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蘭娘一家
“蔓香會讓人心跳加快,血液加速循環(huán),這樣可以輔助逼出身體內(nèi)的淤血,而同時也會讓人處于迷幻中。”紅燭解釋道。</br> “也有催情的效用。”乞丐笑呵呵的又加了一句,“這可是好東西。”</br> 柳云湘忙問紅燭:“你這蔓香是哪兒來的?”</br> “主子留在煉藥房的,我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弄來的。”紅燭聳聳肩道。</br> 柳云湘嘆了口氣,想從重明嘴里問出來,顯然是不可能的。不過這條線索也不算斷了,還有那個書生。</br> 回到南紅樓,柳云湘讓子衿明日去集市上暗中監(jiān)視蘭娘,再跟著她回家,這樣就能找到那書生了。</br> 紅燭說過這蔓香會讓人上癮,那書生可能還會去買這種香,這樣她順藤摸瓜,也許能找到安宏種的那片蔓香草。</br> 這是金安,她能與之談判的籌碼幾乎沒有,所以找到這片蔓香田,她才能坐下來與這安宏較量一下。</br> 翌日傍晚,子衿回來說是知道蘭娘家住哪兒了,不過那書生好像沒有在家。</br> 柳云湘點(diǎn)頭,“先用晚飯,然后我跟你一起去看看。”</br> 用過晚飯后,柳云湘跟著子衿出門,沿著一條小巷子?xùn)|拐西繞,最后來到一比較破舊的宅院前。</br> “姑娘,那邊。”</br> 子衿帶著她繞到西墻外,院墻不高,二人踩著土磚就夠到墻頭了。從這兒往院子里看,能看到里面三間破舊的土屋,院中放著一矮桌,桌上燃著一盞昏黃的油燈,那瞎眼老嫗坐在桌旁。</br> 這時蘭娘端著碗筷從東面廚房出來,“娘,您先用飯吧,好早點(diǎn)回屋休息。”</br> 蘭娘的聲音柔柔的軟軟的,走過來時看到掃把倒在地上,忙又彎腰扶了起來,放到了角落里,估摸是怕絆倒瞎眼的婆婆。</br> “我不餓!”老嫗語氣不大好,“你也不餓,當(dāng)家的人還沒回來,誰都不能動筷!”</br> 蘭娘走過來將碗筷放到桌上,柔聲解釋道:“娘,我的意思是您先吃,我等夫君回來就行。”</br> “我是那急嘴的?”</br> 蘭娘無奈的嘆了口氣,“您又誤解我了。”</br> “你還委屈上了?”老嫗哼了一聲,“別忘了,你是我陳家的童養(yǎng)媳,那年饑荒,要不是我家收養(yǎng)你,你早就餓死了。”</br> “我記得陳家的恩。”蘭娘倒了一碗水,放到老嫗面前,還細(xì)心的把她的手放到碗邊,“我一定好好侍奉您和夫君,您放心就是。”</br> “哼,要你為奴為婢都不為過。”</br> “是,我甘愿的。”</br> 子衿撇了撇嘴,小聲道:“這母子倆,一個吃軟飯,一個倚老賣老,都不是好東西。”</br> “誰?誰在我家西墻外?”那瞎眼老太婆支著耳朵喊了一句。</br> 柳云湘和子衿忙矮下身子,又聽有腳步聲過來,趕忙躲到暗處。只是這時候院門哐當(dāng)一聲被推開了,有人疾步走了進(jìn)來。</br> “夫君,你怎么回來這么晚?”蘭娘轉(zhuǎn)而朝陳厚走去,“咦,你臉怎么回事?誰打你了嗎?”</br> 陳厚臉色鐵青,見蘭娘關(guān)切的樣子,反而更加生氣。</br> “還不是因?yàn)槟悖 ?lt;/br> “我?”</br> “在南墨齋,你要是肯配合我,他們怕影響生意,肯定會乖乖拿出十兩銀子給我,這樣我有了銀錢還能被人打嗎?”陳厚怒道。</br> “厚兒,你被誰打了?嚴(yán)不嚴(yán)重?”老嫗著急的起身,循著聲音陳厚那兒走去,兩手撐著前面。</br> 蘭娘見此,趕忙上前去扶老嫗,“娘,您慢點(diǎn)。”</br> “我摔不死,但我兒有個好歹,我可就活不成了!”老嫗急道。</br> 陳厚一臉不耐煩,但也走過去扶住了老嫗。</br> “我沒事。”</br> 老嫗忙伸手去摸兒子的臉,“傷哪兒了?”</br> “嘶,疼!”</br> 老嫗摸到了傷口,那陳厚疼的往后縮了縮。估摸是怕老娘再碰他,陳厚放開她,往后退了兩步。</br> 老嫗摸不到兒子,有些著急。</br> “厚兒,傷得重不重?”</br> 見陳厚一副不愛搭理的樣子,蘭娘替他回道:“不嚴(yán)重的,只擦破了皮。”</br> “既擦破了皮,定是流血了,流血了還說不嚴(yán)重,你心怎么這么硬!”老嫗說著反手?jǐn)Q了蘭娘一把。</br> 蘭娘吃痛的皺起眉,卻也只是忍著,沒有躲開。</br> “夫君,到底怎么回事,誰打你的?“</br> 陳厚哼了一聲,“還不是因?yàn)槟鞘畠摄y子?”</br> “為何?”</br> 陳厚冷哼一聲,“科舉要交報(bào)名費(fèi),十兩銀子,我沒有還想報(bào)名,人家自然要打我。”</br> “喲,耽誤科舉,那可是大事!”瞎眼婆子急了,轉(zhuǎn)而抓住蘭娘,“快給厚兒錢,讓他趕緊報(bào)名去。”</br> 蘭娘抿了一下嘴,“夫君,你上次就說科舉報(bào)名,已經(jīng)拿過十兩銀子了。”</br> “我何時……”</br> “上月十八。”</br> 柳云湘聽到這兒,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科舉什么時候要報(bào)名費(fèi)了,明擺著撒謊呢。</br> 陳厚干咳一聲,“那就是還要交一次,到時才能入場考試。”</br> “哪有這樣的,要不我明日去問問?”蘭娘皺眉道。</br> “你去哪兒問?你去問什么?人家要錢,我沒有,那就不能考試,不能考試就不能光宗耀祖,就不能讓我娘過上好日子,全被你這婆娘耽誤了!”</br> “厚兒不比你知道的多,還不快給他錢!”瞎眼婆子催著蘭娘道。</br> 蘭娘無奈:“可我哪有十兩銀子……”</br> “你天天出去賣菜賣米糕,怎么就沒有,莫不是偷摸花掉了?”</br> “娘,賣菜賣米糕才能掙幾個錢,上一次那十兩是我攢了一年的,這一次又十兩,我哪還有。”</br> “沒有就趕緊去想法子!”瞎眼婆子推搡著蘭娘。</br> 蘭娘一臉難色,她哪有路子去弄錢。</br> “所以在南墨齋的時候,你就應(yīng)該配合我說那硯臺是十兩銀子,全讓你壞事了!”陳厚氣的咬牙道。</br> “可那是坑蒙拐騙啊。”</br> “有錢就行了,管那么多!”</br> 瞎眼婆子聽到這兒,皺了皺眉,“厚兒,話不能這么說,沒錢了,咱們可以去借,等有錢再還,但不能坑人騙人,這讀書人……”</br> “好了,別說教了,有本事您拿給我十兩銀子。”陳厚煩躁道。</br> “厚兒……”瞎婆子一臉驚愕,沒想到兒子會這么跟她說話。</br> 陳厚皺緊眉頭:“我十年寒窗苦讀,對得起陳家列祖列宗,對得起您了,最后不能進(jìn)考場,不能走上仕途,怨不得我,只能怨你們沒用!”</br> 說完,他氣沖沖進(jìn)屋了。</br> 瞎婆子眼淚一下流了出來,“怪我沒用啊!”</br> “娘,夫君不該這樣跟您說話,我……”</br> “你什么你,還不快想法子找錢去!”</br> 聽到這里,子衿氣憤道:“不愧是母子倆,一個比一個不要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