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 全得罪了
出了廳堂,柳云湘忍不住長嘆了一口氣。</br> 子衿小聲問:“姑娘,怎么了?”</br> “哎,全得罪了。”</br> “您沒忍住啊?”</br> “我是想忍來著。”</br> “大抵是殿下給了您底氣,讓您沒忍住。”</br> 柳云湘一想這話還真對,她當時罵那些夫人是戲子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嚴暮先前跟她說的那句話:別忍著,闖了禍讓子衿去找我。</br> 罷了,往后時日長了,她再跟這些世家夫人們修補關(guān)系吧。</br> 從東院出來,柳云湘帶著子衿往后花園過去,路上撞上那些世家夫人,不待她打招呼,她們老遠就躲開了。</br> 不由得,她又嘆了口氣。</br> 過游廊的時候,柳云湘看到了姜云影,她和幾位姑娘聚在一起,不知說到了什么,一個個笑得如綻開的花似的。</br> 這幾位姑娘,看其穿戴,便知出身不低。世家最是排外,她們的矜傲是刻在骨子里的,而姜云影父親不過是個沒有品秩的守門將,出身跟這幾位根本沒法比,可她卻能和她們?nèi)诘揭黄稹?lt;/br> 不得不說,手段確實了得。</br> 見到她過來,姜云影迎上前幾步,向她行了禮。</br> “王妃,云影剛還找您,沒有找到,以為您沒來呢。”</br> 柳云湘打量著姜云影,她穿著粉色的煙羅紗裙,身上配飾不多,打扮素凈,卻顯得氣質(zhì)十分出眾。在一堆世家貴女中間,珠光寶氣的映襯下,她這般并沒有黯然失色,反倒讓人眼前一亮。</br> 以前,她會覺得她天性如此,嫻靜淡泊,但經(jīng)歷過武昌侯府那一夜的事,她便知這也是心機。</br> 柳云湘淺淺一笑:“姜姑娘找我,可是有事?”</br> 在柳云湘打量姜云影的時候,姜云影也打量了柳云湘。</br> 面前的女子太過明艷,美得驚心動魄,再加上珠玉環(huán)佩,一身貴氣耀眼,她竟想與她爭輝,如今才真切的體會到自己多不自量力。</br> 她也是高傲的,因此那晚鎮(zhèn)北王用嫌惡的眼神盯著她,說道:憑你也配!</br> 一句話,讓她自尊心毀之殆盡。</br> 鎮(zhèn)北王是那清冷的明月,他身邊即便有無數(shù)星辰,但似乎能與他交相輝映的只有柳云湘一個,因為她自己也足夠耀眼。</br> “那晚的事,王妃怕是誤會了什么。”姜云影道。</br> “誤會?”柳云湘挑眉,她不會當她是瞎子或是傻子吧?</br> 姜云影只是笑了笑,自懷里掏出一個荷包來,“這是殿下那晚落下的,便還給王妃吧。”</br> “是他落下的還是你拿走的?”</br> “殿下是云影高攀不起的。”</br> 說著,她將荷包送到柳云湘手里,再行了個禮,轉(zhuǎn)回身繼續(xù)和那幾位姑娘玩耍了。</br> 柳云湘看了一眼手里的荷包,臉不由又黑了黑,這荷包是嚴暮那個神秘的女恩人給他的。丟了的第二天,他還找過,她說不過一個荷包而已,而后將自己的給了他。</br> 他接住了,并沒說什么,顯然也覺得只是一個荷包而已,不在于誰給的,只要能裝銀子就行。</br> 當時她還笑他:“你就是狗!”</br> 他還氣道:“你罵我做什么?”</br> “有人真心喂了你這條狗,我替那點真心可惜罷了!”</br> “你說話能不能直白一些?”</br> “行,我的荷包,你好好珍惜,別弄臟,別丟了,別只當它是荷包。”</br> 嚴暮雖然直,但很聰明,這時便明白她的意思了。他顛了顛荷包的重量,而后揣進懷里。</br> “確實挺貴重的。”</br> 柳云湘將荷包收進袖袋,繼續(xù)往后園走,來到蓮花池前,那兒已經(jīng)圍了很多女眷。蓮池中蓮花開得正盛,一朵朵紅的,粉的,白的,從水里冒出來,清絕妍麗,惹人喜愛。</br> “七弟妹,這兒!”</br> 尋著這聲望去,柳云湘見三皇妃蘇如夢和四皇妃白靜瑜坐在不遠處的水榭里,蘇如夢正朝她揮手。</br> 柳云湘沖蘇如夢點了點頭,而后朝水榭走了過去。</br> 進到里面,柳云湘沖她二位行了禮。</br> “咱們?nèi)齻€就別客氣了,快坐下吧。”</br> 蘇如夢說著給柳云湘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剛我還和靜瑜說不知道你今兒來不來呢。”</br> 柳云湘嘆了口氣,“這定遠侯老夫人的面子,我還是要給的。”</br> 見她嘆氣,蘇如夢皺眉,“她又為難你了?”</br> 柳云湘和蘇如夢說過之前在長公主府,她被定遠侯老夫人罵的事。</br> “有這個機會,不罵兩句,她心里也不舒坦。”柳云湘無奈道。</br> 蘇如夢皺眉,“這婆子,越老越不講理。”</br> 柳云湘笑:“三嫂知我便夠了。”</br> “你啊,不過你應(yīng)該也沒受著。”</br> 柳云湘湊過去,將各世家夫人連帶定遠侯老夫人都罵了的事小聲跟蘇如夢說了一遍。</br> 蘇如夢撲哧笑出聲:“罵得好!”</br> “可也得罪人了。”</br> “你總想著不得罪她們,可她們也未必肯正眼瞧你。”</br> 柳云湘點頭,“還是蘇姐姐通透。”</br> “你一叫我姐姐,我便覺得你油嘴滑舌。”</br> 柳云湘笑:“三嫂叫得多生疏,我與姐姐分明更親近的。”</br> “哈哈,哪次見到你,我再大的煩惱都沒了。”</br> 二人說笑了一會兒,柳云湘再看白靜瑜,見她似乎興致不高,附和的笑笑,但多少有些勉強。</br> “四嫂近日身體可好?”</br> 白靜瑜點頭,“還好。”</br> “可四嫂面色好像不大好。”</br> “這兩日確實胃口不好,但懷孕都這樣,忍忍就過去了。”</br> 柳云湘點頭,“我認識一位女大夫,醫(yī)術(shù)十分不錯,四嫂要是熬不住,我?guī)ニ帍],讓她給您瞧瞧。”</br> 白靜瑜面露感激,“謝七弟妹關(guān)心。”</br> 白靜瑜這一抬頭,柳云湘才發(fā)現(xiàn)她脖子上有一塊青痕,見她望過去,白靜瑜下意識拉了拉衣領(lǐng)。</br> 蘇如夢生氣道:“你如今身子不便,尤其還不滿三個月,老四就該克制些。”</br> 白靜瑜聽蘇如夢這樣說,只是笑了笑,并沒有否認。但柳云湘知道,蘇如夢錯了,這青痕不是同房時留下的,她離得近一些,分明看到上面有指甲印。</br> 但這種事,還是不要戳破的好,不過是讓她難堪,而她處境再難,別人也是幫不上忙的。</br> “靜瑜,我說這話,你別生氣,要我說啊,老四娶側(cè)妃,于你反而是好事。省得他一天到晚挑你的錯,皇后那邊也不用總盯著你的肚子了。”蘇如夢道。</br> 白靜瑜嘆了口氣,“我便是反對也沒用,倒不如接受。”</br> “咱倆一樣。”</br> 柳云湘聽到這兒,不由問道:“皇后要給三皇子和四皇子挑側(cè)妃?”</br> 蘇如夢點頭,“挑中了這定遠侯府的六姑娘,說是給老四當側(cè)妃的。”</br> 說著,蘇如夢四下望了望。</br> “咦,咱們來這么久,好像還沒見過這六姑娘,按說她該過來請安的。”</br> 蘇如夢話音剛落,聽到池塘邊傳來一陣狗叫,那叫聲很急很兇。</br> 這時有人喊道:“你們看那池塘中間柱子好像掛著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