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母親逼迫
天黑了,木槿去府門口看了一眼,回來稟報說柳夫人還跪在那兒。</br> “她竟還要逼我!”柳云湘悲憤道。</br> “姑娘,咱不理她!”謹煙極力忍著,但還是帶著哭腔,“這世上哪有這樣的母親,非要逼死自己的女兒!”</br> 柳云湘靠著門前的木柱,一整天了,心一直痛著,仿佛什么一下一下重重的擊打著。</br> 木槿嘆了口氣,“奴婢剛給柳夫人送了一碗?yún)x七殿下賞賜,但不肯喝。”</br> “讓她餓著,姑娘這一整天也沒吃過東西呢。”謹煙氣道。</br> 又過不久,嚴暮辦完差事回來,見到柳夫人,先吃了一驚,再上前勸她,好話賴話說盡,她就只有一句:請七殿下還我女兒。</br> 對付謝老婆子,嚴暮可以耍狠,但對柳夫人,畢竟是柳云湘的親娘,他不敢使。</br> 回到院里,見柳云湘靠著木柱,眼睛又紅又腫的,也不知哭了多久。他上前將人抱住,低頭親了親。</br> “我這就把她弄回侍郎府。”</br> “沒用的,她還會來。”</br> “我把她打暈了。”</br> “總有醒的時候。”</br> “我……”</br> 柳云湘靠在嚴暮懷里,長嘆一聲:“我沒跟你說過吧,那晚是我爹娘將我送到謝子安手里的,他們知道謝子安是個什么東西,知道把我送給他等于將我送進火坑,可為了柳家顏面,為了我父親能官復原職,他們還是這樣做了。”</br> 嚴暮咬牙,“我給你報仇去!”</br> 柳云湘忙拉住嚴暮,“世人不知真相,只會給我冠上不孝的罪名。”</br> “你在乎”</br> “在乎。”柳云湘拉著嚴暮坐下,“我沒有對不住他們,憑什么被天下人唾棄?”</br> 嚴暮摟緊柳云湘,“那便由著她吧,等餓暈了,再將人送回去。”</br> 柳云湘嘆了一口氣,也只是無奈。</br> 又是一整晚,那柳夫人還跪在外面,此刻已經(jīng)身心俱疲,只能半趴在地上。而柳夫人跪在嚴府門口這事,已經(jīng)全城皆知,街頭巷尾都在議論。</br> 話里話外無非都是在罵柳云湘不孝,罵嚴暮仗著七皇子的身份作威作福,強搶人家女兒。</br> 柳云湘這事已經(jīng)被迫進入死胡同,除非主動回侯府,不然侯府不罷休,柳家不罷休,那這件事就平不了。</br> 若柳夫人真餓死在嚴府大門口,而大榮以孝治天下,那柳云湘和嚴暮必定會被天下人討伐,到時皇上為穩(wěn)定朝局,安撫人心,也必定會嚴懲他二人。</br> 只怕逃不過一個死!</br> 柳云湘沒想到有一日會被自己親生母親逼成這樣,可看著在她圍在她身邊玩的兩個小家伙,她又舍不得說那些喪氣的話。</br> 嚴暮又被召進宮了,估計少不了一頓斥責。</br> 謹煙這時進來,“姑娘,陸世子在外面想見您。”</br> 柳云湘點頭,“讓他進來吧。”</br> 陸長安進來,硯兒看到他,滿嘴喊著爹爹跑了過去。陸長安抱起硯兒,父子倆先說了一會兒話,而后才走過來。</br> 陸長安沖柳云湘作揖,柳云湘還禮。</br> “不知在下可有能幫到夫人的地方?”</br> 柳云湘感動不已,但搖了搖頭,“世子的心意,云湘心領(lǐng)了,但眼下這種情況,還是不連累世子了。”</br> “夫人說的什么話,我不怕連累。”</br> 柳云湘仍是搖頭,“我名聲已經(jīng)極差了,而世子是天下文人的表率,便別摻和我這渾水了。”</br> “天下人不知,但在下知道夫人的品性,罵夫人的人,他們根本不配。”</br> 柳云湘笑了,“我也不需要天下人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人,但世子知道,世子信我,我就放心了。”</br> 兩人是朋友,得此足慰平生的朋友。</br> 陸長安離開后,柳云湘深吸一口氣,讓木槿去請柳夫人進門相談。</br> 木槿去了,但很快一個人回來:“夫人,柳夫人說您要是想跟她說什么就走出門去,當著大家伙兒的面說。”</br> 柳云湘沉了口氣,當下起身往外走。</br> “夫人!”木槿忙攔住柳云湘,“您有理,可在柳夫人面前,一個孝字最大,不順著她便是不孝,所以講不清理的。而且您一露面,也就證明您真的在嚴府,事情只會越來越不受控。”</br> 柳云湘如何不知,可眼下也沒別的法子。</br> 正這時,嚴暮回來了,江遠和乞丐攙扶著回來的。</br> “這是怎么了?”柳云湘忙上去問。</br> 乞丐嘆氣:“皇上賞了他三十大板。”</br> 柳云湘心下一慌,趕忙去看嚴暮背后,他穿著天藍色的長袍,已經(jīng)被血濡濕了。</br> “這還有沒有講理的地方!”</br> 柳云湘氣得跺腳,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br> 嚴暮忙抱住她,“不過是三十大板,已經(jīng)算很輕了,再說就我這身板,一百大板下去,照樣活蹦亂跳。”</br> “可只要我不離開你這兒,早晚就沒個頭。”</br> “我把你囚在這兒,非你是想走就能走的。”</br> 這時門上小廝來報,說是太后的鳳駕快到門前了。</br> 當下所有人一驚,乞丐嘖嘖道:“這太后她老人家又來添什么亂呢?”</br> 嚴暮默了片刻,讓柳云湘回后院,他去前面接駕。</br> 柳云湘搖頭,“我與你一起吧,太后來此定也是為了這事,我再躲著就沒意思了。”</br> 嚴暮想想也是,“那你在前院等著。”</br> “好。”</br> 嚴暮撐著身子出了府門,再將太后迎進門內(nèi)。</br> 太后進來時,將柳夫人也叫上了。</br> “本宮請你,可請得動?”</br> 柳夫人自然不敢不動,當下趕緊起身,只是跪的久了,兩腿直打哆嗦。太后看得見,卻未讓人上前扶她。</br> 來到前院,柳云湘上前行禮。</br> 太后笑:“你果然在老七這兒。”</br> “民女連累七殿下了。”</br> “他舔著臉讓你連累,便該他受著。”說著太后瞪了嚴暮一眼。</br> 嚴暮本來在柳云湘面前裝的沒事人一樣,但在太后面前卻是疼得齜牙咧嘴,還給太后看他背后濡濕的一大片血跡。</br> 太后瞧了,又氣又心疼:“你啊,活該!”</br> 她沉了口氣,回頭看向柳夫人,“本宮不愛插手別人的家事,但既然牽扯到七殿下,本宮做為他祖母,怎么也得給你柳家一個公道。“</br> 她指著柳云湘,“你不是要他還給女兒么,人就在這兒,你帶走吧。”</br> “祖母!”嚴暮一驚。</br> 太后怒喝:“人家的女兒,你攔不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