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走鞭
西南王府后院柴房,嚴(yán)暮透過窗子縫往外看,剛他看了,門那邊守衛(wèi)很多,但窗子這邊卻沒有,等到天黑,他們可以從這邊逃走。</br> 正這樣想著,幾個侍衛(wèi)過來,竟用木板給窗子封了起來。</br> 嚴(yán)暮無語的嘆了口氣,回頭看拓跋霏兒,她正寬解眉頭緊鎖的拓跋思齊。m.</br> “二哥放心,明月姐姐一定會想辦法救我們的。”</br> 嚴(yán)暮想翻白眼,“剛從你沒聽到?她被她那個父親也關(guān)起來了,自己都救不了自己,還救我們?”</br> 拓跋霏兒想起西南王那兇巴巴的模樣,小小咽了一口口水,“西南王到底是明月姐姐的父親,關(guān)一兩日小小懲戒一下就好了,不會關(guān)太久的,對吧?”</br> 嚴(yán)暮挑眉,“你說呢?”</br> “啊,那我們豈不是害了明月姐姐。”拓跋霏兒懊惱道。</br> “我們真是出了狼窩又進虎穴,你那腦子是怎么想的,竟然會找司空明月幫忙。那司空明月也不知怎么想的,明知道自己不做主,還非要我們跟她來紅葉城。”嚴(yán)暮說著搖頭。</br> “明月姐姐也是一片好心。”</br> “呵,那謝她一片好心了。”</br> 嚴(yán)暮在地上坐下,再看拓跋思齊,他一臉擔(dān)憂之色,顯然不是擔(dān)憂他們自己的處境,而是擔(dān)憂司空明月。</br> “放心吧,西南王還是疼女兒的,將她關(guān)起來,不過是做做樣子。”</br> 拓跋思齊搖頭,“西南十二部落的風(fēng)俗,女子地位是很低的,即便是郡主,犯了一點小錯,也要重重的懲罰。”</br> “什么懲罰?”</br> “走鞭。”</br> 西南王府前院,西南王站在前面,其他部落首領(lǐng)分立兩邊。</br> 司空青云來報,說是朝廷已經(jīng)開始朝守安鎮(zhèn)方向調(diào)集重兵了,聽到這話,其他部落首領(lǐng)紛紛搖頭嘆氣。</br> “王上,明月郡主這次給咱西南惹下大麻煩了。”</br> “是啊,她一個姑娘家不好好待在家里,居然敢去劫獄,難怪朝廷發(fā)這么大火。”</br> “咱們與朝廷雖時有小沖突,但也算相安無事,若因此引發(fā)大規(guī)模沖突,那將有無數(shù)族人因此喪命。”</br> 部落首領(lǐng)們你一言我一語,皆在指著司空明月。</br> 西南王皺了皺眉,道:“朝廷欲將西南十二部落趕去西邊荒漠,大家心里都清楚,這次的事,明月雖有錯,但也不過是給了朝廷一個為難我們西南的借口罷了。再者她救的是代王,代王與我們西南交好,時常接濟咱們的百姓,明月救他,也是為義氣。”</br> “王上,話可不能這么說,義氣要講,但也要顧及自身。要我說,到底是女子,目光短淺,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她若還嫁不出去,王上還是立一位世子,好生教養(yǎng)吧。”</br> “是啊,司空青云就不錯。”</br> “我也看好他。”</br> 西南王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侄子,許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司空青云抬頭看了一眼,繼而謙虛道:“青云愚鈍,恐難當(dāng)大任。明月是王上唯一的女兒,按著祖宗留下來的規(guī)矩,理應(yīng)由她的夫君來繼任十二部落統(tǒng)領(lǐng)。”</br> “可這明月郡主此次犯了大錯,總不能因為是王上的女兒便不追究了吧?”</br> “王上,你怎么說?”</br> 西南王沉了口氣,十二部落并非是擰成一股繩的,而是好幾股,他們雖敬他為王上,但并非心服口服,早就開始打小算盤了。</br> “明月犯了錯,本王決不袒護,按著規(guī)矩懲罰便是。”</br> 一部落首領(lǐng),眼睛瞇了一下,繼而捋著胡子,道:“那就是走鞭之刑了。”</br> 西南王臉繃緊,“那就走鞭吧。”</br> “走幾遍?”</br> 西南王看向這話的人,眼眸猛地一厲,“以你的意思,走幾遍?”</br> 西南王人高馬大,眼神狠厲,跟匹惡狼似的盯著,那人不由打了個冷顫,“明月郡主是初犯,那就走三……”</br> “幾遍?”西南王又問,那眼神更冷了。</br> “一、一遍就好。”</br> 這已經(jīng)是很明顯的袒護了,其他人卻也不敢真的跟西南王硬碰硬,便同意了走一遍。</br> 所謂走鞭便是十二部落首領(lǐng),人手一根皮鞭,這皮鞭是特制的,上面有細小的倒刺,打在身上猶如幾百根針刺入血肉。很疼,但不至于流太多血。</br> 受刑者要從那頭走過來,經(jīng)過一位部落首領(lǐng),便受他一鞭,直至走到西南王跟前,西南王最后打一遍,這就是走了一遍。</br> 這樣的打法,即便是身強體壯的大男人,也走不過五遍便會倒下。</br> 司空明月被另個婢女帶上來,其實去救拓跋思齊和嚴(yán)暮之前,她就知道自己會受這刑罰。只一遍,定是父親維護她了。</br> 她看著拿著鞭子的十二部落首領(lǐng),他們有的看她憐惜,有的看她陰狠,更多是冷漠和輕蔑。</br> 憐惜的是追隨她父親的,陰狠的是反對父親的,冷漠和輕蔑她的那些則是打從骨子里看不起女子的。</br> 司空明月再看父親,他垂著眼眸,臉色冷沉。</br> 她深吸一口氣,開始朝前走去。打第一鞭的首領(lǐng)并沒怎么用力,但是司空明月還是疼得哆嗦了一下,但咬住下唇,沒有發(fā)出聲。接著第二鞭,打這一鞭子的,在打之前先冷哼了一聲,因此帶著怒火打了下去,十足的力氣。</br> 那鞭子上的倒刺如針一般用力的刺入她身體,刺入血肉,刺痛骨頭,疼得她腳下一軟,同時用力咬住下唇。</br> 繼續(xù)往前走,第三鞭,第四鞭,第五鞭……</br> 她沒有叫出聲,挨到了最后一鞭。這一鞭子是要父親來打,她抬頭看向西南王,見他臉上既有心疼又滿是怒火。</br> “你可知錯了?”西南王厲聲問。</br> 司空明月沒蠢到跟父親叫板,忙點頭,“女兒知錯了。”</br> 西南王火氣小了一些,揚起鞭子打了一下,自然是極輕的。</br> “明月,朝廷向守安鎮(zhèn)調(diào)集重兵,你此次闖下了大禍,只希望還能補救。我和二叔這就帶著拓跋思齊和那嚴(yán)暮去守安鎮(zhèn),將他們交給朝廷,以期朝廷能退兵。”司空青云瞇著眼睛道。</br> 一聽這話,司空明月果然急了。</br> “父親,萬萬不能將他們交給朝廷,他們……”</br> “你竟還不知道錯!”西南王怒吼一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