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展露鋒芒
來人是韓兆,他神色狠厲,這一掌分明帶著殺意。</br> 柳云湘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嚴(yán)暮一直瘋著傻著,任由他們蹂躪欺負(fù),腿瘸了,身子廢了,如此才能活到現(xiàn)在。</br> 他必須隱藏鋒芒,而韓兆出手,無疑是在試探他。</br> “嚴(yán)暮!”</br> 柳云湘一咬牙,朝著嚴(yán)暮跑了過去,擋到他身后,眼見這一掌朝她心口來了,但下一瞬她卻被嚴(yán)暮抱住,同時轉(zhuǎn)身,嚴(yán)暮反手接住這一掌,帶著她連連后退幾步。</br> 接著,她被推開,而嚴(yán)暮側(cè)身,將掌力分散了出去,接著再出一掌往韓兆腹部而去。韓兆立時旋身,脫開這一掌,稍稍站定,又以拳頭打了過去。</br> 二人迅速的過了幾十招,招招狠厲,但招招都被對方化解。周圍桌椅板凳都遭了難,其他人紛紛推墻根處,震驚之余也看傻眼了。</br> 柳云湘驚慌過后,此時已經(jīng)冷靜下來,神色肅沉的看著,同時心里已經(jīng)開始在盤算。</br> 嚴(yán)暮暴露了自己的實力,隨之便會找來更多更大的麻煩,她需得再做籌謀,才能保護(hù)好他。</br> 二人難分勝負(fù),在一次對掌后,同時收了手。</br> 韓兆左臉帶著金面具,眼神陰冷,嘴角扯了一下:“你果然在裝!”</br> 嚴(yán)暮根本不在意他說了什么,眼神逡巡了一圈,看到韓六,幾步過去,一把抓住他胳膊就在要折斷的時候,那韓六嚇壞了。</br> “別別……爺爺!”</br> 這韓六跟狗熊似的龐大的身軀,一下跪在了嚴(yán)暮面前。</br> 嚴(yán)暮揮開他的手,并無得意,只是討一個結(jié)果而已,他垂著眸往外走。</br> “嚴(yán)暮,年后教武堂開課,大家會好好歡迎你的。”韓兆沉眸笑道。</br> 其他人回過神兒來,皆咬牙切齒的。</br> “你等著,有你的好果子吃!”</br> 嚴(yán)暮不理,繼續(xù)往外走。</br> 來到街上,柳云湘讓乞丐先回去,她跟著嚴(yán)暮去酒肆打了一壺酒。</br> “諾,拋掉我那一萬兩,你還賺了這三千兩?!?lt;/br> 柳云湘拿著銀牌在嚴(yán)暮面前晃了晃,但也只是晃了晃,又收進(jìn)自己荷包了,“休想藏私房錢,你的都是我的?!?lt;/br> 他自顧自喝酒,迎著夕陽走。</br> “如果我沒有上去擋,你會硬生生挨韓兆那一掌吧,但我跑過去了,你不舍得我受傷,所以還手了,對不對?”</br> 嚴(yán)暮灌了一口酒,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br> 柳云湘嘆了口氣,“可看著你受傷,我做不到,就像你也做不到眼看著我受傷?!?lt;/br> 她拉住嚴(yán)暮的手,“但我們可以一起面對所有的危機(jī)。”</br> 半個月后,從大榮來的綢緞終于運到了金安。</br> 果然打敗安宏惡勢力的,還得是裴小侯爺。</br> 柳云湘聽伙計們講了一路上的驚險,重重關(guān)卡不算什么,他們還遭遇了劫匪。</br> “多虧了秋姨,不然咱們這批貨定會被搶走?!币换镉嫷?。</br> “是啊,秋姨因此還受了重傷,在渝州養(yǎng)了半月,還沒徹底好,又緊著趕路回來。”另一伙計也說道。</br> 柳云湘帶著補(bǔ)養(yǎng)品來到稚園,文大娘說秋姨在里屋,她打開簾子進(jìn)去,見秋姨寬了上衣,正費力的往自己后背敷藥。</br> “我來幫你?!?lt;/br> 她忙過去,想從秋姨手上接過藥膏。</br> “不麻煩。”秋姨有些不自在道。</br> 柳云湘笑著奪過來,“您是因為給我們運貨受傷的,我心里委實過意不去?!?lt;/br> 說著,她轉(zhuǎn)到秋姨背后,見是一道刀傷,已經(jīng)在結(jié)痂了,但有的地方撕裂了一些,還在滲血,想來是這些日子趕路造成的。</br> 她用手挖了一點藥膏,輕輕的往傷口上敷。</br> 這時她看到秋姨肩胛骨下面有個三角傷疤,已經(jīng)是陳年舊傷了,像是箭頭傷的,而且在這致命的位置。</br> 第一次,她對秋姨的身份產(chǎn)生了好奇。</br> “哎呀,你要是早說這么危險,我就接這活兒了?!鼻镆毯吡撕撸^續(xù)說道:“這一路上又是下雨拖車,又是遇到強(qiáng)盜,還要風(fēng)餐露宿,忍饑挨餓,可才一百兩銀子,實在不值得?!?lt;/br> 柳云湘嘴角抽了抽,“一百兩也不少了?!?lt;/br> “那要是沒有我,你這批貨鐵定不能順利運來金安?!?lt;/br> 她還自己給自己邀功,柳云湘不由失笑。</br> “那您是什么意思?”</br> “你啊,與其嘴上說謝謝,不如多給我一些銀子?!?lt;/br> “多少合適呢?”</br> “再加五十……呃,一百兩吧!”</br> “您應(yīng)該去打劫。”</br> “我要的可不多,這是拿命來換的。”</br> “行,我多給您一百兩?!?lt;/br> 一聽這話,秋姨高興了,“東家大氣,下次我還給你接貨。”</br> 柳云湘幫秋姨敷好藥以后,再幫她將衣服披好,同時將兩張銀票送上。</br> “諾,您拿好了。”</br> 秋姨忙接住銀票,確認(rèn)都是一百兩的,捧在手心里,別提多高興了。</br> “我給您帶了人參烏雞湯,您喝一碗吧。”</br> 秋姨瞪大眼睛:“人參啊,你讓我喝湯?”</br> “是啊。”柳云湘點頭,人參烏雞湯當(dāng)然是喝湯,難不成嚼人參片?</br> “喝幾口湯下肚,沒了就沒了,你還不如換成銀子給我!”</br> 柳云湘好笑,“您也太財迷了?!?lt;/br> “我就稀罕銀子?!?lt;/br> 柳云湘剛打開食盒的蓋子,文大娘在外面叫她,她擺上碗筷,讓秋姨自己盛來喝,她就出去了。</br> 原是稚園的一個孩子搶了重明的木劍,重明非要與他決斗,乞丐拉都拉不住。而那孩字癡癡傻傻的,文大娘與他講道理也講不清,想奪過來,他就尖叫。</br> 文大娘沒法,請她幫忙勸勸重明,等這孩子晚上睡著了,她再拿走還給重明。</br> 柳云湘過去,正聽到重明悲憤的大喊:“劍在人在,劍亡人亡!”</br> 在重明要沖過去打人小孩兒的時候,柳云湘拉住了他,喝道:“你怎么還在這兒,趕緊回家去,你師父找你呢!”</br> 重明愣了一愣,“???”</br> “還記得我是誰嗎?”</br> “你……”</br> “我是你師娘!”</br> 重明眼睛眨了眨,繼而恍然,“哦,對,師娘,你是我?guī)熌铮 ?lt;/br> “趕緊回家去!”</br> “可我的劍……”</br> “你師父說要傳你絕世神功?!?lt;/br> 一聽這話,重明眼睛亮了亮,可想起自己的劍,又舍不得走。</br> “師娘,我的劍別他搶走了。”</br> 這委屈巴巴的,活像是在外面受了欺負(fù),回家找大人撐腰的孩子。</br> 柳云湘干咳一聲,“你先回去,我給你搶回來?!?lt;/br> 重明乖乖點頭,“哦,我這就回去找?guī)煾笇W(xué)神功!”</br> 當(dāng)下,重明樂顛顛的跑了。</br> 乞丐擦了一把汗,“我得趕緊回去,不然把嚴(yán)暮鬧急了,還得揍他。”</br> 說完,乞丐也趕緊走了。</br> 柳云湘回屋里,想看看秋姨把人參湯喝了沒有,進(jìn)屋卻見她屋里一幫孩子排著隊,她正用勺子一個一個喂他們。</br> “排好隊哦,一個接著一個,都能嘗嘗味兒?!?lt;/br> 柳云湘看著秋姨此時滿眼慈愛的樣子,與那個愛碰瓷愛占便宜嗜錢如命的秋姨,好似兩個人。她把人參烏雞湯都喂給了孩子們,而她自己因為受傷臉色很是憔悴。</br> 柳云湘微微嘆了口氣,自屋里退出來。</br> 臨走的時候,她用一根小木棍哄騙那孩子,將重明的木劍要回來了。沒辦法,自家人得自家寵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