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挑撥離間
柳云湘見靖安侯在聽到這句話后,果然臉色大變。</br> “我猜今日你來找我,并沒有跟秦飛時說吧,如果說了,他應(yīng)該不會讓你白跑這一趟,除非他好心讓你鍛煉一下老胳膊老腿。”</br> 靖安侯哼了一聲,“你分明是在挑撥離間,我怎么會信你!”</br> “嘖,當(dāng)年拜堂的時候,我到底叫了你一聲父親,如今也不過是好心提醒你一句罷了。如若你不信,等過幾日朝廷派來使臣和談,你不妨留意一下,其實秦飛時和朝廷早就勾連上了。”</br> “怎么可能!”</br> “可不可能,你不是秦飛時,沒有他城府深。但這事我知道,你卻不知道,你還覺得他信任你么。我還不妨告訴你一句,等他坐上那位子,我是一大功臣,但我不會給你機(jī)會,讓你東山再起。”</br> “你!”</br> 柳云湘瞇眼,“呵,還有一事,你不知道吧?”</br> “什么?”</br> “謝子安是被我殺死的,親手殺死的!”</br> 靖安侯震驚之下,連連后退了好幾步。他看著柳云湘,滿眼都是不可置信,這么一個看上去可憐無助的女子,竟然手段這么高這么狠。</br> 柳云湘長嘆了口氣,“真可憐,還被秦飛時利用了這么久,落得如今孤家寡人一個。”</br> “滿口胡言!我一句話都不信!”</br> 靖安侯怒喝了一聲,轉(zhuǎn)身大步離開。</br> 望著靖安侯憤然離去的背影,柳云湘輕嗤了一聲,她倒不怕靖安侯會出門直接去問秦飛時。這人曾位高權(quán)重,他是有自尊的,問不出你是不是在利用我這樣的話,同時他也是謹(jǐn)慎的,他會等待時機(jī)去印證她這話。而一旦得到印證,他就會徹底不再相信秦飛時。</br> 靖安侯在秦飛時手里是一把刀,但他不知道,這把刀已經(jīng)暗里將刀口對向了他。</br> 等待和談的這幾日,北金和鎮(zhèn)北又發(fā)生了幾次小規(guī)模的摩擦,秦飛時一直在關(guān)外鎮(zhèn)守,當(dāng)然他的目的是為收攬人心。</br> 冷雨霰不想打這一仗,但魏長意去北金給出這么誘惑的條件后,朝中那些武將肯定會一而再在朝堂上請求冷雨霰出兵。</br> 冷雨霰剛登基,皇位還沒坐穩(wěn),文臣對他不看好,他更不能失去武將的信任,最好的辦法就是打這一仗,借住外部矛盾是君臣團(tuán)結(jié)。</br> 柳云湘沉了口氣,通過這幾日的摩擦,更準(zhǔn)確來說北金的蓄意挑事,她看出來了,這一仗勢必要打的。</br> 這不是她能左右的。</br> 中午的時候,柳云珩來了,柳云湘讓他留下來一起用午飯。</br> “姐,我不想打仗了。”柳云珩皺著眉頭道。</br> 柳云湘看向弟弟缺失了一條胳膊的地方,“不想打就別打了。”</br> 柳云珩抬頭,臉上滿是困頓之色,“以前我想上戰(zhàn)場,想建功立業(yè),但那是基于保家衛(wèi)國,但現(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打仗不一定是正義,我們保護(hù)的不是黎民百姓,是上位者的野心。我們只是他們手里的刀,刀上沾的血來自被驅(qū)使的可憐人。”</br> “也有正義之戰(zhàn)的,只是接下來這一仗……”柳云湘長嘆一聲,“已經(jīng)不可避免了。”</br> 朝廷派來和談的是魏長意,看到他,柳云湘已經(jīng)不覺得奇怪了。</br> 他走過來,沖她行了個禮,直起身時,小聲說了一句:“當(dāng)時在北金,我說我是來取嚴(yán)暮性命的,你們還不屑一顧,看吧,我還是把他殺了。”</br> 柳云湘猛地握緊拳頭,“我們確實沒想到你和秦飛時早就勾結(jié)在一起了。”</br> 魏長意怔了一怔,繼而低笑,“你已經(jīng)猜到了,確實聰明,不過晚了。”</br> “不過我實在好奇,上官胥不是扶持金悠的兒子九皇子么,打敗了嚴(yán)暮,勝利已經(jīng)在望了,為何又調(diào)頭與秦飛時攪成一鍋湯了。”</br> 魏長意笑,“大概是義父從未想過扶持九皇子,就像他也從未想過扶持嚴(yán)暮一樣。”</br> 柳云湘想到什么,眼睛不由瞪大,“所以從一開始,他想扶持的就只有秦飛時,不過是利用嚴(yán)暮和九皇子打亂朝局,遮掩視線。”</br> “當(dāng)朝皇上是奪了先太子之位登基的,而義父我們要做的就是撥亂反正,所以一定要定義什么的話,我們才是正義的。”說完魏長意站直身子,譏笑了一聲,“嚴(yán)暮是野種,更是亂臣賊子之后,你們罵我們卑劣,但其實你們才是站在正義對面的那一方。”</br> 魏長意大笑著離開了,柳云湘一把扶住輪椅的把手,這一刻她突然糊涂了,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她和嚴(yán)暮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br> 如果大榮歷史被改寫,那嚴(yán)暮和她在史書上會放到后世人唾罵的位子上吧。</br> “等我登基后,我會重查當(dāng)年太子被誣陷謀逆一案,會給嚴(yán)大將軍平反,會給征北軍正名,會給那些被昏君迫害的人們一個公道。嚴(yán)暮沒有資格做的,我有資格。”秦飛時走到柳云湘身邊笑道。</br> 柳云湘握緊把手,上一世登基的確實是金悠的兒子,秦飛時根本沒有出現(xiàn)過。結(jié)合這一世,大概轉(zhuǎn)折點就在北金吧。</br> 上一世,也許是秦飛時在沒有得到解藥的時候就被韓凜害死了,不像這一世得嚴(yán)暮保護(hù)。也許上一世他根本沒有拿到解藥,也可能是海棠沒有幫他。</br> 總是這一世因為她的重生而被改寫了。</br> “如果你還是瘋瘋癲癲的,你以為上官胥還會忠心于你嗎,你也不過是他的一個選擇罷了。”</br> 秦飛時好笑,“忠心?呵,我要的從不是他們的忠心,而是他們的畏懼。“</br> “什么意思?”</br> “就像你不得不聽命于我一樣。”</br> 秦飛時說完笑了笑,推著柳云湘往后院走。</br> “陰天了,估摸要下雨,我先送你回去。”</br> 和談是在三天后,讓柳云湘沒有想到的是,當(dāng)天竟然就打了起來。</br> 北金和談的條件是要鎮(zhèn)北三州歸屬北金,鎮(zhèn)北自然不同意,當(dāng)下掀翻了桌子。而大榮并未表態(tài),北金以為大榮會按之前雙方約定好的幫他們鎮(zhèn)壓鎮(zhèn)北,但大榮卻退回了青玉河,一副作壁上觀的姿態(tài)。</br> 鎮(zhèn)北分三路與北金開戰(zhàn),秦飛時帶領(lǐng)其中一路,本來在地形和軍力上都不沾優(yōu)勢,但借用火麒麟竟逆轉(zhuǎn)形勢,逼得北金這一路人馬一下退出上百里,這一線崩潰。</br> 他又立即轉(zhuǎn)頭去幫其他兩路,在火麒麟的轟擊下,北金一時沒有占到便宜,反而損傷慘重。</br> 這一仗后,秦飛時順理成章成了鎮(zhèn)北的主心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