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我真沒錢了
柳云湘抬頭看向老夫人,見她斂容垂目,端著長輩的威嚴,靜看事態(tài)發(fā)展。</br> 而大夫人坐在一旁,不時輕咳兩聲,神色中只有淡漠。</br> 在侯府被抄家后,這一個兩個都病倒了,她只能撿起這個爛攤子,可賬上沒有銀兩,她拿出了自己的嫁妝。</br> 在最困難的時候,她沒有餓她們一頓。</br> 人參燕窩,靈芝阿膠,各種珍貴的補品,她也沒有缺她們的。</br> 而如今,她被掏空了,便被她們打發(fā)吃清茶淡飯。</br> 這一家人可真是為老的不尊,有病的裝糊涂,信佛的沒有善心,小的那幾個更是狼心狗肺。</br> 柳云湘笑了笑,“二嫂莫要血口噴人,您到底說說,這賬目哪里不對。”</br> 薛氏得意的起身,指著其中一項,“這每年冬天怎么有一筆額外的炭火錢,足足一千兩銀子呢。”</br> 柳云湘垂眸輕嗤,“母親年邁,大嫂體弱,二嫂您金貴,嫌普通的炭嗆人,定要用金絲炭,這邊是多出來的那一千兩。”</br> “我怎么不知道,你定是隨便尋了個由頭,還賴到我們身上。”</br> “這賬目又出又入,好查得很,只消去問問每年給府上供炭火的炭鋪子查查賬就行。”</br> 薛氏別堵的沒話說,只得另提了一句:“說得好像你不燒那金絲炭似的。”</br> “我還真沒舍得燒,二嫂若不信,查查府上冬日用炭的冊子就是。”</br> 薛氏干咳一聲,“那這項語焉不詳?shù)闹С瞿兀瑑汕摄y子,寥寥一筆。”</br> 柳云湘徐徐一嘆:“這是去年打點刑部大牢的,讓官差關(guān)照一下二爺,別凍死在里面。”</br> 薛氏更沒臉了,忙指著另一項,“那這一項,每個月一百兩的支出,說什么接濟親戚,我們哪有遠門親戚要接濟的……”</br> “行了!”老夫人打斷二夫人,“雞毛蒜皮的就別算了。”</br> 柳云湘一笑,“別啊,既然帳都擺在臺面上了,不說清楚的話,豈不真冤枉我了。這遠門親戚啊,母親那邊的,也是她老人家添的這筆賬,二夫人不如問問母親。”</br> 薛氏看向老夫人,見老夫人瞪了她一眼,當下沒敢吱聲。</br> 柳云湘將賬本翻到最后,“自我進門,三年合計下來有一萬兩銀子了吧,這可都是我的嫁妝。你們吃我的用我的,最后居然給我算賬,說我貪錢了,這是什么道理呢?”</br> “行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老夫人怒聲道。</br> 薛氏哼了哼,“母親說的是。”</br> 柳云湘暗了一句:真不要臉。</br> “老二家的,你今日對賬,是有其他什么事吧。”老夫人看向薛氏,有些恨鐵不成鋼。</br> 經(jīng)老夫人一提醒,薛氏才想起來了,“這賬目就在這里,大家可以看看,公賬上實在沒有錢了,可府上各項支出怎么辦,下人們的月錢都拖欠著呢,總要有個法子。”</br> 大夫人一直不說話,此刻氣虛的說了一句:“你掌管中饋,錢從哪里來去哪里去,本就是你的事,與我們商量什么。”</br>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是沒法子,不然這掌家權(quán)交給大嫂你?”</br> “咳咳。”大夫人重咳了幾聲,轉(zhuǎn)向老夫人,道:“母親,我不勝風寒,先回去了。”</br> 老夫人皺眉,“坐上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人,你們大房吃穿用度在侯府,別想次次都逃干凈。”</br> 大夫人沒辦法,只能坐回去,但閉上眼睛養(yǎng)神兒,大有不聽不看不管的意思。</br> 薛氏又看向柳云湘,“弟妹,不如這掌家權(quán)還給你?”</br> 柳云湘無奈道:“我嫁妝都掏空了,可沒錢再補窟窿。”</br> “這……”</br> 老夫人一跺拐杖,“行了,讓你們來不是喊窮的,而是想辦法的。這樣吧,你們一房先拿出五千兩銀子,渡過家里的難關(guān)。”</br> 薛氏一聽這話,忙道:“母親,我二房度日艱難,哪拿得出來五千兩銀子。”</br> 大夫人原想裝死,這時候也不得不說話,“我一個寡婦,更別說拿這么多銀子了。”</br> 老夫人冷哼一聲,“賬上早沒錢了,廚房都快揭不開鍋了。我只得讓他們每日煮粥煮青菜,哪房想吃好的自掏腰包。你們一個個又是燕窩又是人參鮑魚的,這時候說沒錢,當我老太婆好糊弄?”</br> 二夫人一聽這話,知道自己被老夫人當槍使了,而且用完還坑了她一把。</br> 大夫人也沒話說,畢竟每頓都不缺的人參雞湯讓她辯駁不了。</br> 柳云湘暗自冷笑,果然在這里等著她們呢!</br> 她嘆了口氣,“看來只有我是真沒錢了,只能吃那些水煮菜,半個月都沒見葷腥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