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老狐貍
這梁王之前就想殺他,可惜沒有殺成,后來被他逃走后,在西南戰(zhàn)場上吃了大虧。這一次,他勢必要殺了他。</br> 而他也不廢話,直接劈開鐵索,沖進里面就朝著嚴暮砍了下去。</br> 嚴暮一下樂了,一邊躲一邊嘲諷道:“拓跋思恒,許久不見,你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br> 拓跋思恒揮舞著大刀亂砍,章法也不講究了,反正只要能殺了嚴暮就成。</br> “你皇兄沒下令,你殺了我,可不好跟他交代!”</br> “今兒天王老子來了,本王也要殺了你!”</br> 嚴暮手腳都沒有被綁,自然不會等著被他殺,因此靈巧的逃出牢房,逃到了前面空的地方。但這天牢是逃不出去的,門口有很多守衛(wèi)。</br> 那拓跋思恒追出來,繼續(xù)朝他砍,這次嚴暮不躲了,跟他交手,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還是占了上風(fēng),連著踢了拓跋思恒好幾腳,有一腳還踢到臉上了。</br> 拓跋思恒怒火高漲,“你們還愣著做什么,一起上,殺了他!”</br> 嚴暮一邊打一邊嘲笑拓跋思恒,“你他娘的也算個將領(lǐng),腦子沒有,本事更沒有,根本就是個大草包!”</br> “殺了他!殺了他!”拓跋思恒咬牙切齒的喊道。</br> 到底是身陷囹圄,他本事再強也沒法憑一己之力逃出去,想了一想,干脆踢翻了旁邊的火爐,抄起火把就往牢房里仍。</br> 牢房的柵欄都是木頭做的,再加上里面又草甸子,因此立時著了起來。</br> 這里是死刑牢,里面雖都是死刑犯,可這些死刑犯卻是身份特殊的,再沒有執(zhí)刑前,萬不能讓他們喪命。</br> 這一下獄差們也不追著嚴暮打了,趕忙開鐵索,將犯人從火海里救出來。</br> 在這混亂之際,嚴暮逃出牢房,不過梁王也帶人追了出來。</br> 牢房外還有一層守衛(wèi),他剛逃出去就被包圍了,正想如何破局的時候,一人大步走來。見這牢房竄出的滾滾白煙,忙讓身后帶來的屬下去里面救火。</br> 而后他看向嚴暮,搖頭嘆了口氣,“鎮(zhèn)北王,你可讓老夫大開眼界了。”</br> 嚴暮瞅著這位,雖不認識,但可以猜一猜。</br> “夏首輔?”</br> “哦,鎮(zhèn)北王怎知老夫是誰?”</br> “猜的。”</br> “怎么猜到的?”</br> 嚴暮一指身后的梁王,“瞅他那慫樣,剛還叫囂著要殺我,氣勢沖沖的,眼下就耷拉著頭,一副隨時打算跪下認錯的樣子。”</br> 夏首輔笑了,“梁王是老夫的學(xué)生,不是慫,而是尊師重道。”</br> “得了吧,我們都管你叫老狐貍。”</br> 聽到這句,夏首輔哈哈笑了起來,“那你知道我們管你叫什么嗎?”</br> “戰(zhàn)神?”</br> 夏首輔搖頭。</br> “天神下凡?”</br> 夏首輔笑意更深,但又搖了搖頭。</br> 嚴暮一樂,“那就是絕世美男子了。”</br> 夏首輔笑出了聲,“小狐貍!”</br> 嚴暮不樂了,“你這不占我便宜么!”</br> 夏首輔嘆息道:“可惜你不是西越人,若不然,本首輔一定重用你。”</br> “你呢,雖然年紀大了,但至少眼神還不錯。”</br> 見這二人聊得歡暢,梁王走到夏首輔跟前,道:“這嚴暮就是個禍害,今日必須殺了他。”</br> 夏首輔點頭,深深同意梁王這句話。</br> 梁王眼睛一亮,立時舉起手中的大刀:“鎮(zhèn)北三萬大軍在東關(guān)集合了,殿下可以殺了他,但您能對這仗硬仗負責嗎?”</br> 梁王聽到這話,眉頭皺起。</br> “可若不殺他,我們又抓他來西越做什么,不是自找麻煩?”</br> “抓他來西越的是殿下您,皇上沒同意,朝廷沒同意。”</br> “可……”</br> “殿下動動腦子吧,以前皇上不說什么,那是因為還期冀陸長安能上位,可惜他未能如愿。鎮(zhèn)北王手握鎮(zhèn)北十萬大軍,同時他也是新帝的父親,殺了他,難不成我們要和大榮反目?”</br> “總不能放了他吧?”</br> “我們且等一等,看大榮局勢如何發(fā)展吧。”</br> 梁王還是不甘心,手中握著的刀不肯撒手。</br> “他害我打了幾場敗仗,我不能饒他!”</br> 夏首輔哼了哼,“不是他害你打敗仗,而是殿下你就沒有打勝仗的本事。”</br> “先生!”</br> “蠢而不自知,這才是最可怕的。”</br> 說罷,夏首輔睨了梁王一眼,而后對嚴暮道:“鎮(zhèn)北王,本輔為你另準備了住所,這些日子招待不周,你可不要介意。”</br> “你們西越的待客之道,本王可見識到了。”</br> “王爺是覺得這大牢不錯?”</br> “開個玩笑,夏首輔別當真啊,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br> “請講。”</br> 嚴暮往牢房那邊挑了一下眉,“代王,我倆是朋友,患難與共,不能我一個人享樂,將他留在大牢里受苦吧?”</br> 夏首輔笑了,“難得鎮(zhèn)北王還惦記著的代王,可他是重犯。”</br> “不過是換個地方關(guān)押,不打緊吧?”</br> “倒也是。”</br> 一聽拓跋思恒也能離開大牢,梁王又急了。</br> 夏首輔沉了口氣,“他已經(jīng)那樣了,你還怕他掀起什么風(fēng)浪不成?”</br> 梁王眸光一冷,“倒不如殺了。”</br> “殿下,您希望皇上背上殘害兄弟之名嗎?”</br> 梁王忙搖頭,“我沒想到這個。”</br> “殿下沒想到的事太多了,若皇上殺了代王,是不是以后梁王您犯了大錯,也可殺之?”</br> 梁王一下不說話了,因他想到了他對梁瑜犯的糊涂事,皇上聽聞了風(fēng)聲,可沒派人調(diào)查,便是顧念著兄弟情。他若能殺了拓跋思齊,有一日也能殺了自己。</br> 想到這兒,梁王沒敢再阻攔,忙帶著人先撤了。</br> 夏首輔將他二人帶到一處宅子里,說是先皇時期一位皇子的住所,宅子不大也十分荒涼,但總比牢房要好。</br> 代王整理了一下衣服,向夏首輔行了個大禮。</br> 夏首輔重重嘆了口氣,“時至今日,不知你可后悔了沒有?”</br> 代王點頭,表示后悔了。</br> 夏首輔又嘆了口氣,“后悔也沒用。”</br> “我早與你說過,你身在皇家,既享受了皇家的尊榮,便該承受皇家?guī)Ыo你的束縛。你不是自由的,父子之間,兄弟之間,皇權(quán)第一,親情第二,當你退后一步時,便等于將自己的命系于親情了,可親情又怎抵得過皇權(quán)。看吧,你賭輸了。”</br> 說完,夏首輔大步往外走去。</br> 嚴暮瞅著夏首輔離開的背影,用胳膊撞了撞拓跋思齊,“兄弟,你人緣不錯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