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一線生機(jī)(1)
李軒,的確是虢王李巨第三女鳳陽郡主李萱的化名。而李萱,也的確是太上皇李隆基下詔冊封的有名號、有封邑的宗室郡主。同樣是宗室郡主,但有封號與無封號,差別還是蠻大的,更遑論封邑了。
所謂封邑,就是皇帝賞賜給諸侯、公主、功臣的領(lǐng)地和食邑。但宗室諸王的女兒也能得封邑的,卻絕無僅有,李萱獨(dú)此一份了。
李萱的封邑就在彭城。
說起來,虢王李巨目前退守彭城,其實(shí)是沾了女兒的光。若不是有李萱的封邑在,有她前兩年在此地的諸多經(jīng)營,李巨也插手不進(jìn)彭城去。
而說起李萱的封號和封邑來,事關(guān)皇室隱秘,不為外人所知。反正當(dāng)初李巨作為邊緣宗室的邊緣人物,承襲了虢王封號后,因?yàn)槟撤N原因,李隆基專門下詔冊封李巨的第三女李萱為鳳陽郡主,賜她玉牌,可無限制進(jìn)出宮闈不用通稟;并賜她封邑彭城,一切儀仗與待遇等同公主。
當(dāng)時,這一舉動震驚整個李唐宗室。李巨本人尚且不受待見,何況是李巨的女兒――皇帝李隆基為什么會對李巨的第三女如此“高看一眼”?
當(dāng)然,與李巨的其他兒女相比,李萱不僅擁有皇帝的冊封和屬于自己的地盤,還在四五歲時就師從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隱尼――彭城山月心庵的慧心師太學(xué)藝,十年磨一劍,練成一身高深莫測的劍術(shù)。李萱辭師下山的時候,正是安史之亂爆發(fā)的前夜。
見自己的真實(shí)身份已經(jīng)泄露,而同時自己也因?yàn)轭檻]重重成了孔晟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到了這個份上,作為與眾不同的宗室貴胄,不讓須眉的巾幗英豪,李萱反倒慢慢平靜下來。
她靜靜地打量著孔晟,見對方英挺的面容上掛著淡淡的微笑,并沒有因?yàn)樽约旱纳矸莞哔F而產(chǎn)生畏懼或者慌亂的情緒。
這不是什么掩飾,而是發(fā)自于心的冷漠。仿佛李萱的郡主身份,對孔晟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這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郎,擁有絕世的文采、天生的神力、堅(jiān)毅的品質(zhì)、深沉的城府以及果決的手段,泰山崩于面前都能保持鎮(zhèn)定不變,這又是何等強(qiáng)大的心智?
李萱感覺非常不解:難道這世間真有天生的妖孽之才?
以李萱的心機(jī)不難明白,孔晟本來沒有必要揭破她的身份。因?yàn)橐坏┙移?,兩人就再也沒有回旋的余地。但孔晟之還是故意如此,無非是一種鄭重的警告。
因此,李萱知道自己不能再觸怒孔晟了,因?yàn)榭钻呻S時可能翻臉將她殺人滅口,然后殺出重圍一走了之。
他沒有什么敢不敢的、如果他真的敬畏她這個宗室之女,又豈能公開捅破這層窗戶紙?
她強(qiáng)自按捺下強(qiáng)烈的殺機(jī)和憤怒去,長出了一口氣,輕輕道:“孔晟,你放了我,我會當(dāng)作今日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讓你們四人平安離開。正如你前面所言,從今往后,我們路歸路、橋歸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孔晟笑了,慢慢直起身子來:“冒犯郡主殿下實(shí)在是迫不得已。平心靜氣地講,郡主說說,我們之所以鬧到兵刃相見的程度,是不是因?yàn)榭ぶ骱唾F屬的咄咄逼人?如果不是郡主逼人太甚,我們又何至于要鋌而走險?”
李萱沉默不語。心里卻冷笑道:孔晟,你這小賊,無論如何,你褻瀆羞辱冒犯本郡主,如此大不敬,就是死罪!等著吧,本郡主一定要將你千刀萬剮碎尸萬段!
“走到這一步,讓人無奈。接下來,我到底該怎么做,還請郡主教我?!笨钻蓴偭藬偸?。
李萱突然嫣然一笑:“孔晟,你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放了本郡主!跪地請罪,請求我的饒恕。我可以答應(yīng)你,會放你們離開。”
孔晟嘆了口氣,望著李萱長發(fā)披肩清秀可人卻是目光凜然的面孔:“說實(shí)在話,我有點(diǎn)信不過郡主殿下,萬一郡主出爾反爾,我們豈不是只有死路一條了?”
李萱耐著性子壓制著羞憤與孔晟斡旋談判,為的就是安全脫身,但孔晟如此滴水不漏、油鹽不進(jìn),李萱就再也忍不住,脖頸一揚(yáng),怒聲道:“孔晟,你到底要怎樣?就算你信不過本郡主,那么,你不是也說過――揚(yáng)州府的兵府在此地扎營屯兵,鬧出動靜來對我們有什么好處?”
“孔晟,你莫要得寸進(jìn)尺!你要知道,褻瀆羞辱當(dāng)朝郡主,可是株連九族的死罪!你對本郡主諸多冒犯大不敬,又將我捆縛在此,大唐律法無情,你可是要想清楚了!”
李萱聲音冷厲尖細(xì),在堂中久久回蕩著。
穆長風(fēng)嘴角一抽,卻是別過頭去,冷笑了一聲。他本江湖中人,王法什么的、皇親國戚什么的,統(tǒng)統(tǒng)都是浮云。
烏顯烏解兩人則臉色煞白,握住彎刀的手都隱隱有些哆嗦。這可是皇帝冊封的有封號的皇室郡主,天潢貴胄,身份是何等的高貴?可他們卻將她捆縛在一家小客棧里,讓她毫無儀態(tài)尊嚴(yán)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極盡羞辱之能事。
若是孔晟是冒犯郡主的主犯,那他們就是從犯和幫兇了。
孔晟嘴角浮起一絲的冷漠笑容。在這古代王權(quán)社會,皇室與平民的差別真的是太大太大了,哪怕李萱只是一個宗室郡主,也自恃出身高貴,骨子里的那種驕傲和高高在上溢于言表。
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人都受制于孔晟了,又明知孔晟不是一個敬畏皇室的“善茬”,李萱竟然還敢開口要挾,真是讓孔晟大開眼界。
一開始李萱還按捺住存有避免激怒孔晟的心思,可到了后來,她才知道自己根本控制不住――明明是螻蟻一般低賤的奴才,竟敢冒犯神仙一般的主子,她又如何接受的了?
烏顯皺著眉頭湊過去壓低聲音勸道:“孔……還是先放了郡主吧?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宗室皇親,否則,要是讓朝廷知曉,我等必是死無葬身之地!”
烏解也向孔晟投過擔(dān)心焦慮的一瞥。
孔晟雙眸一瞪,心道這里哪有你烏顯烏解說話的份?!你們算老幾?別以為老子一直對你們客氣禮遇有加,就覺得自己是一號人物了,你們雖然是禁軍宮衛(wèi),但在老子這邊,就是一個隨從!
給你臉你就有臉,不給你臉你狗屁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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