛長風一邊走一邊敲自己的腦袋,“我怎么這么蠢,竟然沒有想到是他,我明明都發(fā)現(xiàn)他和慕容令宜的奸情了,可我沒敢信,也沒敢往深里想。還有楊賀,我今日覺得這人老實憨厚,還舉薦他接替威州布政使。我他娘的,這不純粹被人賣了還替人鋪橋修路!”</br> 嚴暮和柳云湘落后一步,聽著這話,二人無奈的聳聳肩。</br> 關(guān)鍵陸長安總是給人翩翩君子的印象,誰知道他轉(zhuǎn)變會這么大,以至于他二人都沒有往他身上想。</br> 夜里給裴宣踐行,因怕耽誤明早啟程,他吃喝了一杯。倒是薛長風,直接抱著壇子灌,不多一會兒就醉成爛泥了。</br> 嚴暮將他帶走安置,柳云湘最后敬裴宣一杯。</br> “裴侯爺,我們來年再見。”</br> “來年再見。”裴宣舉起杯敬了一敬喝干了。</br> 送裴宣離府后,柳云湘回來見嚴暮坐在臺階上,正仰頭看著夜空。今夜月朗星稀,將院子照的如同鋪了一層白霜。</br> 柳云湘走過去坐在他身邊,與他一同望夜色。</br> “老親王今日離京了。”</br> 柳云湘皺眉,“這老頭竟沒與我告別。”</br> “他托我轉(zhuǎn)告你一聲,說他不喜歡送別。”</br> “他那么大年紀了,何必還往外跑。”</br> “他說不想待在大榮,看著往日的繁華一點點摧毀,他要走得遠遠的,只偶爾遇到同鄉(xiāng)問一句,知道家和國還都在,那便好了。”</br> 柳云湘能理解老頭的心思,許是十幾年前,他就看到了大榮的頹勢,他老了,無能為力了,救不回來,只能眼不見心不煩。</br> 尤其這一年,內(nèi)亂外患不斷,皇上親信奸佞,無視百姓疾苦,大榮已開始慢慢腐爛了。</br> “他說我身上流著秦家的血脈,不論我認不認,都得替列祖列宗撐起大榮。呵,這老頭夠奸猾的,自己躲遠遠的,卻要我無私奉獻。”</br> “我只想把那人親手拉下皇位,為嚴大將軍洗雪冤屈,將他的尸骨埋進祖墳,讓這昏君跪在他墳前謝罪。”</br> 柳云湘抱住嚴暮的胳膊,頭枕著他肩頭。</br> “將這昏君從皇位上拉下來后,大榮不能無主,誰該坐上那位子?秦飛時?陸長安?”柳云湘長長嘆了口氣,“哪個都不是良善之輩。”</br> 嚴暮嗤了一聲,“誰愛坐誰坐。”</br> 翌日,長公主府,曲墨染隨著婢女往長公主住的東院走。</br> 她手里提著藥箱,心里盤算著長公主的病,原是肝火旺盛,她已經(jīng)給她開了降火的方子,服用一段時間后,如今心口不悶了,又開始頭暈目眩了。</br> 這方子要怎么開,怎么改,她正琢磨這個。</br> 經(jīng)過一個小園子的時候,聽到有哭聲和吵鬧聲,曲墨染望過去見兩個穿著不俗的女子正陰陽怪氣的對罵,兩人身邊的孩子,也就七八歲的樣子,一個比一個哭得急。</br> 她眉頭皺了皺,據(jù)她這些日子了解,這武威大將軍慕容璟對長公主態(tài)度十分冷淡,根本不像是丈夫?qū)ζ拮釉撚械臉幼樱€納了七八房妾室,不在他將軍府,全養(yǎng)在公主府。</br> 而長公主對此不聞不問,似乎慕容璟娶再多女人,都與她無關(guān)一樣。</br> 七八房妾室整日吵來吵去,曲墨染想,長公主多少還是心煩的。</br> 又往前走,遇到了慕容令宜,一個嬤嬤試圖攔她,但被她回身踢了一腳。</br> “狗奴才,不想活了!”</br> 那嬤嬤往后趔趄了兩步,想追又不敢追的樣子,“郡主,長公主命奴婢看著您,不許您出府。”</br> “我又不是犯人,憑什么不能出府!”</br> “郡主……”</br> “滾遠點!”</br> 慕容令宜大步走來,與曲墨染在走廊碰上。</br> 她斜睨了她一眼,“我娘的病還沒好?看來你醫(yī)術(shù)不怎么樣啊,呵,那我娘還不換個大夫?”</br> “長公主是心病,郡主有時間可以多陪陪長公主,逗她開心。”</br> “本郡主用你管?什么卑賤的東西!”</br> 說完,慕容令宜冷哼一聲朝外面走去。</br> 曲墨染沉了口氣,望著曲墨染走遠,她繼續(xù)隨婢女朝東院走去。</br> “曲大夫,我們私下里都說您和長公主長得真像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