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出氣
柳云湘讓胡掌柜挑了幾匹綢緞,走到正房門前,正聽到那慕容夫人吼了一聲。</br> “當(dāng)初要不是你二姐讓你,你怎么能嫁給英王,怎么能有今日的地位!如今不過是讓你幫你二姐一把,你便這般推三堵四的!真讓我們失望!”</br> “當(dāng)時英王還只是不得寵的八皇子,她是瞧不上這門親事才推給我的!而我當(dāng)時,明明已經(jīng)訂親,是母親你給我退了那親事,逼我嫁給英王的!”慕容芷昔嚷道。</br> “你!你真是長臉了,竟敢忤逆我!”</br> “女兒只是不服!”</br> “放肆!”</br> “母親,我一向聽你和父親的,可此事,我不同意!”</br> “原本定的是等三皇子自南境回京,他便迎娶你二姐進(jìn)門做側(cè)妃,可誰知道他……他死在了那兒,你二姐的婚事就這么撂下了。她為首輔府嫡女,總不能隨便嫁給誰,更不能下嫁。我和你父親的意思,不過是讓你給英王吹吹枕邊風(fēng),讓他依著先前的婚約,娶你二姐進(jìn)門。你二姐疼你,不與你搶正妃之位,只做個側(cè)妃。而且我們也不光是為她,也是為你,英王馬上回京了,而你身懷六甲,多有不便。與其讓那些賤胚子鉆空子,倒不如勸他娶你二姐,也能幫你穩(wěn)固正室之位。等你生了后,若是個哥兒,你姐能幫你的地方多了。”慕容夫人壓下火氣苦口婆心道。</br> 慕容芷晴哼了哼,“你竟還不同意,別忘了,你只是記在母親名下的,不過是庶女,而我是嫡。我不與你搶那正室之位,便是顧念著姐妹之情。再說你不同意又如何,父親只要開口,英王還能不同意,到時是正妃還是側(cè)妃,便看我高興了!”</br> 慕容芷昔氣得不行,可見母親不說話,她又訥言,一時竟不知怎么回懟。</br> 柳云湘聽到這兒,故意回頭沖胡掌柜喊了一聲:“那匹云錦可拿來了,這時候做衣服最合適了。”</br> 因她這聲,里面一下靜了下來。</br> 柳云湘這才端著茶點進(jìn)來,一進(jìn)門就笑吟吟道:“讓三位久等了,先來嘗嘗我們大榮的黃山毛尖,高山云霧產(chǎn)好茶,這一壺用的是毛尖里的上上品,這一點茶葉怎么也要一百兩以上了。”</br> 說著,她先給慕容夫人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br> 慕容夫人聽到那一百兩,臉沉了沉,這話分明是點她前面給她一百兩當(dāng)謝禮的事。</br> 慕容芷晴譏笑道:“什么破茶,一壺就要一百兩,真當(dāng)我們沒有見識啊!”</br> 柳云湘依舊笑著,給那慕容芷晴倒了一杯。</br> “這茶倒是給宮里送過,二位可能沒喝過。”</br> 這話一出,慕容芷晴笑不出來了,意思是這還是貢茶。貢茶,她當(dāng)然沒喝過,但這柳云湘卻用來待客。</br> 這一刻,她有些相信柳云湘真的有錢了。</br> 柳云湘又給慕容芷昔倒了一杯,道:“我懷孕的時候,切記生氣,萬一動了胎氣,那就不好了。王妃也是,英王在外,定也時刻惦念著您,惦念著您腹中的孩子。”</br> 慕容芷昔看了母親一眼,見她聽了這話,臉上果然閃過一絲懼色,還有些懊悔。</br> 是啊,英王才是她的底氣。</br> 她笑道:“是,我回京之時,英王殿下千叮萬囑,生怕我和腹中孩子有個不好。”</br> 慕容夫人此時干咳一聲,沖柳云湘道:“柳姑娘,這便是你南紅樓的綢緞?”</br> 柳云湘讓伙計們上前,一字排開,指著這些綢緞道:“是,我們南紅樓的綢緞皆是從大榮江南運來的,這些花色也是當(dāng)年新的樣式。”</br> 今兒天好,那幾位伙計站的地方正好在陽光下,那光照到綢緞上,盈盈泛著星星點點的光,光滑而明麗,竟耀眼的有些不能直視。</br> 慕容夫人臉上露出驚艷之色,大榮的絲綢聞名四海,傳聞華光溢彩,穿在身上,猶如披著月華。如今看來,確實名不虛傳。</br> 她很想上去摸一摸,但在柳云湘這等賤命面前,她需得保持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不能讓她覺得自己沒見過世面。</br> “既你救過芷昔,本夫人便照顧你一下你的生意,給我拿兩匹吧。”</br> “娘!”慕容芷晴皺眉,“我們還是去華裳齋買吧,這什么破爛玩意,我可是要買來做衣服,百花節(jié)那日穿的,讓人知道我在這種低賤的地方買的布,她們要笑死我的!”</br> 慕容芷昔不悅道:“這南紅樓不是什么低賤的地方,這里的綢緞也不比任何地方的差!”</br> “呵,你這庶女出身的確實和這地方正好相配,你在這里買吧,我和母親去華裳齋!”</br> 說著,那慕容芷晴拉起慕容夫人便往外走。</br> 慕容夫人是真喜歡這幾匹綢緞,邊走邊回頭對柳云湘道:“柳掌柜,你給我往府上送兩匹,我私下當(dāng)常服穿。”</br> 柳云湘笑笑,“夫人,恐怕不行。”</br> “如何不行?”</br> “我們南紅樓的規(guī)矩是想買我們綢緞的客人送來身份證明,我們核驗過后,給一些尊貴客人發(fā)邀請函,如此才能來我們南紅樓買綢緞。”</br> 慕容夫人眨了眨眼,思量了一下才明白這話什么意思,當(dāng)即怒道:“你的意思是本夫人還不夠格買你們南紅樓的衣服?”</br> “我只是說我南紅樓的規(guī)矩,夫人不喜便不買就是。”</br> “呵,本是我看得起你這南紅樓,你倒拿喬了。算了,你們家的綢緞也不過如此,當(dāng)真配不上我們的身份。”</br> 說完,那慕容夫人帶著慕容芷晴氣沖沖的走了。</br> 待她們走后,慕容芷昔撲哧笑了出來。</br> “云湘,你好厲害,我在她們那兒總是吃嘴上的虧。”</br> 柳云湘拉著慕容芷昔坐下,道:“你啊,你現(xiàn)在是英王妃,她們合該敬著你才是,你怎么能吃虧!”</br> 慕容芷昔嘆了口氣,“我是庶出,剛出生姨娘就去世了,自小養(yǎng)在母親那兒,她倒是沒有薄待我,只是到底不如親生的。我敬她愛她,事事也聽她的,自小到大習(xí)慣了,不知如何反抗。”</br> “你母親提的那事,你決不能答應(yīng)!”</br> 慕容芷昔聞言,眼睛慢慢紅了,“這些日子所有人都在勸我答應(yīng),說父母也是為了我好,說我該讓著嫡姐,連我身邊的婢女也勸我,好似我多不識好歹似的,唯有你懂我的心思,替我打抱不平。”</br> 柳云湘握住慕容芷昔的手,“那我對你這么好,你幫我個忙吧!”</br> 慕容芷昔忙點頭,“行!”</br> “做為交換,我替你出這口惡氣,讓她們不敢再輕視你!”</br> “嗯嗯,成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