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王府后院
柳云湘將這些衣服推到一邊,拍了拍慕容芷昔道:“你對她還抱著指望,如此才會失望。”</br> “你是說我不該對她抱有指望?”</br> “不該。”柳云湘沉了口氣,“分明你是知道,她對你已經(jīng)沒有母女之情了,甚至真心都沒有,虛情假意的好,值得你珍惜嗎?”</br> 慕容芷昔聽了這話,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后長嘆一口氣,“你說得對,我其實早就認清了,只是蒙了自己的心,想著糊涂一些也好,可糊涂換來的是人家的侮辱。”</br> 二人正說著話,聽到外面有人喊著什么,亂糟糟。</br> 很快一個婢女進來,急慌慌道:“王妃,青遠軒的婢女鴛鴦跳湖了。”</br> 慕容芷昔驚得坐起身子,“跳湖?人救上來沒有?”</br> “人倒是救上來了,可一直哭,說不能活了,還要往里跳。”</br> 慕容芷昔從羅漢床下來,讓那婢女扶起來,“可是出了什么事?”</br> 婢女有口難言的樣子,“您還是去看看吧。”</br> 柳云湘見慕容芷昔有些發(fā)慌,上前安撫她道:“你如今身子不方便,這種事交給王府的管事去處理就行,不必親自去過問。”</br> 慕容芷昔皺起眉頭,“若是旁人,我就交代給管事的了,可這鴛鴦不同,她是明貴妃身邊的宮女,應著殿下身上有傷,一直養(yǎng)不好,她特意調來照顧殿下的。這個鴛鴦出了什么事,我沒法跟明貴妃交代。”</br> 柳云湘聞言,心思轉了轉:“確實得去看看。”</br> “你陪我一起吧。”慕容芷昔握住柳云湘的手,“我怕我處理不好。”</br> “這不好吧?”畢竟是人家家里的事,她去摻和什么。</br> “云湘,求你了,我怕處理不好,明貴妃怪罪我。”</br> 這英王的母妃去世后,便養(yǎng)在了明貴妃身邊,所以這明貴妃算是慕容芷昔半個婆婆。再看慕容芷昔,顯然是怕這個婆婆的,一副不安的樣子,抓著她的手緊緊的。</br> 柳云湘反握住慕容芷昔的手,“好吧。”</br> 一行人來到后園湖邊,那里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丫鬟小廝,一個個交頭接耳的指點著。</br> 等到慕容芷昔過來,他們才趕緊散開。</br> 柳云湘看到地上躺著一個穿紫色褙子的婢女,全身濕漉漉的,靠在一個頭發(fā)花邊,穿著褐色褙子的嬤嬤懷里。</br> 她人醒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br> “段嬤嬤,這是怎么回事?”慕容芷昔皺著眉問那嬤嬤。</br> 段嬤嬤放下那鴛鴦,起身向慕容芷昔行了個禮,“王妃,這孩子十二歲就進宮了,貴妃娘娘看她機靈,便一直留在身邊照顧。這次娘娘實在是擔心殿下的身體,這才讓鴛鴦過來照顧的,不想竟出了這種事。奴才斗膽說句公道話,不怪這丫頭。”</br> 慕容芷昔聽得更加糊涂了:“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們得說清楚啊!”</br> 這時那鴛鴦掙扎著起身,跪到慕容芷昔面前,“奴婢沒臉做人了,王府待不下去,更回不去宮里,還請王妃寬恩,放奴婢去死了吧!”</br>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給你做主還不行?”慕容芷昔有些頭疼道。</br> 結果她問出這話,那鴛鴦嗚嗚的又哭了起來,哭得都趴地上了,嘴里反復念叨著:”奴婢活不成了,奴婢沒臉活了。”</br> 慕容芷昔被她哭得心煩意亂,轉回頭看了柳云湘一眼。</br> 柳云湘上前扶住慕容芷昔,喝了一聲道:“王妃親自過來,可不是聽你哭的,一口一個活不成了,便是真要尋死,也不該死在王府,給王府添晦氣!”</br> 這話說完,那個段嬤嬤抬頭看向柳云湘,打量了一番,轉而問慕容芷昔:“王妃,這位不是咱王府的人吧?”</br> 慕容芷昔握住柳云湘的手,“她是我的好友。”</br> “那邊不該插嘴王府的事。</br> “這……”</br> 柳云湘哼了一聲:“你們王府的事,我懶得插嘴,只不過心疼王妃快臨盆了,你們這些奴才一個個的還給她添堵!”</br> 段嬤嬤又看了柳云湘一眼,正要說什么,慕容芷昔截了她的話。</br> “鴛鴦只顧著哭,段嬤嬤你來說吧。”</br> 段嬤嬤聞言沉了口氣,“這叫老奴這么說呢,昨夜里殿下在外面喝了酒,回到青遠軒,鴛鴦伺候他安置的。只是殿下喝醉了,再加上王妃懷孕,身子一直不方便,許是……咳咳……他將鴛鴦拉到床上,這丫頭哭著喊著,又怕傷了殿下,最后還是被殿下要了身子。”</br> “什么?”慕容芷昔聞言,身子不由往后踉蹌一步,眼里冒出淚花,“你說殿下要了她?”</br> “嗚嗚,奴婢對不住王妃,對不住貴妃娘娘。”那鴛鴦跪起來,又哐哐磕了幾個頭,磕的腦門都腫了,看著好不可憐。</br> 慕容芷昔站不住,柳云湘扶著她在涼亭里坐下了。</br> 那段嬤嬤帶著鴛鴦也過來了,“王妃,您要是打這鴛鴦一頓,也是她該受的,可事情畢竟出了,她一個黃花大姑娘,總不能真逼死她。”</br> “段嬤嬤,你把話說清楚,誰要逼死她?”慕容芷昔氣得直拍桌子。</br> 段嬤嬤卻也不懼,道:“所以請王妃您做主,給鴛鴦一條活路吧。”</br> “活路?”慕容芷昔皺緊眉頭,“本王妃怎么給她活路?”</br> “自然是請王妃做主,將她收做殿下的妾室。”</br> 慕容芷昔握緊手中的帕子,又氣又恨的,卻不知該怎么說,怎么處理,下意識的又去看柳云湘。</br> 柳云湘心下轉了轉,道:“王妃,不能光聽她一面之詞吧,這事還得找殿下確認一下。”</br> “嗚嗚!”鴛鴦一下哭得更大聲了。</br> 段嬤嬤也沉了臉,“這話什么意思,事關清白,莫不成她還能給自己潑臟水?再說她是貴妃娘娘身邊的宮女,娘娘早就有意給她尋一門好親事,斷不能給人做妾,如此已經(jīng)夠委屈她了!”</br> 柳云湘嘖了一聲,“事關清白,確實不好亂說。可我覺得吧,這婢女長得……咳咳……勉強能看,英王殿下即便喝醉了,也不至于對著這么一張臉亂性,你們說是吧?”</br> 這話一出,那鴛鴦哭聲都斷了,一時悲憤,卻又沒法反駁,她總不能嚷嚷著說自己長得好看吧。</br> 段嬤嬤沉下臉來:“胡攪蠻纏大可不必,今兒一早可是有婢女看到鴛鴦在殿下床上,還被他壓在懷里。”</br> “如若王妃不能給鴛鴦做主,我們這就進宮請貴妃娘娘主持公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