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不講理
回宮的路上,柳云湘思慮了很多,她當(dāng)然知道插手關(guān)家的事可能會惹出的風(fēng)波,因此頭痛不已,正想尋嚴暮征求他的建議,結(jié)果他卻來了這么一句。</br> “你不能管?!眹滥涸僦芈曊f了一句。</br> “我不幫關(guān)夫人,難不成由著你們這些男人欺負她!”柳云湘沒控制住脾氣,硬生生的來了這么一句。</br> 嚴暮皺眉,“你不要不講理……”</br> “我怎么不講理了,合著女子想爭取一點公平,于你們男人來說就是不講理?”</br> “柳云湘!”</br> “怎么,你也要打我?”</br> 嚴暮瞪大眼睛,氣得臉發(fā)青,“我什么時候打過你?”</br> “合著,你沒打過我,我還得感激你了?”</br> “你!”</br> 柳云湘呵了一聲,“我若惹下什么麻煩,倒也不用你幫忙!”</br> 說罷,她氣呼呼的甩袖子走了。</br> 嚴暮火氣也上來了,轉(zhuǎn)身大步朝相反方向走。</br> “哼,動不動就沖我發(fā)脾氣,我是受氣包嗎?這一次,我也很生氣了,她要是不道歉,我就再也不搭理她。”</br> 回到飛鳳宮,柳云湘卸下妝容,穿著便服在里屋緩了一會兒,這火氣也消下去了大半。想著剛才自己確實有些過分了,等會兒嚴暮過來,賠個不是,哄哄他便是。</br> 可等到用晚膳,行意和三寶來了,嚴暮卻遲遲沒來。宮人去上書房那邊問,說是鎮(zhèn)北王交代,他往后就住在上書房那邊,飛鳳宮不用為他準備飯食了。</br> 柳云湘聽完這話,氣得雙手往桌子上一拍,“行,這可是他說的,往后再也不進我這門了,哪日他若敢邁進來一只腳,直接剁了!”</br> 行意和三寶對視一眼,知他們父母這是吵架了。</br> 行意先盛了一碗湯,放到柳云湘面前,“娘,爹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對,惹著您了?”</br> “呵,你沒聽到啊,是我錯了,我惹著他了!”柳云湘氣道。</br> “呃,爹爹其實很好哄的。”</br> “要我哄他?給他賠禮道歉?我哪里錯了?”</br> 一連三問,行意再不敢多說,“是是,一定是爹爹錯了?!?lt;/br> 三寶沒那么多心眼,只道:“爹爹跟我們說過不要惹娘生氣,誰惹娘生氣了,誰就是大傻子。嘿嘿,他現(xiàn)在就是大傻子了。”</br> 柳云湘哼了哼,“沒錯,他就是大傻子?!?lt;/br> 這本不是他們的事,卻要他倆鬧起了矛盾。</br> 之后幾日,柳云湘不去上書房,而嚴暮還真沒有回飛鳳宮,行意兩邊都勸了,但誰也不肯低頭。</br> 這日一早,柳云湘用過早飯,帶上兩個侍衛(wèi),讓他們換上便服,然后跟她出宮去了。子衿有孕在身,柳云湘讓馮錚這些日子不必進宮當(dāng)職,多在家陪陪子衿。她身邊沒人了,只能帶著侍衛(wèi)出宮。</br> 來到靈云糧鋪,張琪不在,一個伙計帶著她往后院去找方萬金。</br> “琪哥去南邊了,咱靈云產(chǎn)業(yè)多,鋪面多,全都要去走一走的話,少說也得三四個月。”伙計跟柳云湘道。</br> 柳云湘點頭,這還只是南邊,所以張琪這些年為靈云實在辛苦了。</br> “琪哥臨走前將方萬金送去了賬房,跟著老先生學(xué)做賬?!?lt;/br> 靈云糧鋪后院很大,分四大賬房,管理東南西北四處的賬目,而每個大帳房又分十多個小賬房,管理各州的賬目。每月月底,年底是最忙的時候,各地一車一車的往這邊送賬冊,賬房要匯總,要分析和上報。</br> 即便在平常時候,后院依舊忙碌的緊,車馬不斷,來往送賬查賬的伙計不斷。</br> 柳云湘隨著伙計來到一處賬房前,見方萬金一邊噼里啪啦的撥著算盤,一邊核對賬冊,有個伙計愁眉苦臉的,說他們平日里也算仔細,實在不知道怎么會漏了個這么大的窟窿。</br> “東家,您去西屋喝茶,小的喊方萬金去見您。”伙計道。</br> 柳云湘抬手,“讓他忙吧,不用喊他?!?lt;/br> 她本也是過來看方萬金在靈云住的習(xí)不習(xí)慣,也怕他憋不住性子要鬧事,現(xiàn)在看他這般忙碌和踏實,她也就放心了。</br> 方萬金又撥弄了一番,指出賬冊其中一處:“諾,這一項你們算錯了?!?lt;/br> 那伙計彎下腰,“沒算錯啊?!?lt;/br> “我再算一遍,你仔細看著?!?lt;/br> 見方萬金一臉認真,柳云湘欣慰的點了點頭,轉(zhuǎn)身朝往外走。</br> “方萬金算數(shù)能力很強,咱們賬房的老先生還說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被镉嫷?。</br> 柳云湘笑,“確實是不可多得的能人?!?lt;/br> 從靈云出來,柳云湘正打算去曲墨染那兒坐一坐,卻在路上碰到了韓思芙。</br> “還真是巧了,我正想進宮去找您呢。”</br> 韓思芙自馬車上下來,請柳云湘往僻靜處走了幾步:“關(guān)夫人昨兒夜里去咱家找我了,請我轉(zhuǎn)告您一聲,她不鬧了,不討公道了,請您也別為她再操心?!?lt;/br> 柳云湘愣了一下,隨后皺眉道:“可是出了什么事?”</br> 韓思芙搖頭,“我問她了,她不肯說?!?lt;/br> 柳云湘沉了口氣,當(dāng)時她讓她仔細想清楚,便是怕她在中途因各種原因而改變主意。</br> “罷了?!?lt;/br> 韓思芙默了半晌,又道:“可我總覺得,她嘴上說不討公道了,可心里那道坎還沒過去。昨夜里我見她神情恍惚,只怕……只怕要出事?!?lt;/br> 柳云湘和韓思芙對視一眼,兩人都想到了一種可能。</br> “走,我們?nèi)ヒ惶岁P(guān)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