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 撐腰
柳云湘既答應給關夫人主持公道,便已經想過后果了,無非是得罪朝廷官員,遭受他們甚至天下人非議。即便如此,她還是要出面,她是太后,更是女子,遭受過也看過太多針對女子的不公,她或許還不能改變什么,但愿意讓男人和女人們看到,去沉思,去反省,在心里種下一顆種子。</br> 不過心思一轉,柳云湘哼了哼,“嚴暮讓你來勸阻我的吧?”</br> 弘玄干咳一聲,“殿下也是擔心您,畢竟朝中這些文武大臣都是男子,雖‘男尊女卑’的口號不會喊出來,可在他們思想里是根深蒂固的,您這樣做,無異于啪啪打他們的臉啊?!?lt;/br> “呵,男人和女人,明明都是人,怎么會是不平等的?!绷葡骈L嘆一口氣,“我啊,我沒顛覆世俗的本事,但求為關夫人爭一個公道吧?!?lt;/br> 弘玄見勸不動柳云湘,也值得嘆了口氣,“殿下說了,您大抵是不會改變執(zhí)意的,讓我也不必多勸。”</br> “多謝他關心了,其實本宮也擔心他呢。”</br> 弘玄眼一亮,“殿下是固執(zhí)了一些,娘娘若過去跟他說兩句好話,他自然什么氣都消了?!?lt;/br> 柳云湘搖頭一笑,“本宮是擔心上書房的床不夠軟,怕他睡得不好,過了這兩日吧,本宮讓下面人把飛鳳宮這床給他搬過去?!?lt;/br> “啊?”</br> “你看,本宮想得多周到?!?lt;/br> 弘玄頭冒冷汗,這是不打算讓鎮(zhèn)北王再回飛鳳宮了?</br> 這哪是擔心,這是多狠的心啊!</br> 翌日一早,柳云湘裝扮好后,行意過來了,說想陪她一起去和風樓。</br> “娘,我也想去聽聽。”</br> 柳云湘握住行意的手,默了一下,道:“好,我?guī)阋黄鹑??!?lt;/br> 去聽聽,然后什么三從四德,女子教條,便不會牢固的捆綁她,她會去審視和懷疑,去追尋自由和平等,去選擇一個充分尊重她的夫婿。</br> 從飛鳳宮出來,柳云湘以為會遭到一些阻攔,來自嚴暮的,不管他出于本心亦或是被大臣們裹挾,但竟然沒有,一路通暢的到了宮門。</br> 只是出了宮門不遠,倒是有人擋住了她的去路。</br> “太后,草民曾為禮部侍郎,恪守禮法,柳家也算是家教森嚴,怎么教出你這個……不行,你不能去和風樓,你不顧及自己的臉面,也要顧及柳家的,草民這么大年紀了,可不想跟著你被萬人唾罵。”</br> 柳云湘打開轎簾,看向擋在前路的柳贊,臉色沉了沉。</br> “將他拉開!”她冷聲道。</br> 侍衛(wèi)得令上前,那柳贊嚷的更大聲了:“我怎么教出你這么一個離經叛道的女兒,我這個父親的話,你是一點也不聽??!”</br> 柳云湘放下簾子,高聲道:“柳贊,本宮給你臉,你就捧好,別自己給摔地上了?!?lt;/br> “云湘,爹是為你好,你就聽爹一句話吧?!?lt;/br> “把他拖回柳家,交給少夫人,仔細關起來!”</br> 侍衛(wèi)將柳贊拖走了,行意歪頭看了一眼,再回頭看柳云湘,見她臉色有些不好。</br> “娘,您對外祖不是已經不抱希望了嗎?”</br> 柳云湘沉了口氣,“是,他從來都如此。罷了,不用管他。”</br> 她是太后,還要承受這樣的壓力,更何況關夫人了,在孤立無援之下,她是怎么熬到現(xiàn)在的。</br> 和風樓是盛京位于城中心的一座觀景閣樓,平日里都是熱鬧非凡的,更何況今日。樓外百姓圍的水泄不通,需得侍衛(wèi)開路,柳云湘帶著行意才能穿過層層人群走過去。</br> 走到一半,柳云湘聽到有嗓門喊道:“太后,您帶臣婦也上樓瞧瞧熱鬧唄?!?lt;/br> 柳云湘一聽這聲音便知是誰,回過頭來,在人群里找到她。</br> “肖夫人,這種熱鬧,你最好別湊?!?lt;/br> 說話間,肖夫人已經擠到了跟前,“您能給關夫人當靠山,臣婦雖勢薄,但站到她身后,也是一種慰藉,對吧?”</br> 柳云湘自然明白肖夫人的用意,“可你家老肖怕是不會同意吧?”</br> “他敢不同意!”</br> 柳云湘又一想,肖夫人一向灑脫隨性,肖蒙還真管不了她。</br> “行,跟本宮一道吧?!?lt;/br> 來到和風樓上,關夫人卻還沒有來。</br> 肖夫人是個急性子,又看下面已經人山人海了,“這關夫人不會打退堂鼓吧?她要是不來,您……您不久成了個笑話?!?lt;/br> 不但被人笑,還會被人罵。</br> 柳云湘閉了閉眼,“等吧?!?lt;/br> 若她想來,便一定能來,若她又改變主意了,那強迫她也沒用。</br> 肖夫人在柳云湘旁邊坐下,小聲道:“我可聽說了,關山昨夜里敲了好幾位老臣的家門,打算今早在朝堂上聯(lián)手參您,讓鎮(zhèn)北王……咳咳……休了您呢?!?lt;/br> “呵,本宮是太后,即便他休了本宮,本宮也仍是太后?!?lt;/br> “是,他們就是要鎮(zhèn)北王也擺明態(tài)度,而鎮(zhèn)北王的態(tài)度也代表了朝廷的態(tài)度?!?lt;/br> “他敢休本宮,本宮就敢效仿關夫人,先休了他!“</br> 且試試,他敢不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