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每一分甜
    圍坐在圓桌上的一圈人,聽了賀云醒這個提議,都是愣怔不已。
    哪兒有人表演才藝,表演這個的啊。
    所以是大佬就是不一樣是嗎。
    邊梨吃個糖還需要動動嘴,嚼兩下。他倒好,隨意拿幾顆就完事兒。
    不過在場其他幾位偶像都是敢怒不敢言,擱肚子里腹誹。
    甄夕被拒絕得徹徹底底,心情猶如被澆了一盆冷水,冰涼刺骨。
    她再怎么克制,也不能像那些深藏不露的老戲骨一般,在鏡頭面前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此時此刻,她面上全是尷尬,伸出去的手空落落地垂在空中。
    周圍的人都在看賀云醒和邊梨的熱鬧,沒有人關(guān)注她這邊,她便僵直著一張臉,盡力平復(fù)自己的情緒,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開紹老師覺得兩人好玩,笑吟吟地開口,“怎么著,想蒙混過關(guān)啊,你怎么想得這么美呢賀云醒?”
    賀云醒難得笑了起來,緩緩開口道,“主要是在場的其他各位都展現(xiàn)得不錯,我也不是要刻意藏拙的意思,機(jī)會給他們就夠了。”
    他這是一番客套話,開紹老師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壞心眼兒地問,“好啊,那你給我說說剛剛哪幾位表現(xiàn)得好,你簡要地評價一下唄?!?br/>
    賀云醒罕見地一愣,說不上來。
    他對這些人,都是記個臉型,匆匆一瞥便飄過。
    畢竟同行多年,也不是每天都來往。
    剛剛才藝表演前,有幾個還做了隆重的自我介紹。什么大名小名,藝名本名,他壓根沒往心里去,名字是能喊出來,但是具體評價就難說了。
    注意力都被分散到左側(cè)。
    即使聽進(jìn)去了,也是左耳朵進(jìn)左耳朵出。
    不得不承認(rèn)的是,他剛剛走神了。
    賀云醒自覺失語,但在老前輩面前也是能屈能伸,知錯就改,“我認(rèn)罰?!?br/>
    “能罰什么啊,逗你玩呢?!遍_紹老師大笑幾聲,“你跟妹妹同一個公司也不能這么玩兒啊,你就讓邊梨自己吃?!?br/>
    開紹老師表面和煦,三言兩語表達(dá)了自己的想法,但是聽者有心。
    賀云醒幾乎是第一時間便參透了他話中暗藏的意思。
    這是會播出的節(jié)目,正在錄制中。
    兩人一次兩次便夠了,再這樣下去,未免太過于高調(diào)。
    他斂下眉,應(yīng)了一聲,“好?!?br/>
    賀云醒手里的軟糖還在邊梨眼前垂著晃著,她看也沒看,撈過那罐軟糖,徑自塞了好幾顆到嘴里,嚼得腮幫子都鼓鼓的。
    開紹老師看她見縫插針就撈糖,有些無語,“所以呢,你吃出什么味道來了?”
    開師母做的軟糖,不是顏色分明,透著啫喱果凍狀的質(zhì)感。而是各色雜糅在一起,味道很神奇。
    邊梨嘗了這么多軟糖,一入口就知道開師母是自己熬出來的糖膠,沒放糖精。
    里頭應(yīng)該還摻雜了點(diǎn)用山上采摘下來的梅子葉熬出來的綠汁。
    口感不太軟,有點(diǎn)像魔芋煮熟的味道,彈彈脆脆??嗫嗵鹛鸬?,泛著丁點(diǎn)兒的酸,倒像是用來解饞解膩的小零嘴兒。
    邊梨這么想著,也就順口這么說了出來。
    在場的幾名藝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邊梨這張小嘴兒,是真的會說。
    開紹老師還沒開口夸贊,邊梨的身后率先響起清脆的鼓掌聲。
    開師母不知何時從廚房那兒,順著拐角那兒躥了過來。
    她身上還套著未來得及解下來的圍裙,眉眼隱在柔光之下,笑得溫婉無比,“你這鼻子比誰都靈,也是真會吃,多少年前的味道,還記得這么清楚的啊?!?br/>
    開紹老師與邊父既然是老相識,一家人在小時候走動得格外多。
    那時候周末得了空閑,兩家齊聚在一塊兒,去山上爬爬,避個暑。
    有農(nóng)家的地方,還有熱心的村民帶他們?nèi)ゲ擅纷尤~。漿打出來的綠汁,可以做豆腐,也可以做涼皮。邊梨小時候就愛吃,說是她記憶中的味道也不為過。
    開紹老師見自家媳婦兒過來了,連忙站起身,招呼大家去餐桌那邊。
    “你們師母過來了,飯肯定好了,大家去洗手,我們吃晚飯去?!?br/>
    開師母嗔了他一眼,“都還沒表揚(yáng)完人呢,你急什么啊。”
    邊梨笑嘻嘻地湊過來,擺了擺手,“沒事,有師母的這幾句話,我也滿足啦?!?br/>
    開師母勾勾嘴角,而后準(zhǔn)備上菜的事宜,叮囑了邊梨幾句,便忙碌去了。
    大家紛紛起身往餐桌的方向挪,而自從開紹老師那句話過后,就顯得格外規(guī)規(guī)矩矩的賀云醒,此刻還真的是目不斜視,一個眼神都沒撂過來。
    兩人走在隊(duì)伍的最后面,趁著走到鏡頭遮蔽死角處的絕佳機(jī)會,邊梨總算有點(diǎn)反應(yīng),朝著賀云醒眨了眨眼,一副心情格外好的樣子。
    她今天被夸了,而他沒有,就這么簡單。
    邊梨笑得兩眼彎彎。
    賀云醒側(cè)過頭來,剛想說什么,邊梨便一個躲身,從死角這處溜了出去。
    她快速跟上了大部隊(duì),身影很快沒入在廚房的一角,半點(diǎn)要和他寒暄的意思也沒有。
    他挑了挑眉,決定不動聲色。
    等到節(jié)目結(jié)束以后,他有的是時間,有的是辦法,讓她主動求饒。
    ·
    開師母是真的忙碌了很久,菜滿滿地?cái)[了一桌,毫不吝嗇,盡足了地主之誼。
    飯桌上兩位大前輩坐主座,其他人分散開來,男生挨著開紹老師坐一邊,而女生則靠著開師母坐另一邊。
    大家一起坐在庭院里,享受著夏日晴晚的風(fēng)。
    大家邊吃邊聊,這種輕松悠閑的氛圍,是以往高壓力的偶像環(huán)境中,所不曾體驗(yàn)過的。
    偶像的日常更多是跑通告,要么就是累癱在家里休息,身子骨都不算太康健,因?yàn)槌D瓿年P(guān)系,多少都有一些病癥,腰痛腿痛都是常態(tài)。
    有一個還算知名的男偶像在這么溫馨的時刻,說著說著還紅了眼圈。
    他出身自小公司,資源不多,完全是憑借著自己一路苦苦打拼闖出來的,一直在糾結(jié)于自信的問道。也對自己的未來不知所措。
    當(dāng)他終于拼命掙扎,從泥淖里站起,并紅起來的時候,層出不窮的新生偶像一波又一波,猶如海潮,涌了上來。
    娛樂圈就是這么殘酷,只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開紹老師也就圍繞這些方面開導(dǎo)大家,一定要有明晰的目標(biāo)與計(jì)劃,萬萬不要局限于目前。
    畢竟,很多時候,連個信念都不剩了,那么迷茫便變得空洞又深刻,陷進(jìn)去再想出來,是完全不可能的。
    不可太過滿足于當(dāng)下,也不可過多期望于未來。
    多少人嘗到了名利的滋味兒,甜頭稍觸便被立即打入地獄。
    打不過有資源有后臺的,那就不去比,不去想。
    踏踏實(shí)實(shí)走,放眼這么大的圈,總歸有一方小天地能夠駐足。
    邊梨一直在旁邊沉默,若有所思。
    她年少便被選進(jìn)了大公司,沒有經(jīng)歷半點(diǎn)波折。就算是出道以后,因?yàn)橛幸记У姆龀趾妥陨淼呐ΓM合團(tuán)隊(duì)的發(fā)展也越來越好。
    她想維持現(xiàn)狀,不想做什么改變,想一直一直就這么走下去。
    陪伴今日,陪伴明朝。
    目標(biāo)是明晰,但她卻沒有計(jì)劃。
    組合里的兩個姐姐也各有各的發(fā)展規(guī)劃,唯獨(dú)她,只想窩在組合的殼子里,從未想過以后。
    縱然是從未和她提起過這方面的賀云醒,從采訪中也不難看出,他對于自己未來的轉(zhuǎn)型,早就有了雛形。
    邊梨吃著吃著,腦海里浮現(xiàn)了一個模糊的想法。
    她正冥思苦想呢,腿邊一陣癢意躥過。
    這兒養(yǎng)了兩條花貍貓,一直在桌底蕩來蕩去,蹭吃蹭喝。
    邊梨被蹭得最多,這兩條花貍格外寵幸她,也愛黏她。待在她身旁,僅僅是窩在腿肚那一塊兒,就發(fā)出愜意不已的喵喵叫。
    有看過往期節(jié)目的男生見了這幅場景,表示驚詫,“我記得看以往節(jié)目的時候,這兩條貓超級兇的唉?!?br/>
    邊梨撓撓頭,“我也不知道它們?yōu)槭裁催@么黏我。大概我剛剛吃了師母的糖?”
    開師母笑起來,“就你會說話。”
    開紹老師也注意到了,對著邊梨笑,“就你嘴貧,少吹啊,等會兒吹錯了,這馬屁拍到驢背上去,有你好受的。”
    那一對兒的花貍,此時此刻正在桌下掃蕩來掃蕩去,最后停在了游書的腳邊,開始類似于撒嬌似的蹭抱,跟求寵愛的似的,一聲叫得比一聲嗲。
    開師母感慨一聲,“還真是奇了怪了,這貓這么喜歡你們倆的啊?!?br/>
    她頓了頓,話里帶著笑意,“上一次這兩條貓蹭人,還是在第一期節(jié)目的時候呢。那被蹭的兩人啊,后來好像公布戀情了?!?br/>
    開師母此話一出,桌上的視線有的鎖定住邊梨,有的鎖定住游書。
    游書咧開一嘴大白牙,絲毫不介意,接了開師母的這個玩笑梗,樂在其中,“被師母這么一說,我還有點(diǎn)期待?!?br/>
    在場的人哄笑起來,開紹老師端起黃酒杯,狀似不經(jīng)意地朝一直沉默不說話的賀云醒看過去,后者唇線緊抿,視線只落在眼前的桌上。
    好家伙。
    開紹老師也是第一次知道,一個人的臉能有這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