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攪動渾水
雖然場面已經(jīng)被禁衛(wèi)軍控制了,但避免再出亂子,當(dāng)下護送皇上和百官朝榕園去了。</br> 嚴(yán)暮因為腿腳不利索,被大部隊甩在了后面,他一個人穿行在巷子里,月色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br> 身后窸窸窣窣一點動靜,嚴(yán)暮嘴角扯了扯,繼續(xù)不緊不慢的走。</br> 走到前面一個岔口,他以極快的速度閃身消失,后面跟著他的人趕忙跟上來,來到岔路口,不及看清楚,下一瞬一把刀已經(jīng)抵到了來人的脖子上。</br> 嚴(yán)暮那張過分冷峻的臉出現(xiàn)在來人身后,“英王殿下,跟了我一路,你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br> 這人正是英王冷雨霰!</br> 他面上驚愕之色閃過,繼而嗤笑一聲,“本王應(yīng)該喚你七殿下還是嚴(yán)帥還是鎮(zhèn)北王?”</br> “隨你喜歡。”</br> “不若還是……”</br> 下一刻,冷雨霰猛地隔開嚴(yán)暮的手,同時手中長劍調(diào)轉(zhuǎn),鋒利的劍刃朝嚴(yán)暮刺過去。而嚴(yán)暮動作更快,幾乎沒有看到身形已避開了這一劍,手中刀劃過冷雨霰脖子。</br> 二人近身顫抖數(shù)十回合,無法傷對方一分一毫后,慢慢拉開距離,于幾步遠(yuǎn)隔開。</br> 但這是英王的人追來了,十多個身穿鎧甲的將士,一個個氣勢凜冽,一看就是高手。</br> 英王眼中閃過狠色,同時嘴角扯了一下,然下一瞬,暗處黑影攢動,他朝一處看過去,只看到一個個泛著冷光的箭頭正對著他。</br> 他才是那個落網(wǎng)的獵物!</br> “不愧是鎮(zhèn)北王,本王小覷你了。”冷雨霰冷哼道。</br> 嚴(yán)暮抬手,下一瞬,暗處的黑衣人如退潮一般,迅速的抹去了痕跡。</br> 冷雨霰默了一下,抬手也讓手下人都退下了。</br> “你可知我為何跟蹤你?”</br> 嚴(yán)暮轉(zhuǎn)身繼續(xù)慢悠悠的朝胡同外走,“許英王殿下看到了什么吧。”</br> 冷雨霰看著走在前面的人,明明是階下囚,而且還是個瘸子,卻能攪起狂風(fēng)驟雨,讓他都膽戰(zhàn)心驚。</br> “我看到你靠近太子了。”</br> “只看到這個?</br> “你手中有一支箭。”</br> “所以呢?”</br> “那支箭插進了太子胸口。”</br> 嚴(yán)暮側(cè)頭看了冷雨霰一眼,“我保證你絕沒有看到這一幕。”</br> 冷雨霰瞇眼,“你想說不是你?”</br> “我是覺得我做得很隱秘,不可能有人看到。”</br> 冷雨霰瞳孔猛地一縮,“果然是你!”</br> “我告訴你的。”|</br> “你為何告訴我,不怕我告發(fā)你?”</br> 嚴(yán)暮停下腳步,低低笑了一聲,“英王殿下從渝州搶了一萬石糧,這事往小了說,不過是殿下體恤將士們,做事出格了一些,但往大了說,殿下?lián)尲Z,枉顧軍紀(jì),意圖什么,那就隨一些想扳倒殿下的人隨便說了。”</br> “所以呢?”</br> “太子遇刺身亡,奪嫡之爭開始,一些人更會瘋狂的咬死殿下。與其被人魚肉,不如魚肉別人,你說呢?”</br> “你殺了太子,目的難道就是……”</br> “助英王殿下奪位!”</br> 榕園,嚴(yán)暮進去后,站在文武百官后面,但見一個個低著頭,狀似為太子的死而傷心,但其實心里都在打小九九。</br> 太子死了,誰殺的?目的是什么?儲君沒了,誰能成為新的儲君?皇上在想什么?幾位皇子和王爺,誰能重坐上太子之位?那位皇子背后勢力最硬?</br> 太子的死,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北金朝廷暗流開始涌動起來。</br> 嚴(yán)暮垂眸,想要逃出北金,水太清可不行,只有渾水才能掩人耳目。</br> 皇上有九子,除去死去的,眼下還有四皇子瑞王、五皇子慶王、六皇子、八皇子英王還有九皇子,這五個兒子了。</br> 原則是封了王,等于失去了奪嫡之爭的資格,但現(xiàn)在太子死了,一切可以重啟。</br> 幾位都在榕園,心下估計都在冒泡泡。</br> 這時皇上來了,剛失去長子,他仿佛一下老了很多,眼圈還是紅的。</br> “大哥,你死的好慘!弟弟再也不能見到您了么,老天爺啊,你好狠的心!”</br> 這皇上還沒落座,站在最末尾的九皇子突然嚎了起來,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虧得旁邊小廝扶著,不然就軟到地上了。</br> “大哥,你讓父皇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你怎么忍心啊!弟弟常受您教導(dǎo),此間一幕幕浮現(xiàn)在腦海中,只覺天地失色,萬物同悲,真真想隨您一起去……”</br> “那便一起去吧!”皇上出聲了。</br> 九皇子哭得太忘我,沒聽到皇上那句話,“啊?”</br> 皇上看向九兒子,輕嗤一聲:“你不是要隨你大哥一起去?”</br> “兒子實在太傷心了……”</br> “那就一起去吧,省得你大哥一個人孤獨。”</br> 九皇子傻了,看父皇竟不像是開玩笑,嚇得不由打了個嗝,“兒臣……兒臣失態(tài)!”</br> 當(dāng)下,趕緊退了回去。</br> 有九皇子做出表率,其他人不敢再表演兄弟情深這戲碼了。場面一下靜謐下來,大家伙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br> 就這么過了好一會兒,禁衛(wèi)軍首領(lǐng)上前來報:“陛下,抓到刺客了!”</br> 皇上瞳孔一縮:“把人帶上來!”</br> 抓到了?</br> 冷雨霰眉頭皺了皺,不由朝后面嚴(yán)暮看了一眼,見他垂著眼眸,一副泰然處之的樣子,竟是一絲絲慌亂都沒有。</br> 他難不成還有安排?</br> 很快此刻被帶下來,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竟是瘦瘦弱弱的一書生,被禁衛(wèi)軍推著往前,走路都不太穩(wěn)的樣子。</br> 皇上看到這書生,臉不由一沉。</br> “這邊是你們抓到的兇手?”</br> 禁衛(wèi)軍統(tǒng)領(lǐng)趙安上前道:“陛下,我們發(fā)現(xiàn)他時,他手上還拿著弓箭,而且對射殺太子一事供認(rèn)不諱。”</br> 書生被推著跪到地上,皇上看向他。</br> “當(dāng)真是你射殺了太子?”</br> 書生低著頭,瑟瑟縮縮的不說話。</br> “不說話是想被割了舌頭嗎?”皇上怒喝一聲。</br> 這一聲讓書生打了個冷顫,繼而慢慢抬起頭,先咽了一口口水,接著點了點頭,“是,是我射殺的。”</br> 這話一出,下面百官連連倒抽涼氣。</br> 竟真是這書生!</br> 不過兇手就這么抓到了?</br> 怎么覺得過于簡單了呢?</br> “為何?”皇上再問。</br> 書生深吸一口氣,道:“我隨便亂射的,射殺誰就是誰,只能說太子倒霉。”</br> 皇上瞇眼,“好一個隨便亂射的,來人……”</br> “皇上,我要為太子喊冤!”</br> “什么?”</br> 殺人兇手既然為殺死的人喊冤?</br> 這……滑天下之大稽!</br> 書生向皇上磕了一個頭,“學(xué)生是今年本應(yīng)參加秋闈的學(xué)子,只因渝州駐軍吃空餉,占了我們的學(xué)籍,致使我們無法參加秋闈。我等十二名學(xué)子來京告御狀,卻不想被他們追殺,如今只剩我一人,我恨透了朝廷,恨透了官官相護,才走了這個極端!”</br> “學(xué)生冤!學(xué)生的同窗們怨!渝州無數(shù)被占了人頭的年輕人冤!太子也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