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要被送去當尼姑了
翌日,主仆四人搬到了西南角那座廢棄許久的院子。</br> 這院子原是有主人的,主人是老侯爺的一個妾室,不知怎的被打發(fā)到這里住,三年前老侯爺犧牲,這位妾室就出家了,這院子也就閑置了下來。</br> 柳云湘嫁進侯府后,并沒有見過這位妾室,她一直在這院里,院門緊鎖,不許人打擾。</br> 這院子西邊掏開一個暗門,過了暗門就是侯府后面的巷子了。</br> 所以這座院子更像是從侯府獨立出來的一個院子,有這個暗門,那位妾室就可以完全不往前院走。</br> 倒是清凈得很。</br> 院中雜草很高,走到屋里,家具也很破舊,但透著一股清幽。</br> 青紗帳,拔步床,菩薩像前三炷香。</br> 謹煙帶著子衿和小五清掃,柳云湘被安置在外面曬太陽。等日頭西落,差不多也收拾好了。</br> 剛要緩口氣,管家?guī)е鴥蓚€護院走了進來。</br> “李管家,你這般氣勢洶洶的做什么?”</br> 管家看到柳云湘,先干咳一聲,再道:“廚房昨晚進賊了。”</br> “哦?”</br> “偷走了一袋大米。”</br> 柳云湘瞇眼:“你抓賊抓到我這院里來了,而且只是為了一袋大米?”</br> “二夫人說了,既然分了家,那三夫人別想從侯府再拿走一粒米。即便哪日窮得當乞丐,也別往侯府門前討飯。”</br> “她是借這袋米敲打我呢,不過這話也送給她,哪日她落魄了,也別想上門討我一碗飯。這話你給老夫人和二位夫人都帶去,我柳云湘不論將來如何,定求不到她們面前!”</br> 只有她們求她的份兒!</br> 管家一揮手,讓兩個護院進去搜。</br> 子衿拿劍擋在門前,謹煙和小五也張開胳膊擋著。</br> “讓他們搜!”柳云湘道。</br> “夫人,他們太欺負人了!”謹煙都氣哭了。</br> “別哭,這口氣忍著。”</br> 柳云湘下話了,子衿她們只能讓開。李管家?guī)蓚€護院進去搜了一番,將她們剛整理好的屋子又給翻亂了,但沒翻出一粒米。</br> “三夫人,得罪了。”李管家說完,又笑了笑,“不過放了防賊,咱們得在您院門口壘一堵高墻,您沒意見吧?”</br> 柳云湘搖頭失笑,“你們要是不怕麻煩,那就隨便吧。”</br> 壘了墻,她就清凈了。</br> 當晚,李管家?guī)е舷氯司烷_始壘墻了。</br> 眼看那墻拔出地面,高出院墻,還在往上壘。</br> 等到第二天早上,再看那堵墻,高的都望不見角樓,望不見遠處的樹,望不見侯府一絲絲風景了。</br> “我去把墻推了!”謹煙氣道。</br> 柳云湘望著這堵高墻,心情卻十分好,“謹煙,中午烤羊排吧,我想吃好久了。”</br> “啊?”</br> “咱吃什么,他們那邊也只能聞味兒,所以這堵墻多好。”</br> 謹煙想想那場景,忍不住笑了起來。</br> “行,咱們中午就吃烤羊排,奴婢在廚房做過幾年,手藝還是不錯的。一定烤的香噴噴的,饞死他們。”</br> 柳云湘將一袋銀子給謹煙,“你還要多買一些肉菜回來,肉不能保存就曬成肉干,腌成咸肉,菜買一些能放久的。我估摸著要一個月,盛京才能渡過這次饑荒。”</br> 謹煙點頭,“奴婢知道了,您放心就是。”</br> 饑荒來臨之前,柳云湘看著院子前這堵高墻很安心,看著米甕里滿滿的米很安心,看著曬好的肉干以及一罐腌肉很安心,看著柴火垛成小山也安心,看著身邊三個丫頭很安心。</br> 但安心沒兩天,一道懿旨下來,讓她及幾位官眷陪太后去紫云庵吃齋祈福,她一下傻了。</br> 上一世可沒這這一遭!</br> 可懿旨送到侯府,指名道姓要她去,她不得不接旨。</br> 那二夫人薛氏看著這懿旨有些嫉妒,“其他幾位官眷不是王妃就是受封過誥命的,可見陪太后去祈福是多大的尊榮,若說從咱靖安侯府選一位夫人,怎么也不該是她吧。”</br> 其實柳云湘也覺得挺奇怪的,怎么就選了她。</br> 老夫人洞察一切,抬眸掃了柳云湘一眼,道:“這雨纏磨著下了好幾日了,也不見晴,聽說進京的大道都沖毀了,恐釀成天災。太后信佛,每逢天有異象,她就會去紫云庵祈福。但佛祖常在,她老人家卻不能時常侍奉在佛前,為表心誠,太后每次祈福都會帶一名官眷,這個官眷一般是寡婦,沒有兒女牽絆的,等太后回京后,她要繼續(xù)留在庵里,終其一生侍奉佛祖。”</br> 薛氏一驚,“莫不像晏姨娘那樣……”</br> 柳云湘愣住。</br> 這是要送她去當尼姑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