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弟弟一家
那女子走來,腰肢扭動,笑靨如花,風(fēng)情萬種。及至到了跟前,還專門從奶娘懷里抱過來孩子,彎腰向柳云湘行禮。</br> “姐姐,原就聽聞您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今日見面,果然人如其聞。哦,對了,這是興哥兒,一周半了,快叫姑母啊。”</br> 孩子有些怕生,一直往女子懷里鉆。這女子還催著他趕緊叫人,孩子不敢開口,她臉色都要變了。</br> “你啊,跟你爹一樣,臉皮子薄。”女子說著還嬌媚的嗔了柳云珩一眼。</br> 柳云湘再看韓思芙,果然見她臉色不大好。</br> 柳云湘心下轉(zhuǎn)了一轉(zhuǎn),笑著彎腰,拉住小姑娘,問她叫什么。</br> “妙妙。”小姑娘乖巧的回答。</br> “妙妙啊,這名字真好聽。”</br> 小姑娘聽人夸她的名字好聽,小嘴一咧就笑了。</br> “姐姐,這是我大女兒叫柳如妙。還有這是興哥兒,父親給他起的名字,叫柳家興。”柳云珩給兩個(gè)孩子介紹。</br> 柳云湘淡淡掃了弟弟一眼,并沒有接他的話,而是拉住妙妙的手。</br> “瞧你娘厲害的,把你生的這么好看。”她說著還晃了晃小姑娘的手。</br> 妙妙瞪大眼睛,“娘說我會長,越來越像姑母。”</br> 柳云湘這么一瞧,果然跟她長的好像,尤其那眉眼,那笑起來的樣子,真真太像了。</br> “真的喲,那姑母要謝謝你娘了,竟像是給姑母生了個(gè)寶貝女兒。”</br> 聽著這話,妙妙笑得更開心,雖然她不懂姑母這是在給她們母女撐腰。韓思芙自然是懂的,此刻眼已經(jīng)有些發(fā)紅了,忙別過頭,緩了一緩。</br> “姐姐,我叫唐玉兒,咱們雖沒見過,可玉兒一直覺得您很親切。公爹和夫君常與我提起您,說您聰慧,說您性子好,可您是太后啊,玉兒一直覺得您定是高高在上的,不想見面后竟這般親切。玉兒無德無才,若以后能常在姐姐身邊服侍,那便是玉兒最大的福分了。還有興哥兒,公爹說興哥兒是咱柳家的長孫,往后還得要姐姐多教他本事才是。”</br> 唐玉兒一邊夸柳云湘一邊又與她套近乎,還將自己和兒子往她身上貼。這般心機(jī),柳云湘十分不喜歡,再看韓思芙,自見面就說了一句話,站在一側(cè),木訥訥的,以前她可不這樣。</br> “快上馬車吧,這邊天冷的早,別凍著孩子了。”柳云湘道。</br> “姐姐,我與您坐一輛車吧,也好伺候您。”唐玉兒喜道。</br> “我身邊不缺婢女。”柳云湘淡淡回了一句。</br> 唐玉兒還要說什么,柳云珩瞪了她一眼,讓她帶著孩子回馬車?yán)铩?lt;/br> 那唐玉兒心思一轉(zhuǎn),笑道:“姐姐定是心疼興哥兒了,我這就帶他回馬車?yán)铩!?lt;/br> “以后別叫我姐姐。”柳云湘淡淡看向唐玉兒,“你是妾室,不是云珩的妻,往后還是尊我為太后吧。”</br> 唐玉兒這一下笑不出來了,但她卻也是個(gè)聰明的,只僵了一下,便道:“太后娘娘說的是,這尊卑總有差別的,妾怎敢與夫人相比。”</br> 說著,唐玉兒抱著興哥兒轉(zhuǎn)身回馬車了。</br> 而后柳云湘走到韓思芙跟前,拉起她的手拍了拍,“這幾年,你定然受了不少委屈吧。”</br> 韓思芙搖頭,“姐姐,該我受的,我就得受著。”</br> “什么是該你受的,你又不虧欠柳家,虧欠他柳云珩。”</br> “姐姐……”</br> “我在這兒,定不會讓你再受委屈的。”</br> 外面確實(shí)風(fēng)涼,小丫頭被吹得鼻尖都紅了,柳云湘親自將她們母女送上了馬車。而后她瞪了弟弟一眼,讓他跟她一起坐前面馬車。</br> “我在外面騎馬吧。”柳云珩低頭道。</br> “你跟我上車!”柳云湘低喝一聲。</br> 坐上馬車,姐弟倆面對著面。</br> “父親呢?”</br> “他年紀(jì)大了,我將他留在了盛京。”</br> “此次朝廷派你來接管西州?”</br> “是,我在武威兼任府臺,政績不錯(cuò),于是將我調(diào)來任西州節(jié)度使。”</br> 柳云湘垂眸,這幾年內(nèi)亂外亂不斷,再加上陸長安把持朝政期間排除異己,朝廷能用的人才不多了,因此才將云珩調(diào)到西州,憑他的資歷原是不夠的。</br> “既然來了,便好好干,切莫辜負(fù)朝廷對你的信任。”</br> “是。”</br> “這唐氏,父親給你納的?”</br> 柳云珩低下頭,“是。”</br> 柳云湘沉了口氣,便猜到是柳贊了,他時(shí)常犯糊涂,折磨的兒女不得安寧。</br> “為何給你納妾?”</br> “韓氏在生下妙妙后,身子大不如前,大夫診斷說很難再懷上,父親說柳家不能無后,于是給我納了唐氏。”</br> “你便應(yīng)了?”</br> “父親……父親說的也沒錯(cuò)。”</br> 柳云湘捂住胸口,萬沒想到弟弟會這樣。</br> “思芙原是侯府之女,她下嫁于柳家,又隨你去武威那等荒涼之地受苦,無怨無悔的,你就是這么回報(bào)她的?”</br> “姐,我夫妻二人之間如何相處的,您不知道,便別管弟弟的家事了。再者納唐玉兒,她也是同意的。”柳云珩有些煩躁道。</br> 柳云湘皺眉,如弟弟所說,這確實(shí)是他的家事,她這個(gè)當(dāng)姐姐的,手不能伸太長。可想到韓思芙多好一個(gè)姑娘,受到柳家這般對待,她就覺得虧欠她。</br> “你不讓我管你的家事,好,我不管。可思芙與我交情頗深,我斷不能讓她受委屈。”</br> “姐。她是正室,誰也讓她受不了委屈。”</br> “最好是!”</br> 虎口城有節(jié)度使府,但自陸長安掌管西州軍權(quán)后,便將節(jié)度使府搬到了盤龍城,該為肅平王府。虎口城的節(jié)度使府就荒廢了,需要修繕和整理,當(dāng)下柳云湘讓他們跟她一起住驛館里。</br> 驛館到底不大,只能給他們騰出兩個(gè)院子。</br> 柳云湘讓婢女抱著被褥過去的時(shí)候,卻見唐玉兒正將自己的東西安置到柳云珩這院。</br> 兩個(gè)院子,一個(gè)大一些,陽光充足,另一個(gè)在偏角處,小一些,破舊一些,因前面有樹阻擋,院中不大能曬到太陽。</br> 柳云湘的意思是讓柳云珩和韓思芙住在這個(gè)大一些的院子,那小一些的,整理后讓唐玉兒住,再將前面的大樹砍倒。</br> 何為正室,何為妾室,看來在柳家,這界限已經(jīng)模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