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3章 兵解
棧道被毀了不少,只能是柳絮兒帶著我,張立琮背著廖呈,柳昱咒身負(fù)重傷,沈髻扶著他。
一行人經(jīng)過前半截被毀的棧道,才走上后半截完整棧道。
只不過,到了仙人窟墓穴的洞窟時,并沒有看到我預(yù)料中的那一幕。
廖呈走至前方,匆匆到了墓門前頭。
他推開了石門。
撲面而來的,是極其濃郁的生氣,比之前更為濃厚,甚至給人一種粘稠感,呼吸都不太順暢了。
郭得水歪扭的倒在一口棺材上。
他本身站著的位置,換了一個人。
白樹封。
只不過此刻的白樹封,和先前已經(jīng)截然不同。
他雙目睜得極大,不只是七竅流血,從其天靈蓋上,都在不停的冒出血來。
血流似是蜿蜒的蜈蚣,其中又有蠕動的小蟲。
那些蟲子,卻一條條的在爆開,湮滅。
我不知道,是白樹封還沒死透,還是他臨死之前的咒法聲依舊繞梁不絕。
“太一守尸,三魂?duì)I骨……
七魄衛(wèi)肉,胎靈錄氣……
適的太陰權(quán)過三官,血沉脈散,而五臟自生,白骨如玉,三光惟息,太神內(nèi)閉……”
吃了那么多燕胎,尸蟲不停的流出,暴斃已經(jīng)在眼前。
我不知道白樹封是真瘋了,還是說,他要換一種死法。
又或者,最后的節(jié)骨眼上,他看透了。
兵解……
他居然在三蟲徹底流出的最后一刻,選擇了得道道士蟬化的死法!
不……這不叫死。
換而言之,叫做登天?
可白樹封,也能登天嗎?
他無善心,無善舉,無善念,是一個極其剛愎自用的道士。
燕胎就有這樣大的作用?
甚至,他還很自豪,絲毫沒有覺得他敗了,而是說,給了張立琮機(jī)緣,讓他也見了神。
這所謂的“神”,赫然是白樹封本身。
“他可以殺我們的?!绷胖浜鋈徽f道。
“他不可以?!睆埩㈢龘u了搖頭,反駁。
“他能殺。”柳昱咒堅(jiān)持本意。
“像是他這般兵解,老……貧道也能做到,只不過,于他來說,是燕胎的效果,強(qiáng)行提高了他的境界,他若是要拼死和我們斗,或許能殺了你,或許吧,他勉強(qiáng)讓我彌留,但也僅此而已了。”
“錯過了兵解的時間,他就會魂飛魄散?!?br/>
“既知道了什么是兵解,他自詡真人,又怎么可能不兵解?”
“殺我們,是浪費(fèi)他的時間,剛好這里又有寶地。”張立琮這一番解釋,極為高深。
不過這些東西我大都懂得了,反倒是能聽懂。
“兵解……”柳昱咒額間橫紋變得極深。
“他不配?!碧?,柳昱咒似要從腰間拔劍。
“無論如何,他已經(jīng)兵解了。來不及了,此刻,你無法毀尸?!睆埩㈢僖淮螕u頭。
柳昱咒的手忽地僵住,他看張立琮的神色猶有疑惑,就像是不理解一般。
廖呈往前邁了幾步。
張立琮立即躬身行禮,低聲道:“廖老,小心尸蟲,三尸蟲可擾亂人心智。”
廖呈搖了搖頭,繼續(xù)徑直往前走去。
“師祖!”柳絮兒也極其擔(dān)憂。
“無礙?!蔽掖艘豢跉猓瑔÷暤溃骸袄项^子都不怕三尸蟲,師祖怎么會怕?!?br/>
只不過,我沒有往前了。
上一次被三尸蟲浸染,那種丑態(tài)畢露,我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
當(dāng)時我不怕三尸蟲,也是因?yàn)閯偢?,已?jīng)這么久,肯定無法再免疫。
眼見廖呈就要到白樹封跟前了。
忽然間,白樹封的臉上,生出了一枚燕胎。
紫紅色的皮膚,出現(xiàn)一絲絲的凸起,似是燕胎的根莖。
那燕胎出現(xiàn)的瞬間,一縷白霧從他的口鼻中出現(xiàn)。
生氣似是在消失,可隨即又變得更濃郁。
這并不像是須彌山中,生氣全部供養(yǎng)給了那神人身魂。
更像是燕胎吸收了,又從白樹封身上擴(kuò)散出來。
可它還在不停的吸收,形成了一種交替。
“師祖,后退!這霧氣會抽離人的二五精氣!”我立即喊道。biquge.biz
廖呈的反應(yīng)速度不慢。
只不過,他率先一把抓住了棺材上倒著的郭得水。
后退之時,他拽著郭得水一并后退。
霧氣忽然變得猛烈,似是要裹住廖呈。
廖呈忽而一抖手袖,嗤嗤聲中,一排純白色的燃香落于地面。
那些燃香,看似是香,可實(shí)際上材質(zhì)并不是。
霧氣轉(zhuǎn)而縈繞至了香上,絲絲縷縷的白氣又從香中出現(xiàn),被裹挾著抽向了白樹封……
眼見著霧氣愈發(fā)濃郁,張立琮話音凝重至極。
“此地不宜久留了……”
“出去?!绷纬实脑捯舾裢馍铄洹?br/>
眾人快速退出了石門,我去攙扶住了郭得水。
雖然郭得水沒醒來,但是他僵站著,反倒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石門轟然一聲閉合,廖呈從身上掏出來了數(shù)張長符。
這不同于我們平時用的符,也算是長條形,他這兩條,更類似于封條。
玄奧晦澀的符文,看上去就有種意識刺痛的感覺,像是要被抽離。
這和徐符的符,又有不同區(qū)別。
徐符是震懾,廖呈的零正二神符,會傷魂!
下一秒,廖呈忽然一揚(yáng)手袖,一層薄薄的灰色煙氣灑出,覆蓋于符文上。
符紙變得模糊起來,好似看不清晰了。
我們后退的更多,廖呈也同時退后。
到了仙人窟的邊緣時,右側(cè)就是棧道,再往后就要墜崖了。
廖呈總算停下來,我們幾人也同時停下。
棧道另一側(cè),有人影快速奔來。
很快,便駐足在棧道和仙人窟的交界處,正是白節(jié)氣,白分金,以及其余的八宅長老。
除卻了廖呈,沈髻,柳絮兒,我們其余人可謂是狼狽至極。
白節(jié)氣臉上浮現(xiàn)擔(dān)憂和不安。
“白樹封呢?死了嗎?廖老,你們……”
廖呈沒有吭聲,還是盯著仙人窟深處的石門。
我微微搖頭,意思是讓白節(jié)氣稍安勿躁。
目光同樣投至石門上,那兩張變得模糊的符,就像是被白霧縈繞。
只不過,一股子淡淡的灰氣阻擋封鎖,總算讓白霧沒有繼續(xù)往外溢出了……
“九為數(shù)之極,九十九口羽化尸,已經(jīng)是我畢生心血……多了一口……”
“恐不是什么好事?!绷纬实拿夹?,少見的郁結(jié)。
張立琮低聲恭敬道:“羽化尸,說是羽化,實(shí)際上和道的蟬化,始終相差甚遠(yuǎn),身魂尤在,白樹封,只存身,不留魂,假以時日,他就會登天,不算多了一口尸?!?br/>
“最多,是一具皮囊吧?!?br/>
“就和管仙桃一般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