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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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興帝同元華公主的大婚是在十五月圓的時候,這古時成婚是講究一個好時辰的,據(jù)說這一日是極好的時辰,在未來三年內(nèi)也未必會有這樣的好日子。
素問對于這種說辭不置可否,這大婚同她的確是沒有什么干系的,但她給容辭所服用的藥劑也已經(jīng)到了最后,容辭的身體里頭被抑制了多年的毒素被徹底地勾起,現(xiàn)在的容辭完全就是當(dāng)年初中毒的那個時候的模樣,蒼白無力的很仿佛隨時都會咽下最后一口氣似的,看的清風(fēng)清朗整日里頭都是提心吊膽的,半步也不敢離開容辭的身邊,就怕在這一不留神之間,容辭就會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甚至一天總是要對著素問問上無數(shù)次確定到底是有沒有事情。
素問對清風(fēng)清朗這樣的問話也覺得膩煩無比,剛開始的時候還能夠耐著性子回答上幾句,到后來的時候看到清風(fēng)清朗那欲言又止的情況的時候的時候就露出極其不耐煩的眼神,狠狠一眼瞪了過去,用眼白將他們來不及說出口的話殺死在萌芽之中。
十五這一日,一大清早的,整個未央城里頭就鞭炮聲連天,十分的熱鬧。
辰時三刻的時候,一頂鳳鸞花轎從朝華門直接而出,抬進(jìn)了驛館的門口。元華公主一襲皇后的裝扮,長長的后擺上有著一只振翅欲飛用金線織就的鳳凰,而頭頂著皇后才有的鳳冠。在十八個侍女的攙扶下上了鳳鸞轎子,轎子抬著便換了一個方向,往者永華門的方向而去,這是花轎的風(fēng)俗,花轎打從哪里來的回頭的時候不能走來時的路,一定要換一個方向行走,這叫“不走回頭路”。
這慶典是在下午方才開始的,元華公主,不,此時此刻應(yīng)該稱呼她為“永成皇后”,這新后入了宮門首先要做的就是祭天祭祖,這些個環(huán)節(jié)素問他們自然是不必參與的,直到下午的寢殿時候方才會入宮。
鞭炮聲在驛館的大門口響起的時候,素問正在驛館的一處小樓看著前頭的情況,從這小樓這里能夠清楚地看到元華公主陳嫣出嫁的整個場景,更是能夠看到張燈結(jié)彩,整個未央城都能夠看到被鮮紅的顏色所覆蓋,十里紅妝的隊伍有著說不出的奢華。那是一個女人的奢華,也是一個公主的奢華,更是一個國家的奢華,大約也就只有這樣的奢華程度才能夠襯得起這樣的身份和兩國之間聯(lián)姻的關(guān)系。
挽歌站在素問的身后,順著素問的視線看著,這兩日他都是一直跟在素問的身邊幫著她打下手,研磨藥材一類也全部都是他做的,挽歌閑,反正在這驛館之中什么都是有人伺候的,膳食打掃都不需要他來做,除了閑著沒事看到那在自己眼前蹦跶個不停的姚子期順手給他一拳這樣的事情外,挽歌也覺得自己的確是沒有什么可做的了,也正是因為這個關(guān)系,姚子期見到挽歌的衣袖衣擺一出現(xiàn)就開始條件反射一般地覺得難受像是個縮頭烏龜一般地縮了回去,姚子期近來除了練拳之外唯一會做的事情就是拿著一些個好吃的去引誘糯米,希望糯米能夠用自己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上,如果可能的話,糯米能夠幫著他咬挽歌一口那就是再好不過了。
姚子期這樣的小心思對著糯米那是半點都不起作用,糯米甚至連正眼瞄都沒有瞄姚子期一眼的,糯米的忠貞搞得姚子期更加的郁悶,卻又半點的辦法也沒有。
挽歌看著素問一言不發(fā)地看著那一頂花轎走遠(yuǎn),“姑娘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這城中有多少的姑娘是在此時此刻羨慕著元華公主的,這樣盛大的婚禮,十里紅妝相送,大約是女子都喜歡瞧見的場景吧,你說這到底是一個女人的尊榮還是一個國家的尊榮?”
素問漫不經(jīng)心地問著,她從來都不覺得一個女人和一個見不了多少次面的男人會有多少的感情在的,就算是一見鐘情,這鐘情的到底多半不過就是一個皮相而已,相處多年的人都有著一張假面孔,那相處不過幾次的人又能了解多少,“人人只看到風(fēng)光的時候卻忘記了這風(fēng)光背后未必都是安樂,你看那德興帝比元華公主差了那么多歲,后宮之中又有那么多的女人,一個男人對著那么多的女人是都能愛著,還是都不愛著?這夜夜春宵的,哪怕是鐵杵也只怕是要磨成針了吧!”
挽歌原本還覺得素問是有感而發(fā),到明年鬼節(jié)的時候,姑娘就到了及幷的時候了,越國之中女子十五及幷,這及幷之后便是代表著能夠嫁人了。挽歌一直都認(rèn)為素問的心思那是超過了她現(xiàn)在這個年紀(jì)會有的想法,所以也就覺得素問是在看到這一次大婚的時候的有感而發(fā),畢竟身為女子早晚都是會走上這樣的道路,也會像是現(xiàn)在這樣穿著一身鮮紅的衣衫然后登上一頂花轎前往一個男人的面前。原本這也可算是一件十分嚴(yán)肅的事情,但是這最后的時候聽到素問所說的這一句話,挽歌的神情微微一僵,不明白這原本應(yīng)該是嚴(yán)肅的事情怎到最后的時候卻是變成了一個帶了幾分搞笑的事情。
“姑娘,你說這種話,要是給旁人給聽見了,你還要臉不要?”挽歌輕咳了一聲對著素問道,他實在是不知道素問這人,這話,怎么就一下子變得這般的詭異起來,前一刻還在那邊感傷著,一下子卻又說出了那種就算是他這個男人都覺得有些心跳加速的話來,姑娘果真不愧是姑娘的,要是在某些時候?qū)χ衬腥苏f出這話,敗興也就算了,只怕這一輩子都是要帶一些個陰影的,鐵杵磨成針,也真是虧得她能夠想得出來。
素問擺了擺手,她道:“我這話說的再難聽不過至少也比男人做的再難看不過要來的好一點。”
挽歌默了一默,覺得素問這話說的也的確是有幾分的道理,他辯駁不得,有些男人所做出的事情的確也是比較難堪的。挽歌看著那漸行漸遠(yuǎn)的花轎,他道:“旁人是怎么想的我是不知道,若是他日我有了妻子,定然是不會叫她受半點的委屈的。這齊人之福也是一種禍?zhǔn)拢热恢幸庖粋€人自然是想將所有的好的東西都是拿到她的面前的,又怎么舍得讓她同人分享,必定是要獨占的。”
挽歌的話語之中帶了幾分堅定。
素問笑了笑,她看著挽歌的眼睛之中帶了一些個期許,她伸手拍了拍挽歌的肩膀道:“你有這樣的想法,自然是好的,且記得此刻說這話的心和情,日后莫要忘記便是了。”
挽歌看著素問,嘴角微微彎了一彎,道:“這是自然。”
素問看著那一頂走遠(yuǎn)的轎子,她知道下午的時候,她還得入宮一趟,雖說她這入宮的確是沒有什么要緊事要辦的,這唯一要做的就是看著容辭,今日她已經(jīng)給容辭服下最后的藥劑,隨著時間的推移,容辭的寒癥會因為藥效的關(guān)系越發(fā)的激烈起來,在子夜開始,他身上的毒性會全部牽引出來,那個時候得到痛苦并非是一個正常人能夠承受下來的,她已經(jīng)調(diào)配好了洗髓草,可沒有在天亮之前將血尤花給服下,那么容辭就真的會必死無疑了。
時間十分的緊迫,素問知道,今天這一日她只能成功并不能允許失敗,一來是她原本就不喜歡失敗,二來她也經(jīng)不住失敗,安晉琪和莫氏都在皇后的手上,要是容辭真的會死在今日,那么她就算是回到了無雙城等待著她的也就是兩條性命,不,她并不認(rèn)為自己還能夠有命活在無雙城的,皇后是絕對不會允許她活著的,多半也是會尋了理由宰了她給她的兒子報仇。這一點素問再清楚不過了,董皇后絕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的。
素問看著那一頂漸漸走遠(yuǎn)的花轎,她應(yīng)當(dāng)去換一身衣衫,至少得能夠出席得了帝王這大婚婚宴這種場面的衣衫。其實這時間看著離下午還是十分的寬裕,但實際上時間就像是穿過手指縫的沙子看著很快,其實也是很快就過去了。
“我交托給你的事情,你還記得的吧?”素問道,挽歌她是不能帶入皇宮之中的,不過有些事情也需要有人辦著,人全部都在皇宮之中反而有些難辦,索性挽歌和姚子期也不需要進(jìn)入皇宮之中,他們兩人在外頭也是好的。
“自然。”挽歌自然是將素問所交代的事情記得妥帖,只等著素問他們?nèi)雽m之后就可以,時間還充裕的很,而且他一貫都是將素問所安排的事情做極好,半點也不會叫她憂心。
素問聽到挽歌這么說,她點了點頭,挽歌做事半點也是不用她擔(dān)憂的,她自然是沒有什么好說的。
未時三刻的時候,皇宮之中派出了幾名內(nèi)伺官將素問他們用馬車迎進(jìn)了姜國的皇宮之中。越國的皇宮偏向于有些江南氣息精致的味道,大抵有一些古時金陵古城的味道,處處透著江南的秀致。而姜國的皇宮,那大約就是長安了,偏愛于一種大氣磅礴的味道,高高的樓墻,還有那長而深的的巷子,還有那簡樸之中又透著一種霸氣的宮殿。
馬車在永安巷里頭停了下來,前頭是一道高高的宮門,門口站著護(hù)衛(wèi)。要進(jìn)入宮內(nèi)的人都是在這里得停下馬車來的,下馬而行這是進(jìn)入姜國皇宮的規(guī)矩。
素問倒也覺得沒什么,畢竟這是姜國的地界,他們要如何定下規(guī)矩來,他們這些個遠(yuǎn)來的客人除了遵守這些個規(guī)矩之外大約也沒有別的路可以選擇了。
三輛馬車停在前后排著停在永安巷子之中,這前頭是馬車是趙國的馬車,里頭坐著的自然是趙國明王陳冰,而其次便是姜國的馬車,最后才是素問他們的馬車,對于這馬車的前后問題,自然是沒有人有半點的異議,因為即便是有著這樣異議,在現(xiàn)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什么用處,畢竟并非只是因為這馬車的前后問題就代表著同姜國的親疏遠(yuǎn)近關(guān)系。
清風(fēng)清朗也是一并跟著入了皇宮的,兩人都沒有攜帶著佩劍,只是推著容辭的輪椅慢慢地進(jìn)了宮門。
皇宮之中到處都是鮮紅的顏色,十分的喜氣。
裴翌略微有些緊張,他知道這一會必定是要出一些個事情的,容辭的情況必定是撐不住多久,而到時候肅王同慶王一并離席而去,到時候也就只剩下他一人在這宴會上撐著場面,而且盡量還得叫人不生疑惑,這種事情于他來說也可算是一件十分緊要的,又不能夠?qū)χ屡d帝言明,他們這一次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婚宴原本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半點吸引力都沒有的,他們不過就是想要進(jìn)入傳說中的定陵尋找那傳說中的血尤花而已,當(dāng)然這種話死也是不能說的。
裴翌掏出了汗巾擦了一下自己額頭上的細(xì)汗,這天氣明明十分的舒適,但裴翌卻還是覺得自己這整個人就像是置身在夏天似的,有著一種炎熱的感覺。
素問看了一眼那多少有些緊張的裴翌一眼,輕笑了一聲:“裴大人這是在緊張?!放心,這宴會上沒有什么豺狼虎豹,吃不了你。”
裴翌哪里是不曉得素問這是在拿他說笑呢,他自然是知道這宴會上是沒有什么豺狼虎豹的,但有的都是一個一個的人精,而且,他直到現(xiàn)在這個時候也還是有些在擔(dān)憂,這到底能不能找到血尤花才是關(guān)鍵,他這個不懂半點醫(yī)術(shù)的人也都能夠看得出來容辭的情況撐不住多久,而且他的模樣是越發(fā)看著糟糕了,他真的擔(dān)心這一次要是找不到血尤花,容辭真的說不定是會死的。
“這不是在擔(dān)心殿下么,殿下這樣差的臉色,縣君你可是真有十分的把握?”裴翌問道,他只怕到時候就算是沒有在姜國送了性命到時候很有可能在回到越國之后給丟了性命的,如果真的出了這樣的差池之后。
裴翌的問話也是清風(fēng)清朗極力想要問的話,他們兩人早就已經(jīng)很想問這個問題了,但素問已經(jīng)對他們兩人已經(jīng)設(shè)定了禁言的,不管是問什么,她都懶得回答他們。而殿下卻又是全然信賴素問的模樣,自然地他們有很多的事情也就不好說出口,但看著殿下那更加顯得清白的神色,他們照顧了容辭三年多,從他中毒的時候他們兩人便是從暗衛(wèi)變成了身邊的護(hù)衛(wèi),對于容辭身體上的一點點改變兩人都是能夠察覺出來的,這段時日來,容辭的身體比以前的時候還要來的冰冷徹骨,甚至有時候都會覺得他將會變成一個活生生的冰凍,甚至連呼出的氣息都是帶了一點冰冷的。
這樣的冰冷已經(jīng)不是一個常人所能夠承受得住的痛苦了,光是他們這些個在旁看著的人都覺得難以忍受,可容辭卻還是生生地承受了下來,用一種超乎尋常的堅毅。
“沒有什么事情是有著絕對的把握的,有些時候只能拼一把。”素問看著容辭,她當(dāng)然知道現(xiàn)在的容辭到底有多痛苦,但如果不承受現(xiàn)在這樣的痛苦,他就只有死這一條路。
容辭渾身冷的發(fā)顫,那種冷是從身體,從每一個細(xì)枝末節(jié)散發(fā)出來的,甚至他覺得每一個毛孔里頭都像是在朝著外頭冒著寒氣,他覺得自己全身半點知覺都已經(jīng)沒有了,就像是一個處在寒潭里頭太久的人,全身上下都是麻木著半點也感覺不到了,容辭覺得現(xiàn)在只是能夠是感受到的也就只有聽覺和視覺了。
其實有時候容辭也想著自己要不就這樣放棄吧,因為實在是太痛苦了,可每一次看到素問的時候,容辭就覺得自己又有了一些個能量去抵抗這樣的痛苦,在他痛苦著的時候,素問也在忙碌著,她為了延續(xù)自己的性命而在忙碌著。他輕易放棄,那就是他違背了當(dāng)初的承諾了。
裴翌嘴角微微一抽,他看著那眉宇之中透出了痛苦之色的容辭,他覺得大抵也只有容辭有這樣的魄力,敢于用性命來博這一把,果斷是壯哉。
容辭見裴翌看他,他扯出了一個笑來,道,“我信得過素問,她必定不會害我。”
裴翌豎起拇指,想著肅王殿下已經(jīng)中意到拿自己的性命去這般一搏的地步了,果真是勇者,希望素問是不要讓他失望才好。
等到素問他們出了驛館之后,挽歌也出了驛館,素問給他的任務(wù)便是客棧尋了鳳清,要他為了今夜進(jìn)入定陵之中做出準(zhǔn)備來。素問說要想不被人懷疑地去尋找定陵的入口也是需要鳳清的幫忙的。
挽歌不知道素問是需要鳳清做些什么,但對于素問所說的話,挽歌一向不會懷疑,她既然是要他去尋鳳清,自然他尋了便是。
挽歌看著外頭那家家戶戶張燈結(jié)彩的,只覺得今夜必定是不能太平的。
------題外話------
么么噠,大姨媽兇殘中,我家小姑姑今天來給我洗腦了。我至今還記得我大學(xué)畢業(yè)那一年,我小姑姑給我介紹了一個男人,父母雙亡,說是可以到我家當(dāng)上門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