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五章 破鏡重圓
柳云湘笑著上前,先給嚴暮倒了一杯茶,讓他順順氣。</br> “硯兒來信了。”</br> 嚴暮一下坐直身子,接過柳云湘遞來的信,快速看了一遍,而后哼了一聲,將信拍到了桌子上。</br> “不過是一個貪官,派欽差過去調查就是,何需他這個坐在廟堂之上的天子,放下手頭諸多大事,親自去調查。”</br> “廟堂太高,難免看不真切。親自去一趟也好,眼下有我二人為他撐住大局,往后只怕就沒有這機會了。”</br> 說到這兒,柳云湘不由有些愧疚,是他們將他放到那高位上的,卻沒有問過他愿不愿意。</br> “他說已經掌握了青山縣縣令諸多罪行的證據,但州府衙只怕有這縣令的人脈,唯恐他們官官相護,所以需朝廷派一名欽差過去,直接接手這案子。”說到這兒,柳云湘頓了一下,“只是派誰去合適呢?”</br> 朝廷百官并不知道皇上已然離開皇宮,這消息也決不能泄露,所以他們需派一個心腹之臣過去,能保守這個秘密。</br> 嚴暮想了想,“正好薛長風在那西南,任命他為欽差,一來保護硯兒,二來調查那案子。”</br> “他的話,最是合適。”</br> 朝廷的任職文書送過去的時候,薛長風正在戲樓后臺給周姨娘上妝。最后一筆勾勒好,他滿意的打量著周姨娘的臉,十分得意。</br> “這次可比上次畫的好多了,尤其這眉,嘖嘖,柳葉一般,簡直絕了。”</br> 周姨娘照著鏡子端詳一番,還算滿意,“下次粉施薄一些,這邊都要起皮了。”</br> “是嗎?”薛長風彎腰仔細看,“還真是。”</br> “其他還好。”</br> “口脂也厚了。”</br> “還好。”</br> “我給你弄薄一些。”</br> “這怎么弄……”</br> 周姨娘話還沒說完,薛長風捧住她的臉,低頭親了她一口。</br> “看我沾了不少吧。”</br> 周姨娘看薛長風唇上沾了紅口脂,臉一下紅了,抬手捶了他一下,好在左右無人。</br> 薛長風笑得開懷,他能感覺到周姨娘開始慢慢接受他了。只待再多一些時日,他定能挽回周姨娘的心。</br> 也就在這時,江遠找到了他,并將嚴暮下的任命書交給了他。</br> 一看嚴暮任他為欽差,需得立即前往青山縣調查什么貪污案,他臉一下黑了。</br> “他還是不是兄弟,壞我好事!”</br> 江遠只管送來欽差任書和印鑒,不管薛長風抱怨,轉身就回去復命了。</br> 薛長風氣得要撕了那任書,周姨娘忙攔住了他。</br> “你與我東西南北的跑,總不是長久之計。”</br> “怎么不能長久?你要趕我走?”</br> 周姨娘嘆了口氣,“我是個戲子。”</br> “戲子怎么了,要不是我嗓音不好,我就跟著你學唱戲。”</br> 周姨娘看向薛長風,“當初我要正室之位,你不給我,不正是因為我出身卑微,而即便當時我還不是戲子。如今呢,我若答應和你好,這正室之位,你給我嗎?”</br> 薛長風連忙點頭,喜得不能自己,“你要什么,我都給你!”</br> “不怕被人嘲笑?”</br> “他們笑我可以,但要笑你,我定不饒他們。”</br> “我要你去證明。”</br> “怎么證明?”</br> 周姨娘拍了拍他手里的任命書,“接受任命,解決朝廷交代的案子,官復原職,然后我會在盛京唱一臺大戲,我要你用八抬大轎去戲樓娶我。”</br> “就這么簡單?”</br> 周姨娘笑:“若你能做到,我便答應嫁你。”</br> 若他能不顧外人的嘲諷娶一個戲子,那她就嫁給他,不用自卑,不用在意外人的眼色。</br> 薛長風和周姨娘約好以后,便忙去了青山縣。</br> 見到秦硯時,他穿得破破爛爛,正在街上扮乞丐,他身邊的李修遠和肖予辰也一個樣子,三人還都拿著一破碗,碗里真有好心人送的饅頭。</br> 薛長風看著他三人,嘴角止不住抽搐。</br> “你們三個是不是戲文看多了,還微服私訪,還喬裝打扮,皮癢了吧?”</br> 硯兒仰頭瞅著薛長風,“我爹怎么把你派來了?”</br> “虧的是我來,不然你私自出宮的事,可就暴露了。”</br> 硯兒撇撇嘴,“你不忙著追媳婦嗎?”</br> “行了,什么情況啊,跟我說說吧。”</br> 宮里這邊,嚴暮和柳云湘一邊繼續(xù)推進建立商部的事,一邊也要瞞著百官,皇上已經出宮的事。</br> 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皇上還是沒有露面,越來越多的官員開始坐不住了。</br> 這時又有官員提出皇上年紀雖還小,但也該考慮立后一事了,可以先選定皇后人選,待過兩年再成婚。</br> 這事也確實該考慮了,但皇上選后,需平衡各方,要諸多考量。</br> 柳云湘倒是有個合適的人選,便是魏大將軍,如今的北安侯,他的嫡女。</br> “在鎮(zhèn)北的時候,我見過這姑娘一面,還驚嘆于魏天那五大三粗之人,竟生了那么嬌美的女兒。這姑娘落落大方,我當時就很喜歡。”</br> “對了,這姑娘如今就在盛京她外祖家,倒是可以召進宮來,讓我再瞧瞧。”</br> 柳云湘說這話時,行意就在她跟前。</br> “您說的是魏姝吧,我與她熟,明日便請她進宮來陪我住兩日,您仔細的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