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上輩子認識
柳云湘也是吃了一驚,不過穩(wěn)住了,沒有后退一步。</br> “夫人!”謹煙一臉擔憂。</br> 柳云湘擺了擺手,示意謹煙不必緊張。</br> 她看著小丫頭,微微彎下腰,與她平視,“我可以帶你離開這里,讓你吃飽穿暖,不必受這些人欺辱?!?lt;/br> 小丫頭呲牙,滿口帶著血。</br> 柳云湘見小丫頭自臉頰到脖子下面有一道血痕,像是被鞭子之類抽的,想來被虐打過。</br> 她嘆了口氣,道:“很疼吧?”</br> 小丫頭眼神怔了一怔,接著又露出兇相。</br> “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請求,什么都可以,只要你跟我離開這里?!?lt;/br> 小丫頭看著柳云湘,見她看她的時候,眼里有疼惜,還有說話的樣子也好溫柔。</br> 于是試著說道:“我要我娘的玉佩?!?lt;/br> 柳云湘松了口氣,“好。”</br> 她站直身子,轉頭看向牙子,“她的玉佩呢?”</br> “我可沒有見過……”</br> “我買了,絕對比你拿去當鋪賣的多?!闭f著她沖謹煙點了個頭。</br> 謹煙又拿出一錠銀子,在牙子面前晃了一下。</br> 牙子呲著黃牙又是一樂,忙從懷里掏出一翠綠的玉佩,“這玉質普通,不是什么上品?!?lt;/br> 見到那玉佩,小丫頭又開始掙扎。</br> 牙子忙扔給謹煙,同時從她手里搶過那銀錠子。</br> 謹煙也有點怕這小丫頭,緊著放到她面前。</br> 見小丫頭不掙扎了,兩個大漢才把她放開。小丫頭忙撿起那玉佩,珍視的擦著,可她手很臟,于是越擦那玉佩越臟,急得都哭了。</br> 柳云湘蹲下身子,拉起小丫頭的手擦了擦,“想哭就哭吧,但以后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lt;/br> 上一世發(fā)生饑荒時,普通百姓家尚有餓死的,更何況這善念營。</br> 餓殍滿地,慘不忍睹。</br> 沒死的逃出善念營,可整個京城都亂了,逃出去也的也活不成。</br> 當時她在街上撿到子衿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了,她帶她回府。</br> 因為缺少糧食,府上的飯食是定量的,一人一天只能吃一頓,主子還好點,能有兩頓飯吃。</br> 如此情況下,自然沒法再多養(yǎng)哪怕一人。</br> 于是她和謹煙就把她們的飯勻出來給子衿,三人硬撐著熬了過去。</br> 后來子衿為了救她被亂刀砍死,等她找到她,已經成了一攤血肉,樣子都看不清了。</br> 那時,她也不過剛十六歲。</br> 柳云湘往外走,回頭看子衿,見她落她幾步跟在后面。</br> 她上馬車時讓她一起,她搖頭不肯。</br> 柳云湘勸了幾句,實在勸不動,也得讓車夫走慢一點,好讓她跟上。</br> 謹煙打開車簾,往后看了一眼,唏噓道:“她身上有傷,走路一瘸一拐的,看著實在可憐?!?lt;/br> “等回到府上,你給她請個大夫看看?!?lt;/br> “好,不過夫人,你去善念營是特地找她的嗎?”</br> “嗯?!?lt;/br> “你認識她?”</br> “上輩子認識?!?lt;/br> 謹煙嘟嘴,只當柳云湘故意騙他的。</br> 回到府里,謹煙找來的大夫給子衿診脈,說是內里沒什么問題,其余是外傷,只消抹一些傷藥,好好休養(yǎng)就是。</br> 謹煙先帶著子衿洗了澡,而后幫她上藥,再拿自己的衣服給她穿。</br> 等收拾好了,再出來,竟是長得很可愛的小姑娘。滴溜溜的大眼睛,兩個小酒窩,只是太瘦了,看著有點怪。</br> 子衿眉宇間有股英氣,畢竟是將門之后,而且自小練武,武功高強。</br> 當天晚上,柳云湘還是沒怎么吃東西,躺下后就餓得輾轉反側。她氣得坐起身,看著小腹,莫名委屈的想哭。</br> 想她活了大半輩子,什么苦都沒吃過,什么難熬不過去,現(xiàn)在反而有些矯情了。</br> 有什么好哭的,她自己要留下這孩子的。</br> 想是這樣想,可眼淚卻不聽話的掉了下來。</br> 正這時,簾子打開,一黑影晃了進來。</br> 借著月色,柳云湘看到是子衿。</br> “外面有人?!彼龕灺暤?。</br> “有人?”</br> 柳云湘吃了一驚,這半夜三更的,誰在外面?</br> 子衿是高手,耳聰目明,而且警惕性很高,只要有動靜,她就能知道。</br> “咱們去看看?!?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