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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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孝服穿在容淵的身上的時候倒是沒有清減了半點(diǎn)他的風(fēng)貌,這一身紅衣穿在他身上的時候就像是那開遍了山谷的紅花一樣的渲染,而現(xiàn)在的一身白衣孝服,因著自幼以來那容顏太過,這一身白衣的時候卻是越發(fā)顯得清冷冷的,那一張沒有多少神情的容顏就像像是一個玉雕的雕塑一般。
帝王薨逝,按說現(xiàn)在的他們都是在皇宮之中守靈才對,原本容淵也是這樣想著的,尤其是他的那些個侄兒,只可惜現(xiàn)在的那幾個侄兒一個一個都是野心勃勃,甚至已有人按捺不住甚至已經(jīng)出了無雙城,在這個時候離開無雙城無非為的就是集結(jié)兵力。
整個越國已經(jīng)是有幾分的凌亂了,這不過就是幾日的光景罷了,但在容淵的感覺就像是過了幾年一般,幾乎每一日都像是幾年一般。
舒太妃跪在蒲團(tuán)上,她的身上也穿著一身的素衣,平日里頭她一貫是穿的十分的素雅,但如今她這一聲素白更加顯得單薄。
“到現(xiàn)在,你還是沒有改變你的初衷?”舒太妃的聲音清冷冷的,這半年來同自己這個倔強(qiáng)的兒子舒太妃也算是有個認(rèn)識了,她素來曉得他足夠倔強(qiáng),只是這半年來到如今也完全沒有一點(diǎn)服軟的姿態(tài),“如今越國變成現(xiàn)在這般模樣,便是你想要看到的?”
容淵覺得有些疲憊,“母妃,時至今日這種話無須再提!”
“荒唐!”舒太妃拍了一下桌子,她看著自己那兒子一臉疲憊的模樣心中多少也有些心疼,這幾日的確是忙碌也一直都沒有休息好,見到那眼底的紅血絲的時候,舒太妃的心中略微也有些不忍,但她更知道若是此時此刻不逼著自己這個兒子做出選擇來,那么她這一生就真的沒有任何的指望了。
舒太妃盛怒的氣息一下慢慢地緩了下來,她看著容淵道:“如今的越國已不是之前的越國,你的那些個皇侄兒們一個一個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你皇兄這么一走,整個越國如今已經(jīng)成了一派頹敗之象,你便是打算如何?”
容淵張了張口,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的母妃的確倒是沒有說錯的,但,“只要是新帝登基,一切自然也是會變好的。”
舒太妃嗤笑了一聲,“新帝,誰登基為新帝?你皇兄去的時候可沒有留下旨意也沒有立下儲君人選,這個時候誰成為新帝那都是極有可能的,你那些個侄兒誰不想成為新帝,但誰又能夠成為新帝?”
“越國本就沒有立長立嫡的慣性,若是你皇兄去的時候且立下了一個太子之位也便罷了,可如今便是什么都沒有留下,不管是誰爭奪上王位都未必能夠使得旁人心悅誠服的。”舒太妃看著容辭,她語重心長地道,“如今越國大多的兵馬且在你的手上,在你皇兄未薨逝之前也是有著軍工所在,在兵廬中且屬你的微信最高,若是旁人只怕是擔(dān)不住這樣的重責(zé),你可知道母妃是在說什么?”
容淵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母妃如今所說的是什么意思,直到現(xiàn)在這個時候她還是沒有放棄過當(dāng)初的那個念想,也便是因為如此,容淵的心中也就是覺得十分的難受,若是皇兄還在,這些個話那就是存了謀逆的意思,他活到現(xiàn)在也便是耿直做人的很,什么時候想過這種心思,原本以為等到時間長一些之后自己這母妃就能夠忘記自己當(dāng)初的那些個意思,卻沒有想到皇兄竟然是那么突然地就去了。
容淵覺得自己這皇兄委實(shí)去的太過突然了,若是尋常人家,容淵必定是會想著讓仵作檢驗一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堂堂的一國之君自然是不能夠這般處置的,而太醫(yī)院里頭的太醫(yī)們所留下的醫(yī)史也證明著皇兄之前的身子骨便是已經(jīng)是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即便容淵是覺得這一切實(shí)在是太過突然也太過叫人無法接受,原本他還以為自己的皇兄說什么也還能夠多熬幾年至少也能夠?qū)⑺幸磺邪才磐桩?dāng)了之后,卻到底還是沒有想到這人算不如天算。
如今儲君未立,而自己那些個皇侄兒已經(jīng)處于劍拔弩張的地步,這禍?zhǔn)轮慌率菚诮谥畠?nèi)就會掀起,尤其是那容熙,如今的他已經(jīng)離了無雙,而他門下門人無數(shù),只怕是打算糾結(jié)起自己人馬來了。
“即便是如此,這帝王之位也應(yīng)當(dāng)……”容淵方要開口卻還是被舒太妃一下子所制止,“給誰?董氏那個女人的兒子?”
容淵聽著舒太妃說起皇后的時候哪種口吻,這語氣之中帶了幾分不屑,而且就連她這稱呼也沒有往日里頭的那般恭順,董皇后不管是受寵還是不受寵,卻到底也還是帝后,如今帝王逝去,不管這誰最后登上了帝王之座,也到底是要稱呼皇后為一聲嫡母的,這太后之位自然是少不得的。而自己母妃說出這種話來,多少也是有些逾越了。但到底也是自己的母親,容淵自然是不能呵斥自己的母親。
“你想要扶持他上位?”舒太妃冷笑了一聲,“你自然是可以扶持他上位的,但等到你扶持了他上位,你可知道你還有什么容僧處?你覺得依著董氏的性子,如今她能夠容你那是因為如今的你是他們母子兩人唯一的救命稻草,若不巴望著你自然是離皇位沒有什么可圖的,但等到真的上了位之后,我愚蠢的兒,等待你的不過就是因為你功高震主,而收了你手上的兵權(quán),等到你手上無權(quán)的時候,我兒你且認(rèn)為你還能夠剩下些什么,你還能夠有些什么?你可知道你那皇兄可是如何登上這帝王之位的,那是因為他足夠狠,將自己的兄弟手足全部殘殺殆盡好無后顧之憂。你的那些個侄兒流著同你皇兄一樣的血脈,不管是誰登基之后,這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肅清自己的兄弟還有你這手握重兵的皇叔。”
容淵一聲不吭,他知道自己母妃現(xiàn)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會成為他日之后的真實(shí)寫照,但容淵到底還是不愿意去臆想自己的那些侄兒,尤其可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容辭,他們兩人可算是從小一貫長大的,彼此的性子也可算是了解的很。容辭心善,所以容淵覺得若是自己的皇兄還在的話,這帝王之位多半還是會留給容辭的,再加之他也是皇后所出,即便如今這般情況下,若是真的在毫無圣旨指定的情況下讓容辭任了新帝,這朝中的一些個大臣許可能會有一些反對的聲浪,卻也還是算是合乎體質(zhì),至于百姓,只要新帝是一個仁慈的帝王,自然是不會有多大的反應(yīng)的。
“若是如此,當(dāng)一個閑散王爺?shù)挂彩且患诲e的事情。”容淵緩緩道,他其實(shí)早在許久之前就已經(jīng)想將身上的重?fù)?dān)給卸下了,若是能夠趁著這個機(jī)會就這樣放下來,這對于他來說是一件不錯的事情,“母妃,兒臣是先帝的子嗣,并非是皇兄的子嗣,這皇位原本就應(yīng)該是要輪到侄兒們的,兒臣作為皇叔能夠指望的也就是有賢之人登上帝王之座,而并非是趁亂為了滿足一己之私之人。母妃所顧念的兒臣都懂,只是兒臣沒有這樣的資格,也不想……”
“若我說你有這樣的資格呢?”舒太妃打斷容淵的話,她看著容淵那神情之中有著幾分的認(rèn)真半點(diǎn)也不像是在說笑,“你說你沒有這般去同你那些個侄兒爭搶皇位,那是因為你并非是你皇兄的子嗣,所以你沒有這樣的資格去爭搶,那若是母妃告訴你,你有這樣的資格呢?”
容淵沒有想到自己的母妃竟然會在現(xiàn)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來,而他的心中也已經(jīng)有了一些個不祥的預(yù)感。
“你有這樣的資格,因為你不是先帝的孩子。”舒太妃看著容淵,平靜地道了一句。、
“母妃你……”
“你想說母妃是打算用這樣借口來欺騙你不成?”舒太妃莞爾一笑,“你那皇兄登基之時你不過才將將出生罷了,你那皇兄任何人都沒有放過,那些個曾經(jīng)同他爭奪皇位的皇子哪里是有旁的好下場滿門抄斬的時候即便是在襁褓之中的嬰兒也是沒有放過的,你且知道你那皇兄為何獨(dú)獨(dú)對你便是疼愛有加,自小便是對你十分的關(guān)切,甚至將你養(yǎng)在身邊?”
容淵的臉色蒼白無比幾乎是要同他身上的這一身的孝服想媲美,他很想讓自己的母妃不要再說了,甚至他也已經(jīng)有了一個預(yù)感,覺得再這般說下去的時候所可能會揭露出來的是一個他這輩子都不想知道的一個秘密。
“母妃,我……”容淵的聲音干巴巴的,他只覺得自己的聲音如今喑啞異常,恨不得今日還是受在宮中的靈堂之前而不是出現(xiàn)在自己母妃的小佛堂里頭,他猛地是退后了兩步,想要就這樣從佛堂之中出去。
但他的腳步也不過就是輕輕一挪,是舒太妃便已經(jīng)開了口:“因為你是你皇兄的親生孩子。”
容淵只覺得自己的頭頂那一片天像是被一記響雷給炸響了,炸得他現(xiàn)在什么都想不到也什么都顧及不到,他的腦海之中完全的一片空白什么都沒有剩下。
他很想對自己的母妃說這不過就是她想要脅迫自己聽了她的意思,順著她所想的那些,完成了她想要自己做的事情。是的,容淵這般想著,但腦海之中卻是想著當(dāng)初的那一幕一幕,打從他記事的時候開始,他那皇兄便是對他十分的疼愛,原本他還以為皇兄這樣待他那是因為他是他如今唯一的兄弟的緣故,但現(xiàn)在想來,容淵也覺得他待他好的時候完全不像是一個兄長對待著一個年幼的弟弟,而是一個慈愛的父親在對待著一個兒子一般,而容淵越這么想的時候他的心中也就越害怕。
“我不相信,”容淵蒼白著一張臉,那聲音之中更是帶了幾分的虛弱,他完全就像是崩潰了一般完全說不上話來,但舒太妃卻完全沒有順了自己這個兒子的意思,徑自地說了下去,“原本我同他早就已經(jīng)相識了,本來他是要迎我入太子府的,但卻是因為先帝……”
容淵僵硬著一張臉,他完全已經(jīng)不知道是要說些什么好了,因為眼前這一切都讓他覺得有些不敢置信,但舒太妃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再他的耳邊不停地響著,且一個字一個字地朝著他的腦海之中鍥而不舍地鉆著。其實(shí)他的母妃所說的不過就是一個尋常至極的事情,原本是一對郎有情妾有意的故事,卻因為無端端地被皇帝看中而入了皇宮,年邁的皇帝雖是喜歡這個年輕且又漂亮的妃子,但到底皇宮內(nèi)院之中佳麗三千,也便是這樣過去了。而在后宮之中太過寂寞,而當(dāng)時還算是太子的建業(yè)帝對于曾經(jīng)的心心念念的女人時不時關(guān)心一番,也便是因為這樣一來這才使得鬧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舒太妃看著那一臉震驚的容淵,她知道這些事情的確是叫人的確有些難以接受的,但等到時間長了一些之后到底也還是能夠接受的。
“你有那樣的資格,因為你不是先帝的子嗣,你是皇子,你——”
“一個見不得光的皇子?”容淵冷笑了一聲,他突然覺得這一切有些荒謬絕倫,自己所認(rèn)為的父皇其實(shí)應(yīng)該算是他的祖父而原本應(yīng)該是他的皇兄的人這才是自己的父親,這樣被隱藏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就這樣攤開在自己的面前,這樣的宮廷隱晦之事就在現(xiàn)在這個時候就這樣毫不掩飾地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這讓容淵更加覺得難堪,他甚至不知道應(yīng)當(dāng)如何說自己的母親來的好,這怎么說都是一個錯字。
“你父皇并非是不要你的,”舒太妃看著容淵,也看到了他那般難看的臉色,她知道這般一說之后自己這個兒子必然會有些看不起她,但現(xiàn)在,這些都不重要,等到往后的時候他到底還是會念著自己的。“只是你這身份到底尷尬,但他將你養(yǎng)在身邊,旁人有的,你也是有的!他可不曾虧欠你半些,而且你也是最英勇的,否則他又怎會將越國大半的兵力都放在你的手上,那是因為他將你視為儲君一位。”
“不……”
“是這樣的,你可還記得他一貫都是那般的看重你,兵馬一類原本就是一國之根本,他將幾十萬的兵馬交托到你的手上你可覺得他是什么用意!他必定是想要讓你能夠守護(hù)著越國守護(hù)著他守護(hù)了這一輩子的地方,而今你卻是要將他的這一番心意全部都往外推,難道你就想看著那些個人爭奪皇位導(dǎo)致民不聊生嗎?”舒太妃這一問也可算是十分有利,是的,她自然是有著私心想著讓自己的兒子成為這個國家的帝王,成為那至高無上的人。她相信自己的兒子絕對能夠做好這一點(diǎn),這王朝之中也沒有人比她這個兒子更適合的了,他手上有那么的多兵馬,她可不想自己的兒子這一輩子到最后的時候也不過就是成為一個籍籍無名的閑散王爺而已。
“母妃,你現(xiàn)在所說的這些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容淵抬著頭看著舒太妃,那眼神之中,那所看著舒太妃的眼神之中的充滿著陌生,他像是從來沒有看透過自己這個母親一般,現(xiàn)在的他看著自己母妃的時候就像是在看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一樣,他想不出來自己母妃現(xiàn)在對他所說的每一個字倒是真的還是假的,這實(shí)在是叫他難以置信,甚至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分辨不出到底什么是真話什么是假話。
“母妃,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再相信你所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又或者是假的。”容淵的聲音有幾分沉悶,在他說出那一句話之后,便是朝著舒太妃行雙手作偮,那動作十分的恭敬,卻有是十足的疏離。
舒太妃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剛剛那一番話非但沒有引得自己的兒子有想要一爭高下的意思,卻使得他的模樣越發(fā)的頹唐起來。那完全就像是受了十分嚴(yán)重的刺激一般,她很想叫住自己的兒子,但這一時之間也找不到什么話來對他說,這踏出的腳步一瞬間也收住了,只是在那邊看著容淵頭也不回地離開。
“太妃,您太心急了。”慧姨出現(xiàn)在舒太妃的后頭,她看著舒太妃,剛剛的她隱藏在一旁外頭聽著佛堂里頭的動靜,她長嘆了一聲,她覺得舒太妃實(shí)在是太著急了,想要讓殿下接受那樣的命運(yùn)的確是眼前最緊要的事情,但現(xiàn)在說出這些事情來,只怕是要鬧出一個適得其反的結(jié)果來。
“我能不心急么……”舒太妃長嘆了一聲,她自然是心疼自己的兒子的,但他早晚有一天會發(fā)現(xiàn)自己這般也是為了他好,早晚有一天他會知道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他好,時機(jī)稍縱即逝,至少要把握住這一次的機(jī)會。
“再不心急,這江山,就真的成了別人的了、”舒太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