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與虎謀皮
這四皇子沒有腦子,而且極易被激怒,所以把他的嘴打開并不算難。</br> 柳云湘眼睛一瞇,“你一個人的主意?”</br> 四皇子要張口,但遲疑了一下,繼而得意道:“沒錯,不光他嚴暮會耍心機,我也會,而且一擊就要他的命!”</br> 柳云湘?zhèn)阮^看了一眼,挑眉道:“你為了對付嚴暮,竟不怕傷了皇上!”</br> “我自然有分寸!”</br> “好一個有分寸,便能讓皇上涉險,你個兒子可真孝順呢!”</br> 四皇子哼了哼,“我懶得與你廢話,反正今日你是逃不掉了!”</br> 他說話上前,不經(jīng)意往水榭外瞧了一眼,看到外面站著的皇上,當下瞪大眼睛。</br> “父……父皇……”</br> 皇上瞇眼,繼而咬牙笑道:“老四,你可朕的好兒子!”</br> 柳云湘呼出一口氣,看向魏長意。</br> 魏長意與她對視一眼,繼而垂眸,嘴角勾出一抹笑。</br> 四皇子嚇得不輕,但皇上喝了他一句后便離開了,當下并沒有說什么。</br> 柳云湘眉頭皺了一下,雖然四皇子沒有說出皇后和肅平王,可只要動腦子想一想,這二人絕對逃脫不了干系。</br> 事實真相擺在這兒,可皇上似乎無動于衷……</br> 柳云湘一時不能理解,正想趁機離開,四皇子突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抵到水榭的木柱上。</br> “賤人,你敢陰我!”</br> 四皇子一臉氣急敗壞,咬著牙發(fā)著狠,掐住柳云湘脖子的手越收越緊。</br> 強烈的窒息感讓柳云湘說不出話來,她下意識轉頭看向魏長意,想向他求救,而他卻在幾步遠的地方,只是靜靜看著,嘴角帶笑,一臉冷漠。</br> 柳云湘眼前發(fā)黑,意識飄散,她憑著一股強大的求生本能,伸手拔下發(fā)髻上的珠釵,胡亂的朝面前之人刺去。</br> “啊!”</br> 脖子上的鉗制一下松了,柳云湘彎下腰大口呼吸,同時抬頭看向四皇子,見他捂著自己脖子,血自手縫流出來。</br> “賤人,你……你敢傷本殿下!”四皇子想抓柳云湘,但看到手上的血,嚇得癱坐在地上,“來人,快救本殿下!”</br> 魏長意這才揮手,讓身后的人進去,先將四皇子送走了。而后他看向柳云湘,眼眸深了深。</br> “這宮女以下犯上,傷了四殿下,先將她關起來,容后處置。”</br> 柳云湘抬頭看向魏長意,與虎謀皮,這樣的下場,她其實并不意外。</br> “我便讓你們這么害怕?”</br> 魏長意湊近,小聲道:“老七和義父撕破臉了,為了你。”</br> 柳云湘心一緊:嚴暮,你個瘋子!</br> “義父本可容你的,但你讓老七心生叛逆,他很不高興。”</br> 說完,魏長意直起身。</br> “之前禁足金嬪那院,不是還空著,便將她關到那院吧。”</br> 此時正值寒冬臘月,屋里沒有炭火,如冰窟一般。柳云湘坐在床頭一角,雙手抱肩,冷得瑟瑟發(fā)抖。</br> 她想起第一次來這院,金悠便是這般。</br> 當時她想:嘖,真可憐。</br> 但眼下變成了自己,她想的卻是:嘖,真可悲。</br> 當時金悠并不絕望,她知道外面有人在想盡辦法救她。可她呢,誰會救她?</br> 接下來兩日,沒人給她送水送飯,饑寒交迫下,已是昏昏沉沉,意識潰散。她不懷疑,她會在這間屋子里被凍死或餓死。</br> 恍恍惚惚的,她好像聽到硯兒的聲音。</br> 柳云湘艱難的抬起頭,仔細用力去聽,又沒了聲音。</br> 大抵是幻覺吧!</br> 她慢慢低下頭……</br> “我娘在哪兒?”</br> 這一聲!</br> 柳云湘心下一震,慌忙從床上下來,但腳下發(fā)軟,一下跌到地上,她咬緊牙關,撐著一口氣爬到門口。</br> 門是鎖著的,她只能透過門縫往外看。</br> 她一眼看到了硯兒,小家伙穿著淺藍的鑲白狐貍毛的襖子,頭上帶著棉帽,圓滾滾的一個。他正瞪著大眼睛四下打量,眼里帶著新奇,帶著渴望。</br> “我娘呢?”</br> 柳云湘順著硯兒的視線往旁邊看,見旁邊是一個穿著宮裝的宮女,竟是金悠身邊的蓁兒!</br> 她意識到什么,忙撐著門起身,用力去咣當房門,想打開門。</br> “硯兒……硯兒……”</br> 她聲音嘶啞,喊不出聲,只有氣音。</br> “咦,里面有人。”硯兒聽到聲音,指著正房這邊。</br> 蓁兒一笑,“許是貓啊狗啊的,小公子,你不是要找你娘,我?guī)闳ァ!?lt;/br> 蓁兒指著西邊,硯兒想到馬上能見到娘了,樂顛顛的跑過去了。</br> 柳云湘看不到了,忙撐著身子跑到西邊窗子前,窗子也是被釘死,她胡亂撕開窗紙,透過木條看到外面。</br> 她看到蓁兒領著硯兒來到西墻枯井前,呼吸一下窒住。</br> “小公子,你娘在這井里面哦。”</br> 硯兒皺起小眉頭,看了蓁兒一眼,而后趴著井沿兒往下看。</br> “娘!”</br> “硯兒!危險!”柳云湘用力大喊。</br> “娘,你在哪兒?”</br> “硯兒!”</br> 有人走到了窗戶前,她收回視線,見是金悠。</br> 她正透過窗戶看向她,眼里眉梢?guī)е鋹偟男Α?lt;/br> “你看,你與我斗,到底是不自量力了!”</br> “你可以殺了我……放了我兒子!”柳云湘伸手抓緊進窗欞,許是因為缺水,眼睛酸痛,卻沒有一滴淚,“金悠,我未曾害你兒子!”</br> “呵,所以說心狠的人才能成大事。”金悠看向柳云湘,眼中露出瘋狂,“我與嚴暮青梅竹馬,我愛他,可那又如何,為了權勢,他也不過是我的一顆棋子,所以更何況他的兒子了!”</br> 說完,金悠看向西邊,“嘖,可惜了,嚴暮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有個兒子!”</br> “我要殺了你!”柳云湘伸出手去,奈何根本夠不到金悠。</br> 金悠見她這般,笑得更加開心了。</br> “接下來幾日,我會給你送飯送水,我要你日日看著那口枯井,想著你兒子小小的尸體就在那里面,這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br> 這時蓁兒一把抱起硯兒,慢慢舉起來,置于枯井上面。</br> “不!硯兒!”</br> 柳云湘用力拍打窗戶,撕心裂肺的喊。</br> 硯兒此時也意識到了危險,扭著小身子掙扎,“娘!娘!我要找我娘!”</br> 蓁兒轉過頭看向金悠,見主子點了一下頭,她便松開了手。</br> “娘!”</br> “硯兒!”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