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一個可怖的女人
柳云湘擔(dān)心了一晚上,第二天醒來,頂著兩個黑眼圈,見到金海棠就往她跟前暈。</br> “寨主,我好像著涼了,不能跟你們一起表演了。”</br> 金海棠看著她,心疼道:“看著確實挺憔悴的。”</br> “嗯,那我……”</br> “給她一件帶補丁的衣服,讓她跟看客們討要賞錢。”</br> 丟臉還是丟命,她得選一個。</br> 柳云湘幾乎沒有猶豫,選擇去討錢。</br> 樂言也就是擁有那個白面書生的女人,她讓柳云湘換了衣服,然后傳授她討錢的技巧。</br> “首先腰一定要彎下去,臉上要帶著三分苦三分笑三分強勢。”</br> 柳云湘體會了一下,體會不出來。</br> “總之,哭笑怒罵都行,只要他們討錢。”</br> “我盡量。”</br> 樂言瞇眼,“寨主說了,如果今天你討不到這個數(shù),哼哼。”</br> “我給你們補上,雙倍。”柳云湘擺手道。</br> 樂言咬牙,“有錢了不起啊!”</br> “也沒多了不起。”</br> 就是能讓人羨慕嫉妒恨。</br> 這里是廉州,位于中原以西,是西北走廊的門戶,也是中原到西北高原的必經(jīng)之路。因為中原和西域的貿(mào)易往來,東西南北客商云集,十分繁榮。</br> 江紅和樂言去賣身喪夫了,金海棠帶領(lǐng)其他人占了一塊地,開始表演雜耍。先以鑼鼓吸引過路的人圍過來,幾個年輕的表演了一套花劍,那花劍舞的齊刷刷的又凌厲又有氣勢,引得圍觀的人不住拍手叫絕。</br> 接著表演的是胸口碎大石,看客們都屏息凝神,隨著金海棠一鐵錘下去,石頭碎裂幾瓣,而下面的人起身鞠躬,場上爆發(fā)一陣叫好聲。</br> “快趁著這時候去討要賞錢。”金海棠推了柳云湘一把。</br> 見她們表演的這么賣力,柳云湘雖抹不開面子,但還是去了。三百六十行,賣藝也是一行,總比搶劫要好。</br> “叔叔大娘,您們要是看著好,看得開心,就賞幾個錢吧,讓我們這些姐妹吃個飽飯。”</br> 這話是樂言教她的。</br> 有豪氣的當(dāng)場掏幾個銅板,也有不大情愿,但也賞了一個的,還有直接往后躲的。一圈要下來,沒要了幾個。</br> 之后金海棠表演走飛繩,一條很細(xì)的繩子綁在高處,她用雙臂平衡身體,在繩子上一步一步走,下面人看著十分驚險。</br> 柳云湘一邊看得直抽涼氣,一邊趕緊討要賞錢,“姐姐,您人美心善,賞幾個銅板吧。大哥看著就是好人,不忍心我們這些姐妹挨餓吧。”</br> 這一圈要下來,還真要了不少。</br> 等金海棠飛身落地,這一場表演也就結(jié)束了。</br> 柳云湘細(xì)數(shù)了一下破碗里的銅板,剛一百個,也就一兩銀子。</br> “原來掙錢這么難。”</br> 金海棠笑:“掙錢本來就難,只是你不知道罷了。”</br> 這樣連著三日,這天收攤的時候,有個管家打扮的人將金海棠攔住了。他們說了一會兒話,金海棠連連點頭,回來跟她們說,那人是廉州督軍府的管家,他們老夫人馬上要過壽了,讓她們?nèi)ケ硌蓦s耍。</br> “這可是一樁大生意,要是能讓那老夫人高興了,光是賞錢就有好多。”金海棠高興道。</br> 其他人聽到也十分開心,“那咱們什么時候進府?”</br> “明一早,還得在府里排練幾日。”</br> 第二天一早,柳云湘跟著金海棠她們?nèi)チ硕杰姼芗覍⑺齻儼才抛〉揭粋€偏院。金海棠她們需要訓(xùn)練,常常留她一人在院里。</br> 柳云湘乖乖待了兩日,這日趁著金海棠她們出去,偷偷溜出了院子。</br> 這院很偏,前面是個很大的園子,柳云湘一走進去就迷路了。這時聽到古箏彈奏的樂聲,如泉水叮咚,十分悅兒。</br> 她循著樂聲東拐西繞的,等出了園子,便看到一片竹林,竹林一條小徑通向深處。柳云湘沿著小徑走,越往里,越幽深,仿佛到了山野之間。</br> 走到頭轉(zhuǎn)個彎,便見一座院子,三間正房,周圍用青色的竹竿圍城低矮的院墻。</br> 樂聲就是從院子里傳來的,柳云湘矮下身子,悄悄走到院墻下,再偷偷抬頭往里面看。但見不大的院子里種著一叢芍藥,許是因為竹林的遮掩,芍藥長勢并不好,花開得很小很單薄,葉子都發(fā)黃了。</br> 而芍藥花叢前,一女子穿著鵝黃明緞繡芍藥花上襦,下面是素色的流仙裙,墨發(fā)完成簡單的髻子,配七寶步搖。纖纖素手在琴弦上撥弄,樂聲時而悠遠而是激昂。</br> 院子當(dāng)間,一穿著墨色長袍的男人正在舞劍,劍勢隨著樂聲時而凌厲時而沉穩(wěn)。</br> 一曲彈完,男人收起劍,走到古箏前,單膝跪下捧著女子的手親了親。</br> “我們箏兒的樂技可謂獨步天下。”</br> 女子似是嬌羞,低著頭推搡了男人一下。</br> 男人朗笑出聲,再抱了抱女子。</br> “夫君要去城門一趟,晚上回來陪你。”</br> 女子乖順的點了點頭,只是仍舊低著頭。</br> 男人戀戀不舍的在女人額頭親了親,而后才起身離開。</br> 柳云湘忙躲好,等男人離開后,她也正想原路離開,卻聽院里傳來一陣很亂的古箏聲,聽得人心里都打鼓。</br> 她偷偷望過去,見那女子正發(fā)泄一般胡亂的撥弄那古箏,隱隱還能聽到有些奇怪的吼聲。</br> 啪的一聲!</br> 一根琴弦斷了!</br> 女人這才冷靜下來,她身體劇烈顫抖著,像是氣憤至極的樣子。她趴著古箏許久,而后起身折了幾枝芍藥花,再往西墻這邊走來。</br> 女子走路有些吃力,柳云湘再仔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她腳上套著鐵鏈。</br> 西墻邊有幾個土包,像是……墳頭!</br> 女子將芍藥花一枝一枝插在墳頭上,像只是隨手做的事一般,看都沒多看一眼,轉(zhuǎn)身往回走。</br> 但走了幾步,她突然停下腳步,而后慢慢轉(zhuǎn)過頭來。</br> 柳云湘在她看過來前,忙蹲了下來,蹲了一會兒,聽到鐵鏈響,她這才松了口氣,可抑制不住好奇心,再次探出頭去看。</br> 卻不想對上一雙極好看的眼睛,杏眼水盈盈的,如瑩潤的黑寶石一般。</br> 但下一刻,柳云湘又倒抽一口涼氣。</br> 這女人有一張可怖的大嘴,像是被人可以用刀割開了似的,左側(cè)幾乎裂到頜骨,牙床全都暴露在外面。</br> 而女人看到她,另一側(cè)的嘴角扯了起來,露出一個十分詭異的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