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生變
    此時,御書房內(nèi),國主李煜跟韓王李從善正在用餐,至于留下來一同考核的幾位重臣,自是沒有這待遇了,在其他地方用餐。
    “老安來了?怎樣?”不出孫宇所料,這安公公果然是李煜安排去考察的。
    “稟國主,老奴與之接觸下來,沒有任何不妥。當(dāng)?shù)闷鹂〗苤Q,韓王果然目光如炬。”安公公如實稟報,順帶拍了下韓王的馬屁。當(dāng)著國主的面,拍別人馬屁當(dāng)然是不妥的,可韓王是個例外。
    “你這老貨,慣會拍馬屁。賢弟,你說呢?”李煜曬然一笑,對著李從善說道。對于這個弟弟,他是放心得緊,就算這國主的位置給他都無妨,自己巴不得每日花天酒地。
    “非是老奴拍馬屁,此人文采,當(dāng)真僅在國主之下。而且為人頗為謙虛,絲毫沒有恃才傲物之感。”
    “哦?何以見得?”李煜真的有點吃驚了,這就一會,居然能讓這老安如此評價。老安雖是個太監(jiān),可才學(xué)見識絕非等閑,又對自己忠心耿耿,此話恐怕做不得假。
    “陛下請看此詩,此乃那孫公子隨口而作。”安公公恭敬地將詩取出,小心翼翼遞過去。這種東西,肯定要呈到御前,國主知曉了,那就算不得事。若是私下扣下,萬一別人告發(fā),國主必然不快,安公公在這宮里活了這么些年,靠的就是滴水不漏。
    “妙啊,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李煜一邊品味,一邊贊不絕口。李從善坐在對面,笑而不語,此事成矣。
    “只是這字,何以鋒芒畢露?”李煜不僅詩詞極佳,那字也是飄逸灑脫之極,這孫宇的字,倒有幾分軍伍之氣。
    “老奴也問了,那孫公子言:與那北邊不共戴天,終有一日,要……”安公公有些忌諱,這會北宋可算是南唐的宗主國。
    “要如何?無妨,直說便是。”李煜知他忌諱什么,但是很好奇,這李煜到底有何志氣。
    “要為我大唐收復(fù)失地,飲馬黃河。”話說安公公當(dāng)時都嚇一跳,可是后來想想,殺父之仇,立此志,也在情理之中。
    “他想從軍?如此文采,豈不可惜。”他有此志,李煜還是頗為開心的,畢竟自己可是國主。有人愿意為大唐出生入死,自是好事,可如此才華,從軍可惜了。
    “皇兄不妨等會親自問他好了,我也沒想到,他居然真的要從軍。”魯國公本就文官一系,有自己幫襯,加上文采過人,必有一番作為,沒想到真的鐵了心去軍中打拼。
    “也罷,老安,去把他叫來吧。賢弟也去將那幾人叫來,否則名不正言不順。”李煜擺手示意。
    “草民孫宇,拜見國主,拜見韓王與諸位大人。”孫宇進入御書房,稍作打量,就跪地行禮。雖說這會一般臣子不行跪禮,可自己并無官身,只能委屈一下膝蓋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嘛,孫宇心中默念。
    “聽聞你文武雙全,又有志報效朝廷,所以孤決定給你一個機會。”李煜打量了孫宇一番,倒是心中感覺不錯。此人允文允武,身量挺拔,長相雖然不如自己,卻也不錯。
    “多謝國主與諸位大人抬愛,草民不勝感激,還請諸位大人不吝賜教。”孫宇不卑不亢,胸有成竹,因為他看見禮部孫侍郎赫然在列。
    “這科考本就由禮部負(fù)責(zé),孫愛卿,你先來。”
    “臣遵旨,老魯國公雖然是我輩文官楷模,然這為朝廷舉賢,容不得私情,你聽好了。”孫侍郎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
    “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出自何處?何解?”孫侍郎輕捋胡須,略作思量一番,這做戲就得全套,豈能讓人瞧出破綻。
    “此言出自論語里仁篇,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于是,顛沛必于是。”孫宇也是略作思索,緩緩答道。
    “草民對此理解為:富裕和顯貴是人之所欲,但若取之無道,終究不能享有;貧窮與低賤是人之所惡,但若通過無道之法,終究不會擺脫。君子若放棄仁德,何談君子?君子斷不會背離仁德,哪怕危急關(guān)頭,抑或顛沛流離的時候,凡事也必尊仁德之心。”這孫侍郎果然守信,這段注解本就寫于書上,孫宇當(dāng)即按照自己的語言說了出來。
    “不錯,孫公子于經(jīng)義一道,當(dāng)是下了一番功夫,本官頗為滿意。望你日后秉持仁德之心,為朝廷,為這天下萬民盡一份力。”孫侍郎滿意地點頭評論,同時把其他人想在經(jīng)義上提問的路給堵死了。若是誰再提問經(jīng)義,擺明了不信任他孫侍郎啊,簡直豈有此理。
    本來懸著心的韓王,聞言松了一口氣。最怕就是經(jīng)義這關(guān),瞧這架勢,算是通過了。
    “唔,孫愛卿所言不錯,為官者,能力固然重要。但是這首要之事,還是有一顆仁德之心。接下來,戶部高愛卿,你來吧。”高遠忝為戶部侍郎,今日各部尚書都沒來,畢竟一部之首,頗為忙碌,這區(qū)區(qū)考驗一個后輩,犯不上。
    “這經(jīng)義一道,禮部孫大人比本官要精通許多,我就不獻丑了。但凡為官者,必通算數(shù),本官就考校你一番。今要造一城墻,長三十丈,高兩丈,寬兩丈。石料長兩尺,寬高各一尺,所需石料幾何?”戶部最拿手的就是算數(shù),就此一道,朝堂諸公,大抵都比不上高某人。此一考題,等閑之人,沒個兩柱香功夫,根本算不出。
    “若是不計損耗,當(dāng)需要六萬塊石料。”孫宇在手上比劃一番,當(dāng)即得出結(jié)論。
    “競?cè)绱酥欤攪覍W(xué)淵源,本官佩服。”雖然此題本不難,但是這速度,表明此人與算數(shù)一道,為官足夠,那就行了。
    孫宇倒是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這不就算一下各自體積就出來了,后世記憶中小學(xué)生的難度,自是輕松無比。
    “賈愛卿,你可需要考校一番。”李煜頗為滿意,又轉(zhuǎn)向另一人問道。
    兵部尚書賈彬,這事本來跟他沒關(guān)系,純屬湊數(shù)。李煜知道孫宇有志軍伍,自是想讓兵部尚書考校一番。
    “臣遵旨。”既然皇上點名,那就沒啥好說的,隨便問下即可。
    “自古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若前線需要糧草萬石,從江寧府出發(fā),來回需兩個月。人均運糧兩石,每人每日耗糧一升,需多少人運送多少糧食,可滿足前線之需?”兵部基本就是軍隊后勤,行兵打仗那是將軍的活,但這后勤調(diào)撥,可是必須的能力。
    這可是一個方程式,孫宇沒有紙筆,只能在心中默算。
    “4167人,不知草民所算可正確?”孫宇行了一禮。
    “你居然不用算盤也能算得出?那可有辦法節(jié)約一點?”自古運糧就是如此,人越多,消耗越大,朝廷壓力就越大,賈彬也就試著問一聲。
    “要么節(jié)約時間,要么提高運輸能力,水運是最好的辦法,或者借助馬車。”孫宇也沒辦法,這可是千古難題。自古打仗,糧草的消耗都是制約戰(zhàn)爭的首要因素,豈是能夠隨便解決的,除非發(fā)展科技。
    “本官佩服,啟稟國主,孫公子才思敏捷,當(dāng)早日為國效力。”既然考核通過,賈彬想著不妨賣個好,此子日后指不定平步青云。
    “好,還有其他愛卿有問題嗎?若是沒有,此事就這么定了,韓王為國舉賢,賜玉佩一對。?”沒想到此子居然能得到各位重臣的一致稱贊,李煜倒是頗為欣喜,起碼不用擔(dān)心韓王丟面子了。
    “孫宇,你本乃忠良之后,又有心報國,孤允你早日入朝為官。你可有話要說?”李煜本打算直接交于吏部安排,可想著他有志軍伍,想聽聽他的意思。
    “謝國主大恩,晚輩雖有些才學(xué),卻離朝堂諸公差之遠矣。草民想入軍伍,為國效力。這些年,跟隨家?guī)熞矊W(xué)得一身武藝,想憑此取功名。富與貴,是我之所欲,馬上取功名,也是正道。”這年頭,武力為王,孫宇對于文官一途,并不看好。
    “當(dāng)真?”李煜聽他親口說出,依然感覺難以置信。南唐文風(fēng)極盛,文官出入朝堂,不比終日甲胄加身,生死搏殺來得好?
    “哪怕為一隊正,草民也絕不后悔。”畢竟忠良之后,總不至于去當(dāng)大頭兵吧。
    幾位高官左顧右盼,也是頗為不解。如此文才背景,又通過考核,若是為官,起碼六品起步,怎地去軍伍做一隊正?這不是寒磣人嘛。
    “好,孤……”
    “國主,不可啊。老魯國公為國捐軀,真要是當(dāng)了隊正,可是落人口舌啊。”禮部侍郎孫舉趕忙提醒,這御口一開,再無轉(zhuǎn)圜余地。自己可是得了好處,又把孫宇當(dāng)子侄看待,怎么著也得再出把力。
    “愛卿多慮了,孤怎會……”
    “啟稟陛下,太傅大人求見。”一個宦官急慌慌進來稟報。
    “宣”這可是自己老丈人,斷沒有拒絕的理由,況且看這情形,恐怕發(fā)生了十萬火急之事。
    “陛下,陛下,快救救小女薇兒吧。”太傅周宗年歲已高,基本不問政事,今日一進門,就嚎啕大哭。
    何人如此大膽,這周宗身為太傅,長女正是南唐國后,這南唐國地界,還有這么不長眼的?
    周宗定了定心神,把事情原委倒了出來。原是小女想出去踏青,周宗就安排了護衛(wèi)隨從,讓她出去玩了。誰知道在江邊居然遇到了劫匪,劫匪人雖不多,卻個個武藝高強,殺得護衛(wèi)丟虧卸甲,劫持馬車逃了。臨走放下話來,準(zhǔn)備黃金萬兩贖人。周宗接到消息就傻眼了,這可如何是好,萬兩黃金,那可是十幾萬的白銀啊。這周府固然家大業(yè)大,一下子也湊不出這么多黃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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