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一碗毒藥
設(shè)局之人是誰呢?</br> 嚴(yán)暮又想到了柳云湘,她剛到他身邊的時候,明明一副柔弱可欺的樣子,為了救靖安侯府二爺居然犧牲自己,不止弱還有些笨。從什么時候開始,她變得鋒利,變得有城府,變得不再依靠他。</br> 他現(xiàn)在有種抓不住她的感覺,越用力握緊,越抓不住。</br> 這讓他有些慌,有些無措。</br> “無論設(shè)局的人是誰,肯定跟皇后那邊逃脫不了干系。”他道。</br> 周禮懷點頭,“只盼皇上這病能快點好,不然金悠可就危險了。</br> 如上一世一般,接下來幾日,皇上病情一直在加重,太醫(yī)換了一波又一波,太后急得帶眾嬪妃上華安寺為皇上祈福。</br> 這日一早,文武百官都來了,在院外跪著。</br> 太后讓蘇嬤嬤在正房門前放了一把椅子,她坐在那兒,神色肅沉:“本宮在此,那些索命的小鬼們,誰都別想靠近我兒!”</br> 妃嬪跪在院子當(dāng)間,一個個垂著頭哭,哭聲連成一片。</br> 而此時,柳云湘提著食盒來到關(guān)押金悠那院,守門的侍衛(wèi)將她攔住。</br> “奴婢是奉七皇子之命來給小金妃送飯的。”</br> 此間只有一個侍衛(wèi)當(dāng)職,他知道七殿下和小金妃的關(guān)系,宮里人都知道,這也不是什么秘密。廚房已經(jīng)兩日沒有給小金妃送飯了,七殿下不會不管,所以他對這送飯的宮女身份沒有懷疑。</br> “沒有太后的命令,恕我不能放你進(jìn)去。”侍衛(wèi)道。</br> 柳云湘自懷里掏出一張銀票,塞到那侍衛(wèi)手里,“七殿下會記得你的好。”</br> 相反,若不放她進(jìn)去,七殿下也會記住你的不好。</br> 當(dāng)宮里當(dāng)差的都是人精,侍衛(wèi)稍稍思量,沒有看手里的銀票,直接塞進(jìn)了懷里,“那你快點,放下就出來。”</br> “好。”</br> 柳云湘提著食盒進(jìn)院,來到正房前推開門,竟是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外面還有太陽曬著,而屋里面沒有炭火,也沒有太陽曬,十分陰冷。</br> 她轉(zhuǎn)去西屋,但見金悠背身瑟縮在床上,竟是連被子都沒有。</br> 她走進(jìn)去,將食盒放桌子上一放。</br> 當(dāng)?shù)囊宦暎?lt;/br> 金悠身子僵了一僵,繼而撐著胳膊起身,再轉(zhuǎn)過頭來,那原本滯沉的眸子在看到來人是她時,瞳孔猛地一縮。</br> “你來……咳咳……做什么?”</br> 她的聲音嘶啞無力,這幾天精神上的折磨,再加上兩日沒有進(jìn)食,讓她整個人無精打采而且還是十分虛弱。</br> 柳云湘一笑,“我來給你送飯啊!”</br> “你有這等……好心?”</br> 柳云湘笑著將食盒的蓋子打開,自里面去了一碗雞湯,放到桌子上,“小金妃要不要來聞一聞,很香呢!”</br> 金悠本想不理,可那碗雞湯熱騰鞥的,香氣還飄了過來。她肚子咕咕叫的急,再加上兩日沒有喝水,口干舌燥的讓她抓狂。</br> “可是小七讓你來的?”</br> 柳云湘在桌子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笑了笑沒有說話。</br> 但金悠卻像是給自己找到了理由,忙下床來,腿軟的趔趄了兩下才走到桌子前,慌忙要端起那雞湯,可想到什么,又突然放下了。</br> “皇上還沒有撤本宮的位分,本宮就還是金妃,為何這兩日沒人跟本宮送飯了?”</br> 柳云湘挑眉,“皇上病重,誰還能顧得上你!”</br> “皇上……皇上病重?”金悠瞪大眼睛。</br> “嗯。”</br> 金悠原本憔悴的臉,此刻白成一張紙,她不由抱緊雙臂,再看向那碗湯,眼睛慢慢瞪大:“小七便是想給我送飯,也不會讓你來!”</br> “呵!”</br> “更不會是太后!”</br> “她老人家恨不得你立馬去死!”</br> “你……你給我送的……”</br> 柳云湘抬頭:“還是我親自熬的。”</br> 金悠往后退了兩步,再看柳云湘那笑里分明有一股狠色,“你敢!”</br> “你看看你,狼狽可憐,猶如喪家之犬,我有什么不敢?”</br> “你敢!”金悠咬牙低吼一聲,“嚴(yán)暮不會放過你的!”</br> “他?”柳云湘冷喝一聲,“可你死了,他又能那我如何,殺了我么,他不會的!”</br> “你……”金悠又往后退了兩步,但身上實在沒有力氣,腿下一軟,跌坐在地上,“當(dāng)時我給你下白木毒,只要你不要腹中那孩子,便什么事都沒有,我沒有對你做絕!你恨我,你憑什么恨我,要不是因為你長得與我有幾分像,嚴(yán)暮根本不會要你!咳咳……你就是我的替身,一個卑賤之人,憑什么搶走嚴(yán)暮的愛,該是我恨你才是!我想得到權(quán)勢,可我也愛他,我本來能兼得的,偏偏你出現(xiàn)了!”</br> 柳云湘笑意一斂,上前鉗住金悠的下巴,“你殺我,我恨你,你殺我的孩子,我恨你一千倍一萬倍!”</br> 說著,柳云湘狠狠甩了金悠一巴掌。</br> “我本想慢慢跟你算賬,先奪走你在乎的一切,再慢慢折磨你,享受你痛苦的過程,讓你生不如死,這樣才能解我心頭之恨。”</br> 可她知道了硯兒的事,她便不敢冒險了,讓她守住秘密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她!</br> 金悠捂著臉,看著這個曾在她眼里不值一提,隨意拿捏的女人,有一天竟然可以殺她,仍覺得不敢相信。</br> 柳云湘起身端起那碗雞湯,走到金悠面前,在她要反抗的時候,一把鉗住她的下頜,迫使她張開嘴。</br> 金悠餓得沒有力氣,根本掙脫不開。</br> “救……救命……”</br> 柳云湘想起上一世,她被她關(guān)在暗室折磨的時候,只有絕望,沒有喊過一次救命。</br> 因為她知道,嚴(yán)暮死了,沒人救她。</br> “可惜,你到死都沒有經(jīng)歷我那時的絕望!”</br> 真的可惜!</br> 柳云湘將碗靠近,在金悠驚恐的眼神下,正要灌下去,這時身后有了動靜,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只手已經(jīng)伸過來搶走了她手里的雞湯。</br> 柳云湘大驚之下抬頭,見嚴(yán)暮站在跟前。</br> “你!”</br> 嚴(yán)暮瞇眼,“湘湘,這雞湯可是你親自熬的?”</br> 柳云湘皺緊眉頭,起身要奪過來,但他被閃開了。</br> 他悵然的笑了笑,“所以這整件事真的是你設(shè)的局?”</br> 柳云湘神色沉下來,“是!?”</br> “哈,竟真的是你!”</br> “我……”</br> “十年,整整十年!我為了給父母報仇,一步一步走到現(xiàn)在,旁人不知,你會不知我走得多難!可你,你卻把我的籌謀都打亂了!”</br> 說到這兒,他仰頭大笑了幾聲。</br> “我不想恨你,所以這碗雞湯,我喝了!”</br> 說完,嚴(yán)暮仰頭喝了下去.</br> “不!”</br> 柳云湘想攔,但已經(jīng)晚了,他一口喝了,他還沖著她笑,笑得那么殘忍。</br> “這下,你滿意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