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反戈
    心中對陳三千心存愧疚,這個被大金人稱為窩囊廢的靈童,成就了我,我答應要還他一身榮光。
    到最后,我還是我,而他卻要身埋黃土。
    不過此時也不是我傷春悲秋的時候,大金之難已解,早就藏在人世的三千邪軍已殺,但真正的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
    恢復了一絲力氣后,我對納蘭雄道:“整理戰(zhàn)場,救護傷兵,我還要敢往下一個戰(zhàn)場?!?br/>
    “你們大金展現(xiàn)了驚人的凝聚力,強大的戰(zhàn)斗力,你們無愧于得了炎夏遠古傳承的民族。接下來這一仗,已與你們無關,你們暫且休養(yǎng)。剩下的,交給我們了!”
    說完,我?guī)еt魚,我們兩人一步步走向炎夏,白若煙和高冷男緊隨其后,他倆自然要與我一起。
    “大金子民給我聽著!還能參戰(zhàn)的,隨我一起上!”
    剛走了沒兩步,納蘭雄的聲音在我身后響起。
    身后頓時傳來了陣陣腳步聲,我扭頭看去,在剛才那一戰(zhàn)中幸存的玄門修士,兵部將士。只要還有一戰(zhàn)之力者,近乎全部整裝待發(fā),在納蘭雄的帶領下,站在了我的身后。
    這就是炎夏人的傳承,平時或勾心斗角,或為了某些利益大打出手、兵戎相見,但到了民族生死存亡之際,我們總能團結在一起,一致對外。
    我沒有阻止他們這份熱血,而是開口道:“這一次,有我炎夏大軍頂在前方,你們可以參戰(zhàn),但也要學會保護自己?!?br/>
    說完,我頭也不回,昂首向前。
    雖沒了陳金甲的神識加持,我此時只是一八層氣機的人仙,但我卻越發(fā)的不懼這一戰(zhàn)。因為站在我身后的,將是真正的舉炎夏之力的支持。
    邊發(fā)兵圣龍嶺,我邊借人皇之眼洞察局勢。
    在剛才滅三千邪兵那壯烈一戰(zhàn)后,此時處于相對的寂滅期。
    鬼界已重回地府,在人間雖有不少孤魂野鬼蠢蠢欲動,但成不了氣候。
    世間隱藏的群妖也出奇的冷靜,依舊偏安一隅,沒有參戰(zhàn)的意思,也許想靜觀其變。
    所以這一仗,應該就是人與邪的較量。
    除此之外,看似平靜的山河其實已經(jīng)發(fā)生了真正的變化。
    陰司鬼門關的封印已經(jīng)消失,人邪兩界的界符也已經(jīng)被破。
    不僅如此,世上多出曾經(jīng)活人勿入或者妖鬼莫闖的禁地,那些禁地中的很多封印也在消失。
    也就是說,在炎夏,甚至在整個世界上,這已經(jīng)不再是以人為尊的世界,規(guī)則已經(jīng)發(fā)生了改變,人、妖、鬼,甚至是邪,都已經(jīng)可以自由出入人間。
    這人間瑰麗山河,已經(jīng)真正的成了適合多族共存的土地,世間充斥著各色混沌氣,諸多玄妙造化,隱隱間竟有重歸荒古之象。
    看到這一幕,我暗暗心驚,這樣的山河才更璀璨,更值得我們?nèi)ヌ剿?。當然隨之而來的風險也更讓我忌憚,人很可能不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這簡直太瘋狂了。
    我想到了父親李秀才留給我的家書中的那段話:孩子,當你走過盛世滅世,熬過凜冬暗夜,你就會明白,原來這個世界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何為人,何為妖?當你真正走向巔峰,才會明白,原來一切早就不是最初的模樣。
    是啊,若不是親眼所見,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又怎么可能相信世界會發(fā)生如此突變?
    這時,我深感自己的渺小,就算我已是人皇,也不敢再自命不凡。
    這個世界上藏著太多秘密,我堂堂人皇也好似只是一顆棋子,也許這才是世界本該有的樣子,甚至說可能才剛剛開始。
    人邪大戰(zhàn)絕不是最終的浩劫,一切才剛拉開帷幕。
    收起心中驚惶,我借人皇之眼,看向了圣龍嶺,看向了那準備視作最終戰(zhàn)場的圣地。
    百萬神兵雖在沉睡,但依舊昂首闊步,他們放下長槍,等待著人皇的征召。
    兩界之河的河底,陳金甲的頭顱依舊深埋,但兩界封印已經(jīng)消失,只需提起他的頭,兩界就將相通,就和大金與炎夏一樣。
    我能感受到硝煙漸近,邪軍戰(zhàn)鼓越發(fā)深沉,它們已經(jīng)不遠了。
    我加快了步伐,爭取與聞朝陽他們同時抵達。
    同樣意識到了什么的軒轅青鸞,直接祭出了天凰伴生靈。
    “陳黃皮,上來,我們得以最快的速度去到那里?!避庌@青鸞上了天凰靈身,立刻對我說道。
    我知道她還不死心,或者說,就算知道陳金甲可能再也回不來了,她也想還他一個完整的身體,所以她要趕在開戰(zhàn)前就取走陳金甲的頭顱。
    我自然沒有拒絕,一手托起紅魚的身體,我與她一起上了天凰神鳥的身上。
    葉紅魚對軒轅青鸞出于本能的忌憚,而軒轅青鸞也沒嫌我?guī)е瓦@樣,伴著凰鳥一聲啼鳴,我們以極快的速度飛向了圣龍嶺。
    很快,我們就入了龍門,來到了兩界之河的河畔。
    我二話不說,抬手祭氣,一記手刀轟然落下。
    一刀劈界河,陳金甲的頭顱赫然現(xiàn)于眼前。
    用玄氣托住陳金甲的腦袋,我猛地一拉,就將這顆人頭拉出了河底。
    抬手接住,我將其收入空間戒指。
    軒轅青鸞魂不守舍地看著,我對其道:“我不能保證能讓他歸來,但我可以保證,我會全力以赴?!?br/>
    她道:“當哪一天我發(fā)現(xiàn)你沒有,我會先殺了你,然后和他一起合葬?!?br/>
    看著我河軒轅青鸞,聽著我們的對話,葉紅魚一臉詫異,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她很聰明的選擇沒有開口問,她和軒轅青鸞生得一樣,而我又和陳金甲的頭顱極其相像,以她的智慧應該猜到了前世因果。
    當我剛收了陳金甲的人頭,伴著硝煙彌漫,邪族大軍兵臨城下。
    而我看到了烏泱泱的一群邪人,頂著各色光芒蜂擁而至。
    他們清一色的半人半妖,但和半仙城內(nèi)的半妖卻又不一樣。
    如果說半仙城內(nèi)的半妖看起來只像是人與妖的雜交產(chǎn)物,徒有其表,實際上還是妖,并沒有比妖族多出多強的道行。那么眼前的邪族大軍卻不一樣了,他們看起來渾然一體,好似他們本就是這副模樣。
    更讓我心悸的是,這些半妖邪人訓練有素,身上似自帶先天靈氣,每一個邪人都很強,站在河那邊,我甚至感覺其中不僅有人仙、地仙,甚至還有讓我極其忌憚的更強境界。
    他們在界河那邊列陣,足足十萬有余,氣勢恢宏,大氣磅礴,就像是回到了荒古時代。
    這時,我的身后也傳來了劇烈的腳步聲,人族大軍在聞朝陽的帶領下,前來滅邪。
    能夠走在人族大軍前方的,清一色的玄門大佬,不少與我也有過接觸。
    他們親眼看到我,看到這個炎夏鎮(zhèn)玄王,以二十二歲年齡就震古爍今的人皇居然還活著,一個個朝我投來感謝的眼神。
    我立刻朝聞朝陽傳聲:“靜觀其變,由這百萬神兵先試探試探邪族深淺。”
    聽了我的話,聞朝陽立刻點頭,他抬手一揮,讓人族風水師停下腳步,立在龍門旁,以百萬神兵為墻。
    這些風水師們雖都是玄門大佬,見多了世間奇妙,但此時看著一動不動的百萬大兵也是瞠目結舌。
    他們雖不知道聞朝陽為何讓他們停下,但也沒有插嘴,靜觀其變。
    “我神族大軍,今日跨兩界之河,踏平人間,重歸故土!”
    突然,邪族大軍內(nèi)響起一道霸烈的吼聲。
    咚咚咚……
    這時,三聲鼓響,戰(zhàn)鼓鳴。
    那些邪族妖人像是瘋了一般,眼中充滿了盎然戰(zhàn)意,紛紛踏入了界河。
    沒了界碑界符,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來到了河這邊。
    我也很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干什么,難道真的只是單純地要殺人,要成為世界的主人?
    種種經(jīng)歷告訴我,邪族也只是某個勢力的棋子,所以我沒有立刻出手,而是與軒轅青鸞他們一同退后,退到了聞朝陽他們這邊,來到了人族陣營。
    邪族戰(zhàn)役盎然,而我們則退守龍門。
    玄門大拿們眼中劃過不解,紛紛看向了我和聞朝陽,他們既然來了,就不懼一戰(zhàn),停步不前,是何道理?
    而就在這時,我雙腳一簇,腳踩金蓮而起。
    頭頂皓月,身負星河,我借雙皇之氣,祭出了鬼璽。
    鬼璽一拋,鎮(zhèn)于百萬神兵的上方,我大喝一聲:“殺!”
    于是那百萬神兵像是收到了訊號一般,嘩啦啦就提起了手中長槍。
    步伐鏗鏘有力,身形威武不屈。
    他們朝著邪族大軍沖了過去,眼中沒有生死,唯有殺伐。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我能預感到這一仗將昏天暗地,死傷無數(shù)。
    就像三千年前,軒轅滄瀾打造百萬神兵與邪界那一戰(zhàn)一樣,將永載史冊。
    然而就在這時,邪族大兵內(nèi)突然傳來一道鑼響。
    隨著鑼響,他們卻停下了腳步,甚至還后撤了數(shù)步,似乎不想與百萬神兵交手。
    難道他們怕了?想起了當年那慘烈一戰(zhàn)?
    剛升起這念頭,我突然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
    這預感不是來自這里,而是來自遠處的大金,來自大金半仙城后,那神秘的禁地。
    在那禁地里,似乎升起了一絲讓我都畏懼的靈魂波動。
    隨著這靈魂波動產(chǎn)生,一道玄秘的符印突然迸射而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飄了過來,我下意識想要抵御。
    不過這符印卻很快就來到了我的鬼璽之上,那一刻鬼璽就像是重新認主了一般。
    嘩啦啦……
    突然,百萬神兵齊齊轉(zhuǎn)身,將長槍對準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