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沒懷孕
蘭娘胃里實在不舒服,坐上馬車以后就閉眼靠著車廂休息,隨著車輪滾動,過一個水坑的時候,車子顛了一下。</br> 蘭娘皺著眉頭睜開眼,卻見裴容正盯著她看,準(zhǔn)確來說是她的肚子,而且臉色青白交加,跟遇上什么大事了似的。</br> 蘭娘坐直身子,先嘆了口氣,再好脾氣的問:“主子,您是不是有話跟我說?”</br> 裴容抬頭看向她,眉頭皺緊,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br> 蘭娘心下轉(zhuǎn)了轉(zhuǎn),試著問道:“您是不是還在意那晚上發(fā)生的事?”</br> 裴容驚訝于蘭娘主動提起那晚,不過再轉(zhuǎn)念一想,他就明白了。雖然當(dāng)時她說不用在意,只當(dāng)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可她現(xiàn)在懷孕了,還能當(dāng)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br> 她會提起,因為她已經(jīng)有了與當(dāng)初不一樣的想法。</br> 裴容閉了閉眼睛,“還是那句話,你想要什么就說,我……我或許能答應(yīng)你。”</br> 她想要的無非是個名分,他也不是那種不負責(zé)任的男人,雖然……雖然他不愛她,雖然他覺得這女人有點粗魯,還啰嗦麻煩,還長得一般。</br> 但,他做過的事,他擔(dān)著,不就是認(rèn)命么,他認(rèn)!</br> 蘭娘見裴容一副慷慨悲憤的樣子,眼睛都濕潤了,這是想哭?</br> “您如果真是苦惱那晚的事,真的真的沒有必要,我都不在意了,您一個大男人,至于么?”</br> 當(dāng)時就是,他抱著身子,一副天塌下來的樣子,好像是她欺辱了他似的!她被他折騰的全身都疼,還得開解他,一遍一遍告訴他,這不是什么大事,不要放在心上。</br> 在那之后的兩三天,他癱在床上,不吃不喝的,比貞潔烈女還烈。搞得她明明沒有錯,明明是受害的一方,莫名對他都產(chǎn)生了愧疚。</br> 裴容聽蘭娘此時還說不要在意,這話也太虛偽了,肯定是欲擒故縱的把戲,可他又有什么辦法,只能上套。</br> “我認(rèn)了。”</br> “啊?”</br> “回去我就娶你。”</br> “啊?”</br> 蘭娘懷疑自己聽錯了,正想再確認(rèn)一遍,馬車突然停下,她沒坐穩(wěn),身子往前栽去,栽到了裴容的懷里。</br> “主子,我……”</br> “我知道你很感動,但不用這么急著投懷送抱。”</br> 蘭娘嘴角抽了一下,“您想多了。”</br> 她坐回去,打開車簾往外看,竟見兩個蒙面大漢攔住了他們的路。</br> 車夫回頭道:“主子,咱們遇上劫道的了。”</br> 蘭娘見那兩個大漢手持大刀,一個比一個強壯,她有些害怕的擋在裴容身前,“等會兒他們殺過來,我給您擋一陣兒,您趕緊跑。”</br> 裴容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女子,心下暖了暖,道:“說什么傻話,該是我保護你和孩子才是。”</br> “主子,您身子嬌弱,我……咦,哪來的孩子?”</br> 外面已經(jīng)打起來了,裴容跳下馬車去幫忙,因此沒有聽到蘭娘的話。</br> 蘭娘還是擔(dān)心裴容,她力氣大,膽子也大,跳下馬車后在路旁找了一根木棒,找準(zhǔn)時機,對著跟裴容大的那個壯漢的腦袋敲了一記。</br> 這力道大,那壯漢暈著轉(zhuǎn)了個圈,提起刀就往蘭娘身上砍。蘭娘嚇得往后退,好在這時裴容從后面來了一腳將那壯漢踢了出去。</br> 與此同時,車夫也將另一個壯漢給打趴下了,兩個劫道的武功都不高,眼見占不了便宜,趕忙一個攙扶著一個跑了。</br> 蘭娘這下松了口氣,但看裴容卻皺著眉瞪她。</br> 她不解,“主子,我做錯什么了嗎?”</br> 裴容沉了口氣走到蘭娘跟前,道:“剛才太危險了,你太魯莽了!”</br> “我……我這不是擔(dān)心你。”這也有錯?</br> “你現(xiàn)在不同以往,你要保護好自己,也要保護好你肚子里的孩子!”</br> 蘭娘瞪大眼睛,“我肚子里哪有孩子?我又沒有懷孕!”</br> 裴容愣了一愣,“你在客棧的時候惡心……”</br> “我是前天晚上吃了涼東西,腸胃不舒服而已。”</br> 裴容搖頭,“一定是懷孕了,你沒經(jīng)驗而已。”</br> 蘭娘好笑,“距離那晚也不過十來日吧?”</br> “是。”</br> “十來日的時間根本不會有任何反應(yīng),至少也得一個月。”</br> 裴容抿抿嘴,“果真?”</br> “主子,我何故騙你啊!”蘭娘笑著,見裴容還一副不大相信的樣子,于是開玩笑道:“如果我真懷上了,于我來說可是天大的喜事,這樣主子為了孩子也一定會娶我,不是嗎?”</br> 裴容知蘭娘說的是玩笑話,可他不覺竟升起一股怒火來,“你、你一和離的女子,大字不識,舉止粗魯,即便……即便真懷上了,我也不會娶你!”</br> 她竟還笑得出來!</br> 孩子沒了,她還笑得出來!</br> 這話說得有些傷人,蘭娘笑意淺了一些,不過也沒打算跟裴容計較,這人就是這樣,嘴巴毒,性格差,磨嘰事多,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br> “是是,我可配不上公子。”</br> 說著蘭娘望了一眼天色,“咱們快趕路吧,需得趁天黑前到下一個鎮(zhèn)子,不然就要露宿山野了。”</br> 蘭娘看了看裴容,見他還在生氣,便也不管他了,先上去馬車。</br> 裴容站在原地,心里也知道自己這氣生的莫名其妙,可他就是忍不住。車夫催了他一聲,他也只能上車。</br> 坐到位子上,他不由又看了蘭娘肚子一眼。</br> 真沒有?</br> 雖然是因為拓跋霏兒給他酒里加了料,整個人糊里糊涂的,可他還是清楚的記得那晚的事,明明很賣力的。</br> 不是說一個月才能有反應(yīng)么,沒準(zhǔn)已經(jīng)懷上了,只是還沒顯現(xiàn)出來。</br> 想到這兒,裴容的心情才好了那么一點。</br> 金安南紅樓,拓跋霏兒正吃著飯,突然想到自己干的蠢事,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br> 柳云湘正喝粥,看到這一幕,嘴角抽了抽,“你打自己干什么?”</br> “我嫌我自己蠢。”</br> “呵,你是干了什么蠢事嗎?”</br> “我!”拓跋霏兒說不出口,雙手抱住頭,懊惱道:“我干了一件大蠢事,每每想起來,我都想殺了自己。”</br> 她想嫁給裴容,裴容不肯娶她,于是就想生米煮成熟飯,這招兒是她哥哥教給她的,藥也是她哥哥給的。</br> 那晚風(fēng)兒輕月兒明,她將裴容約到自己房間,給他倒了一杯加料的酒,他一飲而下,她又連著給他倒了三杯,他都喝了,人很快就迷糊了。</br> 一切那么順利,激動的她手舞足蹈,然后就想如廁。</br> 她火急火燎的去了一趟,再回來發(fā)現(xiàn)裴容已經(jīng)走了。她暗叫一聲不好,趕忙去他那院找,然后……想到這兒,拓跋霏兒忍不住哭了起來,她籌謀半天,結(jié)果給那狐貍精做了嫁衣。</br> 房中顛龍倒鳳的聲音,刺激的她吐血,當(dāng)晚她就跑了。</br> 當(dāng)然,她也是怕裴容找她算賬,不肯帶她來金安,索性她就先一步來了。</br> 柳云湘見拓跋霏兒又是抱頭又是哭的,跟瘋了似的,便也不管她了。</br> 她看著碗里的米粥,其實根本沒有胃口,可她兩天沒吃東西了,必須吃下去,這樣才能撐住。</br> 這時冷雨霰來了,臉色肅沉,“剛得來的消息,長寧郡主竟一人去刑部大牢救嚴(yán)暮,現(xiàn)下已經(jīng)被抓住了。”</br> 柳云湘聽到這話,騰地站起身:“她瘋了,竟然去劫獄!”</br> 明擺著去送死,而且還會牽連嚴(yán)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