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包庇
這人話音剛落,子衿已經(jīng)沖上去,一腳直中胸口,將他踢了出去。這人也會(huì)些功夫,身后又有人撐著,總算沒有摔個(gè)狗吃屎。</br> 他站穩(wěn)后,拍了拍胸口的臟,繼而又笑了一聲,“開個(gè)玩笑,至于生這么大的氣?”</br> 柳云湘淡淡問道:“你就是他們口中的段二爺?”</br> “段有光。”段有光笑了一笑,“不知小娘子……咳咳……這位夫人是?”</br> “我聽說了,你背后有人,可當(dāng)街強(qiáng)搶民女,你也太囂張了,真以為沒人治得了你?”柳云湘沒有捅破,但這人不傻的話就能聽明白。</br> “你說如今在城中的兩位貴人?想讓他們治我?哈,實(shí)話告訴你,便是他們來了,我也不怕!”段有光揚(yáng)著下巴道。</br> “當(dāng)真不怕?”柳云湘瞇眼。</br> “我有理我怕什么。”</br> 柳云湘稍一愣,沒見過強(qiáng)搶民女后還說自己有理的。</br> “你有什么理?”</br> “他!”段有光直指那瘸腿的中年男人,“他欠我糧食,沒有錢還,只能用女兒來抵債,當(dāng)初也是我們說好的。”</br> 柳云湘默,原來是這么回事。</br> 那瘸腿男人帶著女兒逃不走,只能過來求情。</br> “二爺,求您再寬限幾日,我一定還上。”男人搓著手求道。</br> “呵,我已經(jīng)寬限你半年了,你還上了嗎?”段有光挑眉問。</br> “等……等來年夏收……我一定還!”男人心虛道。</br> “呸,當(dāng)小爺我不知道?你已經(jīng)把你家那兩畝田賣了!”</br> 聽到這話,男人撲通跪下了,“二爺,求您放過我女兒吧,她才十六啊,不能給您……糟蹋了啊!”</br> “就她長這樣?臉黑的跟鍋底似的,眼睛比我還小,還撅著大嘴巴,你給我,我要么!”</br> “那您……”</br> “給我自然有用,不用你操心。”</br> 柳云湘見這中年男人可憐,那女子就更可憐了,嚇得一直往父親身后躲。而這段有光,地痞流氓一個(gè),這姑娘落到他手里,準(zhǔn)沒好下場(chǎng)。</br> “他欠你多少銀子,我?guī)退€。”柳云湘道。</br> 段有光嘿了一聲,“你幫他還?”</br> “是,你不就想要銀子么。”</br> 段有光打量著柳云湘,眼珠轉(zhuǎn)了幾轉(zhuǎn),而后撇嘴道:“看你這樣子,應(yīng)該挺有錢的,不過我偏不,我就要這小姑娘!”</br> 柳云湘皺眉,“你就不怕我們告上官府?”</br> “隨便。”段有光哼了哼,“小爺我還怕你們不成!”</br> 說著,他招手讓手下將那小姑娘拉走。</br> “爹!救我!”小姑娘忙拉著她爹。</br> 瘸腿男人繼續(xù)求段有光,見他無動(dòng)于衷,于是轉(zhuǎn)而求柳云湘,“這位夫人,求您救救我女兒吧,求您了!”</br> 柳云湘沉了口氣,不說虎口城,這一片絕對(duì)是段有光的地盤,他的人已經(jīng)將他們包圍了。而張琪那邊,因?yàn)槎斡泄鈳淼娜硕啵麄円呀?jīng)打得很吃力,慢慢退了回來。</br> “行了,住手吧。”段有光招呼了一聲,他的人都收手退到了他身后。</br> 他再看柳云湘,“這位夫人,有空來我段府坐坐,我請(qǐng)你喝茶。”</br> 說罷,段有光帶著一幫人揚(yáng)長而去,同時(shí)也帶走了那小姑娘。</br> “夫人,要不要追上去?”張琪問。</br> 柳云湘搖頭,“不了,我們?cè)傧朕k法。”</br> 等人都散了,柳云湘想著這條胡同,他們剛也走過一回,并沒有看到什么府邸。這樣想著,她帶著張琪他們走了進(jìn)去。</br> 這一次仔細(xì)看,終于看到一破舊的小黃門,上面掛著一塊字體斑駁的門匾,上面寫著“段府”兩個(gè)字。</br> 此府邸與其他府邸可太不同了,若不仔細(xì)看,分明就是普通的農(nóng)家院。不過他們沿著胡同丈量了一下,這府邸面積應(yīng)該很大。</br> 從胡同口出來,子衿笑道:“這段有光挺有意思的,靠著背后的勢(shì)力,他應(yīng)該賺了不少錢,住的地方卻這般破舊。”</br> 柳云湘笑,“有些人是不喜歡露富的,尤其他背靠他姐夫范羌,更應(yīng)該低調(diào)一些。”</br> “他這還低調(diào)?”張琪撇嘴。</br> “或許他這性子,想低調(diào)但又忍不住去惹事。罷了,我們直接去找范羌吧。”</br> 這事,她暫時(shí)不想鬧大,還是去找范羌,讓他解決的好。</br> 她在驛館等著,而范羌范大將軍卻在天黑的時(shí)候才來了,一身風(fēng)塵仆仆的。</br> “屬下有罪,勞太后娘娘久等了。”說著范羌單膝跪下請(qǐng)罪。</br> “范大將軍這是忙什么去了?”柳云湘沒讓他起身,悠悠問了一句。</br> “回稟太后,城外十幾個(gè)退役的士兵進(jìn)入一個(gè)村子搶劫,屬下帶人過去將他們綁了回來。”</br> 柳云湘聽到這些,不由嘆氣,削減軍力的后果就是這樣,可這條路又必須走。</br> “范將軍辛苦了。”</br> “不敢言辛苦。”</br> 柳云湘抬手讓范羌起身,又道:“知將軍身心疲憊,本宮便不繞圈子了。本宮找你來,是為你那小舅子的事。”</br> 她將段有光劫了揚(yáng)州送來的兩批貨的事,還有今日強(qiáng)搶民女的事跟范羌說了。</br> 范羌聽后,青筋暴出,怒火毫不掩飾。</br> “這小子,又欠揍了!”</br> 柳云湘干咳一聲,“這還是本宮知道的,而不知道的那些冤案,恐怕更多。”</br> 范羌忙又跪下,“太后放心,卑職一定好好教訓(xùn)這小子。”</br> “若犯了案呢?”</br> “自當(dāng)依法處置。”</br> 柳云湘點(diǎn)頭,“本宮信范將軍,不過還是先去將那小姑娘救出來吧,免得你這小舅子真犯糊涂了。”</br> 范羌也不敢耽擱,當(dāng)下趕忙跑出去了。</br> 子衿撇嘴,“這段有光干了什么,范羌不可能不知道,卻好似放縱他這般。”</br> “看破不說破,我給了他一次機(jī)會(huì),且看他珍不珍惜了。”</br> 翌日,柳云湘讓子衿去打聽段有光有沒有放了那小姑娘。</br> 子衿去街上打聽,不多久就回來了,但臉色十分不好。</br> “據(jù)說范大將軍去后不久,段有光就將人給放了。”</br> “然后呢?”</br> “然后。”子衿先沉了一口氣才道:“然后這姑娘一早……上吊了。”</br> 聽到這話,柳云湘皺緊眉頭,“怎么回事?”</br> “我打聽了許久才打聽到,說是這姑娘昨晚被……被欺負(fù)了。”</br> 柳云湘臉色一沉,“這段有光,實(shí)在該死!”</br> “你去找范羌,告訴他,那姑娘的事,本宮知道了。”</br> “只說這句話?”</br> “嗯,本宮倒要看看他還敢不敢包庇這個(gè)小舅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huì)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huì)。</p>
良久之后,機(jī)會(huì)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