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買了他們的家
老夫人說不過柳云湘,便也不敢再計較之前的事。</br> “此事過去就過去了,如今你不理中饋,便就別管這些了。”</br> 柳云湘輕嗤:“這些日子,我三房吃得都是白水煮菜,眼看侯府都要揭不開鍋了,老夫人還要接濟那家,知道的是遠方親戚,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您親兒子呢!”</br> “你閉嘴!”</br> 老夫人到底心虛,忙岔開話題,將那幾塊布放到條案上。</br> “他家剛生了個小子,我做長輩的該做兩身衣服給孩子沾沾福氣,只是我老眼昏花的,連針都拿不住,實在做不了。你反正閑著沒事,便替我做兩身吧。”</br> 柳云湘臉色一沉,這老太婆竟然讓她給謝子安和那女人的孩子做衣服,哪有這般欺辱人的!</br> “這么點事,你也推脫?”見柳云湘不接話,老夫人皺起了眉頭,“你吃侯府的,住侯府的,竟一點用處都沒有?”</br> 柳云湘深吸一口氣,“老話說的,長輩給晚輩做衣服,可以把自身的福氣轉給晚輩,護佑晚輩平安長大。大戶人家也有這講究,正房給偏房生的孩子做衣服,以展示主母的大度,給孩子添福氣。”</br> 老夫人眼神閃了閃,“是有這些講究,但你想的未免太多了,不過是做兩身衣服罷了。”</br> 柳云湘一笑,“我做。”</br> 謹煙看著柳云湘拿回來的這幾塊布,簡直要氣炸了:“那禽獸在外面和別的女人生了孩子,瞞著您不說,還要您給他們的孩子做衣服,這也太欺負人了。”</br> 柳云湘哼了哼,“人家說是為了沾我的福氣。”</br> “太不要臉了!”</br> 柳云湘笑笑,道:“既然他們要福氣,我就給他們福氣。”</br> 翌日,她去了一趟戶部衙門。</br> 謝子安和那個叫麗娘的女子住在西郊,那一片是山地,在開朝之初,太祖分賞給了有功的大臣。</br> 后來幾經(jīng)沉浮,有些世家敗落,將自家手里的山地賣了,亦或是犯了罪,抄沒后歸于戶部。</br> 謝子安他們住的那塊周圍荒著,應該是還沒主兒。</br> 她想買了那塊地,但戶部查過之后卻說那塊地有主兒。</br> “誰家的?”</br> “督公府。”</br> 柳云湘傻了,那塊地竟然屬于東廠督公上官胥。但一細想,倒也不難理解,上官胥雖為太監(jiān),但得皇上寵信,不但能離宮建府,還掌控朝政,得這么一塊地做封賞也沒什么。</br> 朝中及地方官員為討好上官胥,金銀珠寶一箱一箱的往督公府送,多到堆成山,自然也就不在乎這塊地了,由它荒廢著。</br> 上一世,謝子安應該是在上官胥被殺頭后,才輾轉買到這塊地的,然后變成了桃源。</br> 想到那十里桃花,柳云湘暗暗咬牙,她一定要毀了他們的家。</br> 只是想從上官胥手里拿到這塊地,于她來說,難如登天。但如果從嚴暮下手,倒是有可能。</br> 但讓她求他,她又覺得憋屈。</br> 思來想去,她寫了封信,直言想要西郊那塊地,其余什么都沒說,讓子衿送去蘭園了。</br> 沒想到第二日傍晚,子衿將一張地契放到了她面前。</br> 同樣的,他也什么都沒問。</br> 又過兩日,謹煙做好了小衣服,柳云湘讓她送到東院。</br> 當天晚一些時候,老夫人乘坐馬車出門了。</br> 等到第二天,柳云湘帶著謹煙去了山上。遠遠的看到十幾個官差,正在丈量那塊地。</br> 這一量量到了謝子安家里,他攔著不讓官差們進去,而麗娘抱著孩子站在旁邊,一臉驚惶無措。</br> “這塊地有主兒,人家告了你們,說你們無故占人家的地,還蓋上房子,這細究起來可是犯法的。”官差推開謝子安道。</br> 謝子安急了,“我們問過周圍的村民,他們這一塊地沒主兒。”</br> 那官差不耐煩道:“人家拿著地契給我們查驗,白紙黑字還有官府的公章,這還有錯?”</br> “那……那你們說是誰家,我從他手里買下這塊地。”</br> “人家說了不賣。”</br> “可我們房子是新蓋的,不能說把我們攆走就攆走吧?”</br> “嘿,你們還有理了,要不去官府大堂說理去?”</br> 那麗娘見謝子安別推到了一邊,一咬牙抱著孩子跑到官差跟前,“我們在這里蓋了房子,這里就是我們的地兒,官府也要講理,不能欺負老百姓。”</br> 官差皺眉,“跟我們耍無賴?”</br> “你們要趕我們走,我們就沒地方住了,還不如抱著孩子撞死在這兒!”</br> 說著,就要往那撞!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