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奪她鋪子
陸長安看著面前的父親,這張臉是剛毅的但透著陰狠,這張臉是熟悉的但現(xiàn)在看來又是那么陌生。</br> 或許,他從未看清過自己的父親吧。</br> “若非你是嫡長,本王真想廢了你這個世子!”</br> 陸長安苦笑,“或許二弟三弟更合適。”</br> “廢物!”</br> “是。”</br> 肅平王氣得腦門青筋暴起,“可你生在我肅平王府,便應(yīng)當為王府鞠躬盡瘁。如今我回京,你三弟又去南州了,只你二弟一人在西北。他性子急躁,容易被挑撥,本王實在不放心將十萬大軍交他手里。這樣吧,你這就去西北,在軍中任參軍,輔佐你二弟。”</br> 陸長安垂眸,他雖是肅平王世子,但父親并不看重他,先是最危險的時候?qū)⑺麠売诰┲校缃裨谟萌酥畷r又讓他去西北。一句‘輔佐你二弟’,這話細一思量,父親這是已經(jīng)打定主意將王位傳給二弟了,根本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br> 從小到大,他也不是看不透,只是不在乎罷了。</br> “我可以去西北,可以輔佐二弟,但我要先查清寧州的案子!”陸長安說著抬頭看向肅平王,“這戶部尚書應(yīng)該是父親你的人吧”。</br> 醫(yī)堂這邊,靈云糧鋪的伙計拉了一車糧食過來,等都卸下來后,柳云湘讓那伙計回去跟張琪說一聲,等過三日再拉一車來。</br> 那伙計卻有些支吾,“東家,糧鋪……”</br> “怎么了?”柳云湘問。</br> 伙計遲疑了片刻,道:“掌柜的不讓小的跟您說的,可小的實在擔心。”</br> “到底怎么了?”柳云湘也有些急了。</br> “那靖安侯帶著一幫子護院去搶咱糧鋪的賬冊了,還揚言這鋪子是他們靖安侯府的,以后每月要往他們侯府交賬本!”</br> 柳云湘皺眉,看來謝子安是發(fā)現(xiàn)靈云糧鋪是她開的了。</br> 這個死皮賴臉的倒是真能干出這種事來!</br> “掌柜的領(lǐng)著咱們伙計堵在外面,兩方都打起來了,只怕要鬧到官府了。”</br> 柳云湘握緊拳頭,按著律法,如若她是在還未和離的時候開得糧鋪,那和離后糧鋪算是男方的。</br> 在大榮,男主外女主內(nèi),一向認為女人是靠男人養(yǎng)的,因此和離時只能帶走自己的嫁妝,其他什么都不能帶走。</br> 所以真要鬧到官府,她這些產(chǎn)業(yè)恐就要白白給謝家那幫無賴了。</br> 柳云湘叫上子衿,又交代了曲墨染一句,當下趕緊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她看到一善念營的婦人將孩子里面的衣服脫了下來,換上了她們給準備的棉襖。</br> 這衣服沾滿了血點子,乃是疹子破裂后流的。</br> 她心思一轉(zhuǎn),眼里露出狠光。</br> 來到糧鋪外,雙方已經(jīng)動起手來了。</br> 這邊有謝子安,有二公子謝林成,三公子謝林羽,他們帶著一幫護院正往里硬闖。</br> “張琪,你原就是我侯府的奴才,如今吃里扒外,看小爺我不揍死你!”謝林羽沖著張琪大喊。</br> “我已贖了賣身契,便不是你侯府的人,這糧鋪是我們東家的心血,決不能讓你們搶了去!”</br> “什么你們東家,不就是柳氏么,她瞞著我們府上的人在外面開了這糧鋪,開鋪子的錢,購糧食的錢定就是從我們府賬上挪走的,所以這鋪子就該是我們侯府的!”</br> “你們無恥!”</br> “給老子打!”</br> 謝林羽活動著筋骨:“沒想到這赫赫有名的靈云糧鋪有朝一日竟成我們家的,可真是天上掉下來一座金山!”</br> 那二公子謝林成到底是讀書人,于是兩頭勸著:“張琪,按著律法,這糧鋪本就是侯府的,你也要講些道理才是。”</br> “狗屁道理!”張琪氣得眼都紅了。</br> “我們不是在乎這幾間鋪子,而是本就是侯府的東西,便該歸侯府。”謝林成說這話臉不紅心不跳的,也算是本事了。</br> 而謝子安站在一旁,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估計正幻想著把鋪子奪過來后如何揮霍呢。</br> 自侯府被抄家后,家里是真真一窮二白了,雖他襲了爵位,可那點俸祿養(yǎng)一大家子實在捉襟見肘,因此一聽說靈云糧鋪是柳云湘開得,他立馬就打起了算盤。</br> “這幫人太無恥了!”子衿氣得要上前打。</br> 柳云湘拉住了她,“別沖動。”</br> 沖動沒有用,只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糕。</br> 柳云湘深吸一口氣走上前,“謝子安,你想從我手里搶走糧鋪,根本不可能。”</br> 謝子安轉(zhuǎn)頭看到柳云湘,估計是想到之前的敗績,不由先繃緊了神色,繼而想到什么,嘿嘿笑道:“便是鬧到官府……”</br> “這靈云糧鋪的牌匾是太后賜的,為的是當年我救濟災(zāi)民,要不然我們?nèi)ヌ蟾皩χ牛俊?lt;/br> 謝子安瞇了瞇眼睛,又笑道:“那不說糧鋪,便說行意那小丫頭,她不是我侯府的種么,我想要回來的話,太后也不能說什么吧?”</br> 柳云湘暗暗咬牙,當年為了給肚子里的孩子一個身份,不讓人罵孩子野種,她讓謝子安認下了這孩子,差點進族譜。后不想嚴暮竟然是皇上的私生子,而且她還生下兒子,這身份根本保護不了孩子,反而會讓他成為眾矢之的,她只能用行意換了硯兒。</br> 所以明面上,行意還是謝子安的女兒。</br> 女子和離,不能帶走兒女,這也是大榮的律法。</br> 謝子安湊近道:“看你是要你女兒還是這些鋪子了。”</br> 柳云湘挑眉,“你怕不是跟我搶女兒,而是跟七皇子。”</br> “呵,以前我怕他,但現(xiàn)在我好歹也是靖安侯府,這事告到皇上那兒,他也會為我侯府主持公道的。當然,他是個瘋子,沒準真會抗旨,可這是鬧大了,萬一牽扯出什么……”</br> “什么意思?”</br> 謝子安陰惻惻道:“你這肚子爭氣啊,生了個皇長孫!”</br> 柳云湘往后一趔趄,不由瞪大眼睛,謝子安竟然知道!</br> 他怎么會知道!</br> 他和金悠……</br> 謝子安得意的笑道:“本侯時間不多,你考慮好了嗎?”</br> 柳云湘壓下心驚,繼而提起一口氣,“這些鋪子是以我的名義開得,你們即便搶走賬冊也沒用,不是嗎?”</br> 謝子安瞇眼,“不如你來給我想法辦法。”</br> 柳云湘揚起下巴,“罷了,我跟你回侯府吧。”</br> “你跟我回侯府?”</br> “我回去了,這些鋪子自然也就跟著回到侯府賬面上了,你說呢?”</br> 謝子安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點頭笑道:“倒是個好辦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