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早做籌謀
柳云湘一回府,便去了賬房,將賬面上的銀錢都取走了。</br> 回到漪瀾軒,她讓謹(jǐn)煙把外院一個叫張琪的雜役叫來。</br> 這張琪武功不錯,而且識文斷字,還會算賬。他父親是舉人,次次參加科舉,次次不中,結(jié)果瘋了,他娘為了給他爹看病,把家里年紀(jì)最大的他給賣到了侯府。</br> 上一世,她是無意中發(fā)現(xiàn)這么個人才的,之后便一直留在身邊。</br> 不多久,謹(jǐn)煙就引著張琪進(jìn)來了。</br> 他個子高大,只是很瘦,膚色黝黑,穿著粗布短打,前胸還有補丁。</br> 見到故人,柳云湘眼眶有些發(fā)澀。</br> “張琪,你在外院做什么工?”</br> 張琪老實道:“修東西,喂馬,種花種草,做木工,什么都干。”</br> 柳云湘突然想起來,張琪好像跟她說過,他在侯府外院練得十八般技藝。</br> “你想給我辦事嗎?”</br> 張琪撓撓頭,“可小的實在愚笨,不知能為三夫人辦什么事?”</br> 柳云湘笑了笑,他可不笨,做生意的時候精著呢。</br> “這是三千兩銀子,你拿著去置一處院落,需得在盛京,需得隱蔽一些。這院子是用來存放糧食的,需得大一些,屋子要多,屋頂不能漏水。若有剩下的銀子,你就買了糧,儲存在這院里。”說著,柳云湘將一個木盒子推給張琪。</br> 這里面有現(xiàn)銀也有銀票,乃是侯府賬面上全部的銀錢了。</br> 張琪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柳云湘把這么多銀錢給他了。</br> “三夫人,您信我?”</br> “信。”</br> 柳云湘拍了拍盒子,“這三千兩不多,以后你跟著我,能賺的比這多太多了。”</br> 張琪沉思了一下,“我倒是知道一處院落,荒廢幾年了,很隱蔽,價錢也便宜,只是死過人。”</br> “不怕死過人,就怕和官府扯不清。”</br> “不會,那家人是自殺的,沒有人報官。”</br> 柳云湘點頭,“那你去辦吧。”</br> 張琪抱起那木盒,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向柳云湘,“夫人,我能問一句么,為何是我?”</br> 柳云湘笑,“你進(jìn)府不久,知道眼下吃得是誰的飯。”</br> 張琪明白了,“小的只為夫人辦事。”</br> “好。”</br> 送張琪離開后,謹(jǐn)煙回到屋里,見柳云湘又對著窗外那桃樹在發(fā)呆。</br> “夫人,您為何買院子存糧食啊?”</br> 夫人名下本來就有糧油鋪,而且吃的東西隨時可以買到,不用存太多吧。</br> “咱盛京快鬧饑荒了。”柳云湘收回目光道。</br> “啊?”</br> 柳云湘沖謹(jǐn)煙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此事為機密,切不可跟別人提起。”</br> 謹(jǐn)煙忙點頭,“奴婢保管誰都不說。”</br> 眼見天色晚了,謹(jǐn)煙有些擔(dān)心,“夫人,您真不去蘭園了,那嚴(yán)大人喜怒無常的,萬一回過頭來為難您,怕是……”</br> 怕是命不保。</br> 柳云湘搖頭,“不去了,他有新歡,不會想起我的。”</br> 上一世這時候,她記得嚴(yán)暮獨寵元卿月,她幾次去蘭園,皆沒有見到人。直到三個月后,他奉旨出征,才想起她來。</br> 那時她已經(jīng)把孩子打掉了,他也知道了這事,差點沒掐死她。</br> 還說等他回來,一定要讓她再懷一個,一輩子都別想和他撇清關(guān)系。</br> 他說那些話,自然不是因為對她有感情,而是不允許被他掌控的人脫離掌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