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不屑
柳云湘不放心蘇如夢,一晚上都守在這兒。</br> 蘇如夢睡了一覺,醒來時看到柳云湘,笑道:“恍惚好像做了一場夢。”</br> “當是噩夢就好,你已經(jīng)醒了。”</br> “是啊,醒了我就該面對了。”</br> “我能幫你什么?”</br> 蘇如夢坐起身,來到妝奩前坐下,看著鏡中雙目紅腫,神色憔悴的自己,道:“你幫我梳頭吧。”</br> “你要去哪兒?”</br> “我去見太后,求她為我做主,嫁給三皇子。”</br> 柳云湘皺眉,“你可想清楚了,三皇子非是良人!”</br> 蘇如夢長嘆一聲,“他說我只有一條路可走,自縊以保清白,但我還有第二條路可走,便是嫁給三皇子,全將軍府聲名,好好活下去。”</br> 蘇如夢說著聲音一頓:“為自己報仇!”</br> 柳云湘點頭:“好,我為你梳頭!”</br> 蘇如夢并不像她看到的那般軟弱,只用一晚上的時間,她便重新站了起來,雖然滿身傷痕,但這一次站起來便不會輕易跌倒了。</br> 柳云湘回到惠嬪那院,等到下午的時候,她才聽到消息。</br> 三皇子當真差點被皇上打死,皇后如何求都不行,還是太后撲過去要替三皇子受罰,皇上才讓人住手的。而今兒一早,皇上召集大臣,嚴令他們不許與三皇子私下有來往,還不許三皇子再上朝,更不能議政。</br> 此番動作,雖沒有把話挑明,但已昭示三皇子被廢棄了。</br> 后來倒有些峰回路轉(zhuǎn),太后和皇上商議過后,決定廢除蘇如夢和七皇子的婚事,改而將蘇如夢嫁給三皇子,而如蘇夢還去太后那兒謝恩了。</br> 這樣一鬧,三皇子反倒有了平西王府這個靠山。</br> 這院嚴暮和魏長意打了起來,他出招極其狠,幾十個回合就將魏長意打得狼狽不堪,連連后退,再一腳掃過去,將人掃飛出去,撞到墻上。</br> 周禮懷見嚴暮還不罷休,忙上前攔住了他。</br> “老七,你要殺了他不成!”</br> 嚴暮收回拳頭,冷嗤一聲:“魏司禮果然手段高明啊,知皇上心里埋著一根針,乃是做為兄長的先太子竟與自己的未婚妻私通,因不受寵,他只能咬牙忍了,甚至在太子和那女子大婚之日,他還要帶著笑臉去慶賀,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話。你利用這點,設(shè)計三皇子強辱了蘇如夢,讓皇上通過三皇子聯(lián)想到先太子,于是他比我更恨,更能感同身受。”</br> 魏長意扶著胸口起身,抹掉嘴角溢出來的血,冷冷笑道:“我解決了三皇子這個最大的絆腳石,有什么不對嗎?”</br> 嚴暮瞇眼,“你利用了蘇如夢,同樣也利用了我!”</br> “我們本就是為一個目標。”</br> “可老子跟你不一樣,至少知道玩弄女人的感情,傷害女人以達到自己的目的,這樣很卑鄙!”</br> “哈,七殿下高潔,這些骯臟的事便由我來做就好,我以為你應(yīng)該感激我。”</br> 嚴暮咬牙,“你對蘇如夢當真沒有一點愧疚?”</br> 魏長意嘆了口氣,“還真有一點,我是沒想到她竟會真的愛上我這個太監(jiān)。”</br> 過兩日,到了正月二十,皇上和太后帶著后宮嬪妃浩浩蕩蕩的離開行院回宮了。</br> 回宮后,柳云湘和晚意調(diào)回了洛寒宮,惠嬪那邊添了新的宮女。</br> 柳云湘再次請求嫁給陸長安,太后沒有答應(yīng),后來陸長安也進宮求太后賜婚,太后依舊不答應(yīng),也不放她出宮。</br> 蘇嬤嬤跟她說了一句:“這幾位皇子中,太后最疼愛七殿下了,她是怕把你嫁給陸長安后,七殿下難過。”</br> 這日,太后宮里送來了幾匹江南進貢的緞子,她挑了一批給柳云湘,讓她送到如夢閣去。</br> 柳云湘抱著這一匹緞子,自后花園西南角門出去,穿過長長的甬道便到了如夢閣,敲門進去后,沿著梅樹林間的小路往前走。</br> 此時梅花已經(jīng)開敗,偶有幾朵晚開的,依舊妍麗多姿。</br> 梅園的雪在慢慢融化,有些地方已經(jīng)露出了地皮。</br> 柳云湘經(jīng)過一岔口的時候,下意識往南看了一眼,隱隱看到一身影。她遲疑了片刻,朝著那邊走過去了。</br> 走得近了,便看到是和碩長公主站在那墳頭前。</br> “長公主,太后讓奴婢給您送緞子,等過兩日好做春衣。”柳云湘行過禮道。</br> 和碩長公主回頭,沖柳云湘笑了笑,“替本宮謝過太后。”</br> 柳云湘走上前,看著那墳頭前立的墓碑,妍妍之墓,用閨中小名立碑,該是最親近的人立的,但其實是害死她的人。</br> “本宮想這女子當年住在這如夢閣的時候,一定很想很想逃出去吧。”</br> “嗯。”</br> 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又能逃到哪兒呢!</br> “本宮想她每日望著這高墻,一定很絕望。她恨極了那個人,卻又在無數(shù)個夜里被他擁在懷里,于是那無數(shù)個夜里,她都是睜著眼睛盼著天亮。或許某次,她將一把剪刀藏在了枕頭下,等那男人睡著后,她試圖殺死他,卻被他發(fā)覺,繼而是一頓暴打。即便如此,她仍沒有放棄,最終她逃出去了。”</br> “逃出去了?”</br> “軀殼留下,魂魄逃走了。”</br> 柳云湘皺眉,和碩長公主在說墳?zāi)估锏膰婪蛉诉€是她自己?</br> 她也不會也想……</br> “長公主,您千萬別做傻事!您要想離開,總會有辦法的!”</br> 和碩笑了一笑,“傻孩子,你想多了。”</br> 和碩長公主自柳云湘懷里接過那匹緞子,又道:“對了,晚上你過來一趟,我有話跟你說。”</br> 柳云湘不解:“現(xiàn)在不能說?”</br> 和碩搖了搖頭,“隔墻有耳,還是晚上吧。”</br> “那奴婢晚一點過來。”</br> 伺候太后用過晚膳后,看著天色暗下來,柳云湘去了如夢閣。宮女引著她來正房西屋,她剛進去,門便自身后關(guān)上了。</br> 屋里只點著一根蠟燭,燭火蔫蔫的,不能將整間屋子照亮。</br> “長公主?”她喚了一聲。</br> 這時她聞到了那股甜膩膩的味道,當下心神一凜,四下去看,見桌子上燃著一爐香,那甜膩膩的味道好像就是這香氣。</br> 她見帷幔后有人影,于是上前兩步,“長公主,奴婢來……”</br> 她話還沒說完,一人突然破開帷幔沖到跟前,一下將她壓到旁邊桌子上。她頭撞到桌子上,余光里瞥到一抹明黃。</br> 當即,心下大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