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她過得很好
北征軍大敗北金,幾乎全軍覆沒,損失慘重。雖好幾年過去了,但難保朝廷不會繼續(xù)追究,柳云珩此時回侍郎府,加上柳贊進了大牢,他若沖動辦事,只怕把他自己也折進去。</br> 柳云湘忙寫了封信,讓子衿帶去給沈云舟,讓他幫忙攔住云珩,同時把他回京的消息壓下來。</br> 柳云湘先在曲墨染這里住下了,盛京形勢如何,她還摸不清楚,不敢冒然攪進去。</br> 又過了一日,阮凌羽過來,將硯兒的消息告訴她。</br> “小公子在上官胥手里。”</br> 柳云湘皺眉,秦飛時和上官胥沆瀣一氣,如果硯兒在盛京,那秦飛時一定將他交給上官胥了,這是她早就猜到的,但她還是很困惑。</br> “硯兒于上官胥一定有利用價值,但是什么呢。”</br> 柳云湘想了半天,實在想不出來。</br> “我混進督公府當雜役了,有時候能見到小公子,他隨先生在讀書,旁邊有婢女和小太監(jiān)伺候,看上去上官胥對他不錯。”阮凌羽道。</br> “當年他對嚴暮也不錯,視為親子,可陷害他,殺他時,絲毫也沒手軟。”</br> 柳云湘沉了口氣,眼下只能讓阮凌羽留在督公府幫她看顧硯兒。</br> 阮凌羽走后,曲墨染進來了,先給她雙腿行針,一刻鐘后,銀針一一拔出來。曲墨染用手敲了敲柳云湘的膝蓋,還是沒有反應(yīng)。</br> “咦,不應(yīng)該啊,怎么還是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br> 柳云湘試著動一動腿,但無論她怎么用力,雙腿就跟木頭一樣,根本不聽使喚。</br> 她嘆了口氣,“還是不行。”</br> 曲墨染一臉困惑,“這人到底用了什么針法,我竟毫無頭緒。”</br> “如果實在不行,便不勉強了。”柳云湘垂眸道,她都懷疑秦飛時是不是已經(jīng)將她這兩條腿給徹底廢了,他本就想利用完她就殺了,所以留不留她的雙腿毫無意義。</br> 曲墨染搖頭,“你別急,容我再想想。”</br> 二人在屋里說話,這時聽到曲奕在院子里喊:“魏叔叔,你來了!哇哇哇,好肥的一只雞,我們中午燉肉吃嗎?”</br> 窗子是打開的,柳云湘往外看,見一個身材高壯的男人背著一大摞木柴,另一只手還拎著一只長尾巴的野山雞走了進來。</br> 曲奕蹦蹦跳跳的跑過去,圍著那男人轉(zhuǎn)。</br> 男人將柴火放到院子一角垛好,回身抱起曲奕轉(zhuǎn)圈,逗得曲奕咯咯大笑。</br> 剛才那木柴當著男人的臉,柳云湘沒有看清楚,此時終于看清楚了,星眉劍目,臉曬得發(fā)黑,倒是俊朗的樣貌。</br> “這人是?”柳云湘問曲墨染。</br> 曲墨染笑:“山下清水河的村民,因我給他老娘治過病,他便常來給我們送糧食送柴火。”</br> “這樣。”</br> 柳云湘見那男人來了,曲墨染便笑了起來,心情一下變得很愉悅。</br> “你娘呢?”外面男人問了一句。</br> 曲奕就忙沖屋里喊了一聲,“娘,魏叔叔來了,快出來!”</br> 曲墨染笑著起身,讓柳云湘先休息,而后出門去了。</br> 那男人見到曲墨染出來,眼睛亮了亮,但臉卻紅了,還不住的撓后腦勺,這么大一個男人竟害羞了。</br> “那個我上山砍柴,砍多了,給你們送來一捆。還有這野山雞,我獵到的,中午給你們燉雞肉。”說著,不等曲墨染說話,他拎著山雞進廚房去了。</br> 曲墨染跟進去,“你將這山雞處理干凈,我來燉。”</br> “那我給你燒火。”</br> “好,不過中午要在這里吃。”</br> “嗯。”</br> 廚房的門是開著的,柳云湘從這里能看到二人在廚房有說有笑忙碌的樣子。</br> 山間一座小屋,一個肯在廚房幫你做飯的男人,還有個可愛的孩子,柳云湘看得不由羨慕極了。</br> 中午大家圍在一起用午飯,那男人見到柳云湘他們,多少有些不自在,一直低頭扒飯。曲墨染給他夾了幾筷子菜,他一邊說謝謝一邊繼續(xù)大口往嘴里扒。</br> “你慢點。”</br> “我沒事……咳咳……”</br> 說著沒事還是嗆住了,這一下男人更加不自在了,好在這時曲老頭嚷著要去山上轉(zhuǎn)一圈,那男人哄著他將碗里的吃完,便趕忙帶著曲老頭和曲奕去山上玩了。</br> 柳云湘看著一老一小跟男人走遠,她用手肘撞了曲墨染一下,“這個魏大哥還沒有娶妻吧?”</br> “娶過,但那婆娘和村里教書先生混到一起,然后就和離了。”曲墨染道。</br> “你們倆這是什么情況?”</br> 曲墨染笑,“他想找一個過日子的,我也想有個男人幫我。”</br> “所以你們……”</br> “雖有這心思,但還沒捅破。”</br> 柳云湘了然的點點頭,不過隨即又想到了沈云舟,“沈云舟沒找過你?”</br> 提起沈云舟,曲墨染笑容斂了一些,“我們倆已經(jīng)說清楚了,彼此互不打擾。”</br> “沈云舟這人,我還真是看不清楚他。”</br> “他有抱負,他也正直,但他不會是一個好夫君,以前我對他確實有奢望,但現(xiàn)在不強求了。”</br> 不想他們話音剛落,院門前停下一匹馬,有人從馬上下來,急匆匆跑進來,正是沈云舟。他穿著一件月牙繡蘭花長袍,頭戴冠玉,腰束綢帶,端得風流之姿。</br> 他跑進來,先看了一眼曲墨染,而后看向柳云湘,“老七他真的……真的墜下懸崖了?”</br> 柳云湘見他這般著急,定是剛得到消息,“朝廷應(yīng)該早就知道了吧?”</br> “南境暴亂剛平定,我一直在那邊處理爛攤子,今日才回京。”</br> 柳云湘一聽這話,不由瞪大眼睛,“那我弟弟……”</br> “已經(jīng)被我攔住了。”</br> 柳云湘這才放心,“嚴暮確實墜崖了。”</br> 沈云舟皺緊眉頭,面露哀慟之色,“怎么會這樣。”</br> “當年他身中劇毒被送往北金當質(zhì)子,你就應(yīng)該料到,他這一趟定是九死一生的。”</br> “我在義父面前無法替他求情,但有偷偷喂他吃解毒丸,雖不能解毒,但能壓制毒性。我知道此行艱難,但我還是信他,信他嚴暮本事大,一定能活下去,甚至能活著回來。”沈云舟說著眼睛紅了。</br> “只是墜崖,但沒有找到尸體,所以……”柳云湘默了一下,“也許老天爺開眼,他還活著呢。”</br> 沈云舟面色一變,“有這個可能?”</br> 柳云湘苦笑,“有吧。”</br> 沈云舟還是上官胥的人,她其實不該跟他說這個消息,但她愿意相信沈云舟的人品,他對嚴暮的兄弟情不會是假的。</br> 沈云舟沉思了一會兒,堅定道:“嚴暮不會這么容易死掉的,這小子一向命大。”</br> “我也希望如此。”</br> 沈云舟很快整理好情緒,四下望了望,看向曲墨染問道:“奕兒呢?”</br> 他話音剛落,聽得院門口有奕兒的聲音,“哇,奕兒飛起來了,魏叔叔快點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