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原來囊中羞澀
麗娘有些尷尬:“他許是去別處了。”</br> “這樣,我還以為他躲哪兒去了。”</br> “你……”</br> “開玩笑的。”</br> 兩個人坐在一起,這麗娘時不時打量柳云湘一眼。</br> 論容貌,柳云湘粉面桃腮,一雙杏眼瀲滟生輝,膚如玉質,瑩潤光澤。而反觀她自己,長相也算秀麗,膚色也還好,但跟柳云湘卻沒法比。</br> 便如天上的仙子和地上的農婦,一個餐風飲露,一個五谷雜糧。</br> 論氣度,柳云湘官宦出身,父親是禮部侍郎,自小熟讀詩書,麗質天成,從容大度。而她出身小門戶,大字不識幾個,在這珠光寶氣的鋪子里畏手畏腳的。</br> 便如現(xiàn)在,柳云湘即便坐著也是大家之氣,而麗娘如何挺胸抬頭也挺不直腰板。</br> 論身份,柳云湘是侯府明媒正娶的三夫人,而她只是沒名分的外面的女人。</br> 麗娘收回目光,心中已有些落寞。</br> 只是又想到,柳云湘這般美,出身這般好,還有名分,可那又怎樣,夫君愛的是她,他們才是真正的夫妻,才是神仙眷侶,該是這個女人羨慕她才是。m.</br> 謝云湘余光掃了麗娘一眼,這就是那謝子安深愛的女人,拋下家族和她這個妻子,只給她一個人種桃源的女人。</br> 他們不是真愛么,那就讓她看看,這真愛是不是真的拆不散!</br> 這時女老板端著托盤過來,將之放到柜臺上,上面有幾只樣式極好的金釵。</br> 麗娘一眼看到那海棠花造型,中間鑲著紅瑪瑙的金釵,不由拿了起來,眼神里流露出濃濃的喜愛。</br> 但這金釵在柳云湘看來,只配一個‘俗’字。</br> “娘子果然有眼光,這金釵確實好看,女老板,可還有一樣的款式?”</br> 女老板搖頭,“我們一個樣式只有一只。”而后她又問麗娘:“這位夫人,您是打算要這只么?”</br> 麗娘見柳云湘喜歡,自然不肯讓給她,“我要了。”</br> 柳云湘故作可惜道:“我就不奪人所愛了。”</br> 麗娘沖柳云湘歉然一笑,而后看向女老板,“這金釵多少錢?”</br> 女老板道:“十兩金。”</br> “十兩金?”</br> 麗娘吃了一驚,“可這金釵這么輕,十兩金夠打好幾個了。”</br> 女老板笑:“夫人莫開玩笑,金釵雖是金子打造的,可工匠耗費的時間,以及這金釵上的紅瑪瑙,這些都是錢啊。再說金釵是首飾,戴發(fā)髻上好看,而十兩金只是錢,這不能比的。”</br> “東家說的是,也就區(qū)區(qū)十兩金。”柳云湘道。</br> 麗娘噎了一下,什么叫區(qū)區(qū)十兩金,十兩銀子,她都覺得太貴了,何況是金子。但她又不想在柳云湘面前跌了份兒,咬了咬牙,從懷里拿出荷包。</br> 金換算成銀是一百兩,她從里面抽出一張銀票。</br> 那女老板正要接過去,麗娘又縮了回去。</br> “我再看看銀釵吧。”</br> 女老板笑容收斂了一些,“那這金釵,您不要了?”</br> 麗娘搖頭,“太貴了。”</br> 女老板沒說什么,再看向柳云湘,“那夫人,您要這只嗎?”</br> 柳云湘搖頭,“我現(xiàn)在看覺得這金釵有點俗氣。”</br> 麗娘臉色一下難看起來,她那么喜歡的,卻根本不入柳云湘的眼。</br> “這只七寶步搖吧。”柳云湘拿起另一只金釵。</br> 女老板一喜,“夫人,您果然有眼光,只是這步搖可不便宜,需一百五十兩呢。”</br> 柳云湘點頭,“這只金釵,還有這一套金鑲玉的頭面,我都要了。”</br> “哎喲,夫人,您可是咱們的大主顧。這樣吧,我再送您一個掐絲琺瑯的首飾匣。您先喝茶,我這就給您裝好。”</br> 見柳云湘這般豪氣,麗娘臉色又難看了幾分。</br> “這位夫人,我瞧你挺喜歡這金釵的,何必心疼那一點銀子。”柳云湘挑眉道。</br> 麗娘勉強一笑,“我確實心疼銀子,畢竟我的孩子還小,我夫君的衣服也舊了,有買金釵的錢不如攢著給孩子又或者給夫君做兩身衣服。夫人是寡婦,大概不能理解。”</br> “你怎么說話的,明明搶了別人的……”</br> “謹煙!”柳云湘沖謹煙搖了搖頭,制止她往下說。</br> 她再看向麗娘,笑道:“您夫君辛苦掙錢,養(yǎng)活你和你的孩子,確實該省著。”</br> 麗娘原還為自己的深明大義的感動,可這句話,無疑打了她一巴掌。</br> 她荷包里的錢不是謝子安掙來的,而是……而是面前這個女人的嫁妝。</br> 柳云湘沖麗娘點了一下頭,起身帶著謹煙朝后院凈手去了。</br> 經過樓梯口的時候,柳云湘故意從袖口滑落一只荷包。</br> 待她走后,一只手悄悄從樓梯后面伸出來拿了那只荷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