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攝魂怪
,哈利·波特全集(1-7) !
第二天早晨,湯姆像往常一樣端來一杯茶,咧開沒牙的嘴笑著,把哈利喚醒了。哈利穿好衣服,把正在鬧脾氣的海德薇勸回了它的籠子,這時羅恩一頭沖進(jìn)了房間。他正在把一件無領(lǐng)長袖運動衫往腦袋上套著,臉上是一副惱怒的樣子。
“我巴不得趕緊上火車,”他說,“至少在霍格沃茨可以擺脫珀西。他這會兒又罵我把茶水滴在他那張佩內(nèi)洛·克里瓦特的照片上了。你知道,”羅恩做了個鬼臉,“那是他的女朋友。她把臉藏到了鏡框后面,因為鼻子上全是污漬……”
“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哈利話沒說完,就被弗雷德和喬治打斷了,他們進(jìn)來祝賀羅恩又一次惹惱了珀西。
下樓吃早飯時,韋斯萊先生皺著眉頭在看《預(yù)言家日報》第一版,韋斯萊夫人在跟赫敏和金妮講她年輕時制作的一種迷情劑,三個人不停地咯咯笑著。
“你剛才想說什么?”他們坐下來時,羅恩問哈利。
“待會兒再說吧。”哈利低聲說,這時珀西氣勢洶洶地進(jìn)來了。
出發(fā)前一片混亂,哈利沒有機會跟羅恩或赫敏說話。他們都忙著把所有的箱子從破釜酒吧狹窄的樓梯上搬下來,堆在大門口,海德薇和赫梅斯——珀西的那只長耳貓頭鷹——的籠子放在箱子頂上。箱子旁邊有一只小小的柳條籃,里面?zhèn)鞒龊茼懙暮魢B暋?br/>
“沒關(guān)系的,克魯克山,”赫敏隔著柳條籃輕聲安慰道,“一上火車我就放你出來。”
“不行,”羅恩厲聲地說,“可憐的斑斑怎么辦,嗯?”
他指著自己的胸口,一個大鼓包顯示出斑斑正蜷著身子待在他口袋里。
韋斯萊先生一直在門外等候魔法部的車子,這時探進(jìn)頭來。
“他們來了,”他說,“快,快走吧。”
韋斯萊先生領(lǐng)著哈利大步走過那段短短的人行道,走向第一輛車。這是兩輛老式的墨綠色汽車,司機都是神情詭秘的巫師,穿著鮮綠色的天鵝絨西服套裝。
“你進(jìn)去吧,哈利。”韋斯萊先生說著,望了望人來人往的街道兩邊。
哈利鉆進(jìn)了汽車后面,很快,赫敏、羅恩和珀西——令羅恩大倒胃口——也進(jìn)去了。
跟哈利乘騎士公共汽車的經(jīng)歷相比,他們?nèi)跏周囌镜囊宦飞险媸秋L(fēng)平浪靜。魔法部的汽車看上去沒什么特別的,但是哈利注意到,它們可以毫不費力地穿過弗農(nóng)姨夫公司的新車肯定無法穿過的狹窄縫隙。到了國王十字車站,離開車還有二十分鐘的時間。魔法部的司機給他們找來小推車,搬出那些箱子,朝韋斯萊先生行了個觸帽禮,便把車開走了,不知怎的,他們居然還躥到了因紅燈等在那里的一排汽車的前頭。
韋斯萊先生貼著哈利的身子走進(jìn)車站。
“好了,”他望望四周說,“我們?nèi)颂啵瑑蓚€兩個地來。我和哈利先過去。”
韋斯萊先生推著哈利的小推車,慢悠悠地朝第9和第10站臺之間的隔墻走去,裝出對剛剛停靠在第9站臺的那輛城際125號列車非常感興趣的樣子。隨即,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哈利一眼,很隨意地往隔墻上一靠。哈利也學(xué)著他的樣子。
一眨眼,他們就穿過了堅固的金屬墻壁,來到了(九又四分之三)站臺。他們抬頭看見了霍格沃茨特快列車——一輛鮮紅色的蒸汽機車,正在那里噴吐著煙霧,站臺上擠滿了來送孩子上車的男男女女的巫師。
珀西和金妮突然出現(xiàn)在哈利身后。他們氣喘吁吁,顯然是跑著穿過隔墻的。
“啊,佩內(nèi)洛!”珀西說著,捋了捋頭發(fā),臉又漲成了粉紅色。金妮和哈利對了一下目光,兩人都轉(zhuǎn)過身去偷笑。珀西大踏步地朝一個留著長長鬈發(fā)的姑娘走去,故意把胸脯挺得老高,好讓那姑娘看清他那枚閃閃發(fā)亮的徽章。
韋斯萊家的其他人和赫敏也過來了,哈利和韋斯萊先生領(lǐng)頭走過一個個擁擠的隔間,走到火車尾部一節(jié)看著還比較空的車廂前。他們把箱子搬上車,把海德薇和克魯克山放在行李架上,然后出來跟韋斯萊夫婦告別。
韋斯萊夫人挨個兒親吻她的孩子,接著是赫敏,最后輪到哈利。她格外多摟抱了哈利一下,哈利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但心里還是很高興的。
“一定要保重,知道嗎,哈利?”她直起身子說,眼睛里閃爍著奇異的光。她打開那只巨大的手提包,說:“我給你們大家都做了三明治。給,羅恩……不,不是咸牛肉的……弗雷德?弗雷德上哪兒去了?給,親愛的……”
“哈利,”韋斯萊先生小聲說,“你到這邊來一下。”
他把頭朝一個柱子偏了偏,哈利跟他走到柱子后面,其他人都還圍在韋斯萊夫人身邊。
“在你離開前,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韋斯萊先生緊張地說。
“不用了,韋斯萊先生,”哈利說,“我已經(jīng)知道了。”
“你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我——呃——我昨晚聽見您和韋斯萊夫人的談話了。我忍不住聽了,”哈利趕緊又說了句,“對不起——”
“我可不愿意你以那種方式知道這件事。”韋斯萊先生顯得很擔(dān)憂。
“沒事——真的沒事。這樣,您沒有違反您對福吉的承諾,我也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哈利,你肯定嚇壞了——”
“沒有。”哈利認(rèn)真地說。“真的,”他看到韋斯萊先生露出不相信的神情,便又補充道,“我不是想充好漢,但是說實在的,小天狼星布萊克不可能比伏地魔更可怕,對嗎?”
韋斯萊先生聽見這個名字,嚇得縮了一下,但沒有往心里去。
“哈利,我知道你,嗯,比福吉所想的更勇敢堅強。看到你沒有被嚇著,我當(dāng)然很高興,可是——”
“亞瑟!”韋斯萊夫人喊道,她已經(jīng)在照顧其他人上火車了,“亞瑟,你在干什么?車要開了!”
“這就來,莫麗!”韋斯萊先生說,接著又轉(zhuǎn)向哈利,用更低、更急促的聲音說,“聽著,我要你向我保證——”
“——保證做一個好孩子,不離開城堡?”哈利悶悶不樂地說。
“不完全是。”韋斯萊先生說,哈利從來沒有見他這么嚴(yán)肅過,“哈利,你向我保證,你絕對不去找布萊克。”
哈利驚呆了。“什么?”
一聲響亮的汽笛。警衛(wèi)沿著列車走了過來,把車門一扇扇關(guān)上。
“答應(yīng)我,哈利,”韋斯萊先生的語速更快了,“不管發(fā)生什么——”
“我為什么要去找一個明知會殺死我的人呢?”哈利不解地問。
“你向我發(fā)誓,不管你聽到什么——”
“亞瑟,快點兒!”韋斯萊夫人喊道。
機車噴出蒸汽,慢慢開動了。哈利跑向那個隔間的門,羅恩把門打開,閃開身讓他上去了。他們撲到窗口朝韋斯萊夫婦揮手,最后,火車拐了個彎,再也看不見他們了。
“我需要跟你們單獨談?wù)劇!惫÷晫α_恩和赫敏說,火車正在逐漸加速。
“金妮,你走開。”羅恩說。
“行,沒問題。”金妮氣鼓鼓地說,昂著腦袋走了。
哈利、羅恩和赫敏順著過道往前走,想找一個沒人的隔間,但是所有的隔間里都坐滿了人,除了車尾的那個。
那個隔間里只有一個人,一個坐在窗邊熟睡的男人。哈利、羅恩和赫敏站在門口看了看。霍格沃茨特快列車一般是學(xué)生專車,除了那個推著小車賣食品的女巫,他們以前從沒在車上看見過別的成年人。
這個陌生人穿著一件破爛不堪的巫師長袍,長袍上好幾個地方都是補過的。他看上去病怏怏的,一點兒力氣也沒有。雖說他的樣子還很年輕,但淺棕色的頭發(fā)已經(jīng)有點花白了。
“你們說他是誰呀?”羅恩壓低聲音問,這時他們關(guān)上滑門,挑選離窗戶最遠(yuǎn)的座位坐了下來。
“R.J.盧平教授。”赫敏立刻小聲說。
“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箱子上寫著呢。”赫敏指著男人頭頂上的行李架回答。那兒有一個破破爛爛的小箱子,用許多繩子綁著,繩子整整齊齊地打著結(jié),R.J.盧平教授的名字就印在箱子的一角,字母已經(jīng)有點剝落了。
“不知道他教哪門課?”羅恩皺起眉頭望著盧平教授毫無生氣的身影,問道。
“那還用問,”赫敏小聲說,“只有一個位置空缺,不是嗎?黑魔法防御術(shù)。”
哈利、羅恩和赫敏已經(jīng)有過兩位黑魔法防御術(shù)的老師了,都只教了一年。有傳言說,這份工作被施了惡咒。
“好吧,我希望他能勝任。”羅恩懷疑地說,“瞧他這副樣子,一個厲害的巫婆就能把他干掉,不是嗎?不管他了……”他轉(zhuǎn)向哈利,“你想跟我們說什么?”
哈利把韋斯萊夫婦爭吵的內(nèi)容,以及剛才韋斯萊先生警告他的話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他說完,羅恩驚得目瞪口呆,赫敏用雙手捂住了嘴。最后她放下雙手,說:“小天狼星布萊克逃出來是為了找你?哦,哈利……你一定要特別、特別小心。不要去找麻煩,哈利……”
“我沒有找麻煩,”哈利惱火地說,“總是麻煩來找我。”
“去找一個想要殺死他的瘋子,哈利不是傻到家了嗎?”羅恩發(fā)著抖說。
哈利沒有想到他們會把這個消息看得這么嚴(yán)重。羅恩和赫敏似乎都比他更加害怕布萊克。
“誰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從阿茲卡班逃出來的,”羅恩不安地說,“以前從來沒有人這么干過。而且他還是個被重點看守的犯人呢。”
“不過他們會抓住他的,不是嗎?”赫敏認(rèn)真地說,“我是說,他們讓所有的麻瓜也都行動起來找他……”
“什么聲音?”羅恩突然問。
從什么地方傳來了一種微弱的、若有若無的口哨聲。他們在隔間里四下環(huán)顧。
“是從你的箱子里發(fā)出來的,哈利。”羅恩說著就站起來去夠行李架。片刻之后,他從哈利的袍子里把那個袖珍窺鏡拽了出來。窺鏡在羅恩手心里轉(zhuǎn)得飛快,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那是窺鏡嗎?”赫敏一邊饒有興趣地問,一邊站起來想看個仔細(xì)。
“是啊……不瞞你說,是個便宜貨。”羅恩說,“我把它拴在埃羅爾的腳上準(zhǔn)備寄給哈利時,它突然出了毛病。”
“你當(dāng)時不是在做什么離譜的事吧?”赫敏尖銳地問。
“沒有!唉……我不應(yīng)該用埃羅爾的。你們知道,它其實沒能力作長途飛行……可是我還有什么辦法把禮物送給哈利呢?”
“快把它塞回箱子里,”哈利聽見窺鏡發(fā)出刺耳的口哨聲便建議道,“不然會把他吵醒的。”
他朝盧平教授點點頭。羅恩把窺鏡塞進(jìn)了弗農(nóng)姨夫的一雙特別難看的舊襪子里,聲音立刻平息了,然后他把箱子蓋了起來。
“我們可以把它拿到霍格莫德去修修。”羅恩重新坐了下來,說道,“專賣魔法用品的德維斯-班斯店也有這玩意兒,弗雷德和喬治告訴我的。”
“你知道很多霍格莫德的事情嗎?”赫敏興致勃勃地問,“我在書里讀到,它是英國唯一一個完全沒有麻瓜的地方——”
“是啊,我想是吧,”羅恩用一種滿不在乎的口氣說,“但我想去那兒可不是為了這個。我只想到蜂蜜公爵去看看!”
“那是什么?”赫敏問。
“就是那家糖果店,”羅恩說,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夢幻般的表情,“那里什么都有……胡椒小頑童——會讓你嘴里冒出煙來——還有胖嘟嘟的大巧克力球,里面全是草莓凍和奶油塊,還有特別美妙的糖棒羽毛筆,可以在課堂上吮著吃,別人還以為你在琢磨下一句該寫什么呢——”
“霍格莫德是一個非常有趣的地方,是不是?”赫敏熱切地追問,“《魔法名勝古跡》說,那家小酒館是一六一二年妖精叛亂的指揮部;還有尖叫棚屋,據(jù)說是英國鬧鬼鬧得最厲害的一座房子——”
“——還有那么大的果汁奶凍球,你吸的時候,雙腳會從地面升起幾英寸呢。”羅恩說,他顯然一個字也沒聽赫敏在說什么。
赫敏轉(zhuǎn)過臉來看著哈利。
“偶爾離開學(xué)校,到霍格莫德去逛逛肯定很開心,是不是?”
“應(yīng)該是吧,”哈利悶悶不樂地說,“只好等你們弄清楚再告訴我了。”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羅恩說。
“我去不了。德思禮家沒有在我的許可表上簽字,福吉也不肯簽。”
羅恩像是嚇壞了。
“不讓你去?可是——不可能——麥格或其他什么人會批準(zhǔn)你——”
哈利干笑了一聲。麥格教授是格蘭芬多學(xué)院的院長,是個非常嚴(yán)厲的老師。
“——或者我們?nèi)枂柛ダ椎潞蛦讨危麄冎劳ǖ匠潜ね饷娴拿恳粭l秘密通道——”
“羅恩!”赫敏厲聲地說,“眼下布萊克還沒有抓住,我認(rèn)為哈利不應(yīng)該偷偷溜出學(xué)校——”
“是啊,我想,如果我去請求麥格教授批準(zhǔn),她肯定也會這么說。”哈利郁悶地說。
“如果我們跟他在一起,”羅恩興致勃勃地對赫敏說,“布萊克就不敢——”
“拜托,羅恩,別說蠢話了。”赫敏沒好氣地說,“布萊克曾經(jīng)在擁擠的大街上殺死了一大群人,你真的以為就因為有我們在,他就不敢對哈利下手嗎?”
她一邊說話,一邊擺弄著克魯克山柳條籃的帶子。
“別把那東西放出來!”羅恩說,可是已經(jīng)晚了。克魯克山敏捷地從籃子里跳出來,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縱身跳到羅恩膝頭。羅恩口袋里的那個鼓包瑟瑟發(fā)抖,羅恩氣憤地把克魯克山推了下去。
“滾開!”
“羅恩,別這樣!”赫敏生氣地說。
羅恩剛要回話,盧平教授突然動了動。他們擔(dān)心地看著他,卻見他只是把腦袋轉(zhuǎn)向了另一邊,微微張著嘴巴,繼續(xù)沉睡。
霍格沃茨特快列車一路向北行駛,窗外的景致變得越來越荒涼。隨著高空云層的變厚,天色也暗了下來。人們追追跑跑地從他們隔間的門口經(jīng)過。克魯克山這會兒在一個空位子上安頓下來,那張柿餅?zāi)槼_恩,一雙黃眼睛盯著羅恩胸前的口袋。
一點鐘的時候,推著食品車的胖女巫來到他們隔間的門口。
“你說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叫醒他?”羅恩沖盧平教授點點頭,有點不知所措地問,“看樣子他需要吃點東西。”
赫敏小心翼翼地走近盧平教授。
“呃——教授?”她說,“對不起——教授?”
他沒有動。
“別擔(dān)心,親愛的,”女巫一邊說,一邊把一大摞坩堝形蛋糕遞給哈利,“如果他醒來后感到肚子餓,我就在前面,跟司機在一起。”
“我想他是睡著了吧?”女巫把隔間的滑門關(guān)上后,羅恩輕聲說,“我的意思是——他沒死吧?”
“沒有,沒有,他還在呼吸呢。”赫敏小聲說,接過哈利遞給她的坩堝形蛋糕。
盧平教授雖說不是一個很好的旅伴,但有他在他們的隔間里,還是很有用的。下午三四點鐘的時候,天開始下起雨來,窗外起伏的山巒變得模糊不清。就在這時,他們聽見過道里又傳來了腳步聲,隨即門口出現(xiàn)了三個他們最不喜歡的人。德拉科·馬爾福,一左一右跟著他的兩個死黨:文森特·克拉布和格雷戈里·高爾。
德拉科·馬爾福和哈利在第一次去霍格沃茨的列車上一見面就成了死對頭。馬爾福長著一張蒼白的、老帶著譏笑的尖臉,在斯萊特林學(xué)院。他在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擔(dān)任找球手,而哈利在格蘭芬多球隊里也是同樣的位置。克拉布和高爾似乎只知道聽馬爾福的吩咐。他們倆都體格粗壯,一身的腱子肉。克拉布略高一些,頭發(fā)剪成布丁盆的形狀,脖子很粗。高爾的頭發(fā)又短又硬,兩條胳膊長得跟大猩猩的一樣長。
“嘿,看看這是誰。”馬爾福拉開隔間的門,用他那懶洋洋的、拖著長腔的口吻說,“鼻涕和喂死雞[5]。”
克拉布和高爾像巨怪一樣粗聲大笑。
“我聽說你爸爸今年夏天終于弄到了點兒金子,”馬爾福說,“你媽媽是不是吃驚死了?”
羅恩騰地站了起來,把克魯克山的籃子碰翻在地。盧平哼了一聲。
“那是誰?”馬爾福說,他看見盧平,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新來的老師。”哈利說著也站了起來,以便在需要的時候把羅恩拉回來,“你剛才說什么,馬爾福?”
馬爾福灰色的眼睛瞇了起來。他不是傻瓜,不會在一位老師的眼皮底下惹是生非。
“走吧。”他懊喪地對克拉布和高爾說。三個人消失了。
哈利和羅恩重新坐了下來,羅恩揉著他的指關(guān)節(jié)。
“這學(xué)期我再也不會忍受馬爾福的胡說八道。”他怒沖沖地說,“我說到做到,他要是再敢挖苦我們家人,我就揪住他的腦袋——”
羅恩在空中做了個猛烈的手勢。
“羅恩,”赫敏指著盧平教授,壓低聲音說,“當(dāng)心……”
可是盧平教授仍然睡得很沉。
火車?yán)^續(xù)朝北疾馳,雨越下越大,車窗變成了一片水汪汪的灰色,并且逐漸黑了下來。最后,過道里和行李架上的燈一下子都亮了。火車哐當(dāng)哐當(dāng)?shù)仨懀挈c啪啪地敲,窗外狂風(fēng)呼嘯,但盧平教授仍然在睡覺。
“我們肯定快到了。”羅恩說著,探過身子,隔著盧平教授看看此刻已漆黑一片的車窗。
話音剛落,火車開始慢了下來。
“太棒了!”羅恩說。他站起身,小心地走過盧平教授身邊,想看清窗外的情況。“我餓壞了,真想?yún)⒓友鐣?br/>
“還不可能到呢。”赫敏看著手表說。
“那為什么停下了?”
火車越來越慢。車輪的聲音逐漸聽不見了,風(fēng)聲和雨聲比以前更響地撞擊著車窗。
哈利離門最近,他起身朝過道望去。整個車廂里,無數(shù)顆腦袋從隔間里好奇地探了出來。
火車咯噔一下停住了,遠(yuǎn)處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準(zhǔn)是行李從架子上掉了下來。接著,沒來由地,所有的燈都滅了,他們陷入徹底的黑暗之中。
“怎么回事?”羅恩的聲音在哈利身后響起。
“哎喲!”赫敏倒抽了一口冷氣,“羅恩,這是我的腳!”
哈利摸索著回到位子上。
“你們說是不是車子壞了?”
“不知道……”
黑暗中傳來刺耳的吱吱聲,哈利看見了羅恩黑乎乎的模糊身影。他正在車窗上擦出一塊干凈的地方,往外面張望。
“外面有什么東西在動,”羅恩說,“好像有人在上車……”
隔間的門突然開了,有人被哈利的雙腿絆住,痛苦地摔倒了。
“對不起!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哎喲!對不起——”
“你好,納威。”哈利在黑暗中摸索,提著納威的袍子把他拉了起來。
“哈利?是你嗎?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坐下吧——”
響亮的嘶嘶聲,伴隨著一聲痛苦的尖叫,納威差點兒坐到克魯克山身上。
“我去問問司機是怎么回事。”赫敏的聲音說。哈利感覺到赫敏從他面前經(jīng)過,聽見滑門又一次打開,接著砰的一聲,又是兩聲痛苦的尖叫。
“是誰?”
“是誰?”
“金妮?”
“赫敏?”
“你在做什么?”
“我在找羅恩——”
“進(jìn)來坐下——”
“別坐這兒!”哈利趕緊說,“這兒有我呢!”
“哎喲!”納威說。
“安靜!”一個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
盧平教授似乎終于醒了過來。哈利聽見他那個角落里有了動靜。他們誰也沒有說話。
隨著一記輕微的爆裂聲,一道顫巍巍的亮光照亮了隔間。盧平教授手里似乎攥著一把火焰,它們照亮了他疲倦的灰色臉龐,而他的眼睛顯得十分警覺。
“待著別動。”他還是用那種沙啞的聲音說,然后他舉著那把火焰,慢慢站起身來。
可是沒等盧平走到門口,滑門慢慢打開了。
在盧平手里的顫巍巍的火苗映照下,可以看見門口站著一個穿斗篷。
的身影,又高又大,差點兒碰著天花板。他的臉完全藏在兜帽下。哈利的目光往下一掃,他看見的東西使他的胃揪成了一團。斗篷下伸出一只手,灰白色的,陰森森的閃著光,似乎布滿了黏液和斑點,就像某種死了以后在水里腐爛的東西……
那只手隨即就不見了。穿斗篷的家伙似乎意識到了哈利的目光,那只手突然縮進(jìn)了黑色斗篷的褶縫里。
接著,穿斗篷的家伙——不管是什么東西——慢慢地吸了一口長氣,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音,似乎它吸進(jìn)去的不只是周圍的空氣。
一股刺骨的寒意席卷了他們。哈利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那寒意滲進(jìn)到他的皮膚,侵入到他的胸膛,進(jìn)入到他的心臟……
哈利的眼睛往上一翻,什么也看不見了。他被寒意淹沒了,耳朵里呼呼作響,像在水里一樣。什么東西在把他往下拽,呼呼聲越來越響……
這時,他聽見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尖叫聲,可怕的、驚惶的、哀求的尖叫聲。他想去幫幫那個人,他想挪動一下胳膊,可是怎么也動不了……一團濃濃的白霧在他周圍旋轉(zhuǎn),在他內(nèi)心旋轉(zhuǎn)——
“哈利!哈利!你沒事吧?”
有人在拍打他的臉。
“什——什么?”
哈利睜開眼睛。頭頂上燈光閃亮,地板在顫動——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又開動了,燈也重新亮了起來。他似乎從座位上滑到了地板上。羅恩和赫敏跪在他身邊,他看見納威和盧平教授站在他們身后,都注視著他。哈利覺得非常難受,他抬起手把眼鏡推上鼻梁時,摸到臉上滿是冷汗。
羅恩和赫敏把他扶回到座位上。
“你沒事吧?”羅恩緊張地問。
“沒事。”哈利說著,迅速朝門口望去。穿斗篷的家伙已經(jīng)不見了。“出什么事了?那個——那個東西到哪兒去了?誰在尖叫?”
“沒有人尖叫啊。”羅恩說,他更加緊張了。
哈利在明亮的隔間里四下望了望。金妮和納威朝他看著,兩人臉色都很蒼白。
“可是我聽見了尖叫聲——”
咔吧一聲,把他們都嚇了一跳。盧平教授把一大塊巧克力掰成了好幾片。
“給,”他把特別大的一片遞給哈利,對他說道,“吃吧,會有幫助的。”
哈利接過巧克力,但沒有吃。
“那東西是什么?”他問盧平。
“攝魂怪,”盧平一邊把巧克力分給每個人,一邊回答,“阿茲卡班的攝魂怪。”
大家都吃驚地瞪著他。盧平教授把空的巧克力包裝紙揉成一團,塞進(jìn)了口袋。
“吃吧,”他又說道,“會有幫助的。請原諒,我需要跟司機談?wù)劇?br/>
他從哈利身邊走過,消失在過道里。
“你真的沒事嗎,哈利?”赫敏擔(dān)憂地望著哈利說。
“我不明白……剛才是怎么回事?”哈利擦去臉上更多的冷汗,說道。
“嗯——那個家伙——那個攝魂怪——就站在那兒左右張望,我是說它似乎在左右張望,我看不見它的臉——然后你——你——”
“我還以為你發(fā)病了呢。”羅恩說,他看上去驚魂未定,“你好像變得僵硬了,從座位上摔了下去,開始抽搐——”
“然后盧平教授從你身上跨了過去,走到攝魂怪面前,掏出他的魔杖。”赫敏說,“他說:‘我們誰也沒有把小天狼星布萊克藏在袍子底下。快走。’可是攝魂怪沒有動彈,盧平低聲說了句什么,魔杖里就冒出一道銀色的東西朝攝魂怪射去,攝魂怪轉(zhuǎn)過身,飄飄悠悠地走了……”
“太可怕了。”納威說,聲音比平日要高,“你們有沒有感覺到它進(jìn)來時有多冷?”
“我感覺怪怪的,”羅恩說著,不安地動了動肩膀,“就好像我再也快活不起來了……”
金妮蜷縮在角落里,看上去差不多跟哈利的感覺一樣糟糕。她發(fā)出一聲小小的抽泣,赫敏過去用胳膊摟住了她。
“但你們誰也沒有——從座位上摔下來?”哈利尷尬地說。
“沒有。”羅恩說,又憂心忡忡地看著哈利,“不過金妮抖得跟瘋了似的……”
哈利真不明白。他覺得沒有力氣,全身都在發(fā)抖,好像患了一場重感冒剛剛恢復(fù)似的。他還隱約感到有點不好意思,為什么只有他那樣失態(tài),而別人都沒有呢?
盧平教授回來了。他進(jìn)門時停了一下,望望大家,微微笑著說:“我可沒有在那塊巧克力里下毒呀……”
哈利咬了一口,非常吃驚地感到突然有一股熱流涌向了他的腳趾尖和手指尖。
“再有十分鐘就到霍格沃茨了。”盧平教授說,“你沒事吧,哈利?”
哈利沒有問盧平教授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沒事。”他不好意思地低聲說。
在剩下來的旅程中,他們沒有怎么說話。終于,火車在霍格莫德站停下了,大家紛紛下車,場面一片混亂。貓頭鷹在叫,貓在叫,納威的寵物蟾蜍也在他的帽子下邊呱呱大叫。小小的站臺上寒氣逼人,冷入骨髓的大雨傾盆而下。
“一年級新生,這邊走!”一個熟悉的聲音喊道。哈利、羅恩和赫敏轉(zhuǎn)身看見海格巨大的身影在站臺那頭,招呼那些驚惶失措的一年級新生過去,按傳統(tǒng)的方式渡過湖水。
“你們?nèi)齻€,還好吧?”海格越過眾人的腦袋嚷道。他們朝他揮揮手,可是沒有機會跟他說話,因為周圍的人群推擠著他們朝站臺另一邊走去。哈利、羅恩和赫敏跟著其他同學(xué)來到外面一條粗糙的泥濘小路上,那里至少有一百輛馬車在等著剩下來的同學(xué),但看不見馬。哈利只能猜測每輛馬車是由一匹隱形的馬拉著,因為當(dāng)他們鉆進(jìn)一輛馬車、關(guān)上車門時,馬車就自己移動起來,在隊伍里顛簸搖晃著向前行進(jìn)。
馬車?yán)镉幸还傻拿刮逗偷静菸丁9赃^巧克力后感覺好一些了,但仍然渾身乏力。羅恩和赫敏不時地側(cè)眼看著他,似乎擔(dān)心他再次癱倒。
馬車駛向兩扇氣派非凡的鍛鐵大門,門兩側(cè)有石柱,柱子頂上是帶翅膀的野豬。這時哈利又看見兩個戴兜帽的陰森可怖的攝魂怪,一邊一個在門口站崗。頓時,又有一種寒絲絲的難受感覺向他襲來,他趕緊縮進(jìn)高低不平的座位里,閉上眼睛,直到從大門中間穿過。馬車加速行駛在通向城堡的長長的上坡車道上。赫敏從小小的車窗探出頭去,注視著那許多角樓和塔樓離他們越來越近。終于,馬車搖搖晃晃地停下了,赫敏和羅恩下了車。
哈利從車上下來時,耳邊傳來一個拖著長腔的幸災(zāi)樂禍的聲音。
“你暈倒了,波特?隆巴頓說的是真的嗎?你果真暈倒了?”
馬爾福用胳膊肘搡開赫敏,在通向城堡的石階上擋住哈利,臉上樂開了花,一雙灰色的眼睛閃著惡毒的光。
“閃開,馬爾福。”羅恩說,他牙關(guān)咬得緊緊的。
“你也暈倒了嗎,韋斯萊?”馬爾福大聲說,“那個可怕的老攝魂怪也把你嚇壞了吧,韋斯萊?”
“有麻煩嗎?”一個溫和的聲音說。盧平教授剛從下一輛馬車?yán)锍鰜砹恕?br/>
馬爾福傲慢無禮地瞪著盧平教授,把他長袍上的補丁和破爛不堪的箱子都看在了眼里。他說:“噢,沒有——呃——教授。”他的聲音里隱約透著一絲諷刺。說罷,他朝克拉布和高爾假笑了一聲,領(lǐng)著他們踏上石階,進(jìn)入了城堡。
赫敏捅了捅羅恩的后背,催他趕緊往前走,于是他們?nèi)烁巳鹤呱鲜A,穿過雄偉的橡木大門,進(jìn)入寬敞幽深的門廳。那里點著燃燒的火把,有一道富麗堂皇的大理石樓梯通向樓上。
右邊,禮堂的門開著,哈利跟著人群朝那里走去,剛看了一眼被施了魔法的天花板——今晚是黑沉沉的烏云密布的天空,就聽見一個聲音喊道:“波特!格蘭杰!我要見你們倆!”
哈利和赫敏吃驚地轉(zhuǎn)過身。變形課老師、格蘭芬多學(xué)院的院長麥格教授,正隔著眾人的腦袋朝他們大喊。她是一位表情嚴(yán)肅的女巫,頭發(fā)盤成一個緊緊的發(fā)髻,銳利的眼睛上戴著一副方形眼鏡。哈利擠過人群朝她走去,內(nèi)心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麥格教授總是讓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事情。
“沒必要這么緊張——我只想在辦公室里跟你們談?wù)劇!彼龑λ麄冋f,“到那邊去吧,韋斯萊。”
羅恩瞪大眼睛,望著麥格教授領(lǐng)著哈利和赫敏離開了說說笑笑的人群。他們和麥格教授一起穿過門廳,上了大理石樓梯,然后順著一條走廊往前走去。
麥格教授的辦公室很小,卻生著暖意融融的旺火。他們剛走進(jìn)去,麥格教授就示意哈利和赫敏坐下,她自己也在辦公桌后面落座,然后很突然地說:“盧平教授提前派了一只貓頭鷹來,說你在火車上不舒服了,波特。”
哈利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見輕輕的敲門聲,接著校醫(yī)龐弗雷女士匆匆走了進(jìn)來。
哈利覺得自己臉紅了。他在火車上暈過去也好,還是別的什么也好,已經(jīng)夠糟糕的了,現(xiàn)在看到大家這樣大驚小怪,他更覺得不好意思了。
“我挺好的。”他說,“我什么也不需要——”
“噢,是你啊!”龐弗雷女士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俯身仔細(xì)地打量著他,“我想你準(zhǔn)是又在做什么危險的事情吧?”
“是攝魂怪,波比。”麥格教授說。
她們交換了一個凝重的目光,龐弗雷女士像母雞一樣不滿地咯咯叫了起來。
“把攝魂怪派到學(xué)校周圍,”她一邊嘟囔,一邊把哈利的頭發(fā)往后一捋,摸了摸他的額頭,“他不會是第一個暈倒的人。是啊,他身上又冷又濕。它們真是些可怕的家伙,它們對那些已經(jīng)很脆弱的人造成的影響——”
“我不脆弱!”哈利惱火地說。
“你當(dāng)然不脆弱。”龐弗雷女士心不在焉地說,又開始摸他的脈搏。
“他需要什么?”麥格教授干脆利落地問,“臥床休息?也許他應(yīng)該在校醫(yī)院住一晚?”
“我挺好的!”哈利說著站了起來。一想到如果他不得不住院,德拉科·馬爾福會說什么,他就覺得無法忍受。
“嗯,至少,他應(yīng)該吃些巧克力。”龐弗雷女士說,這會兒她又在觀察哈利的眼睛了。
“我已經(jīng)吃了一些,”哈利說,“盧平教授給了我一些。他把巧克力分給了我們大家。”
“是嗎?”龐弗雷女士贊許地說,“我們終于有了一位知道對癥下藥的黑魔法防御術(shù)老師了。”
“你真的感覺沒事了嗎,波特?”麥格教授嚴(yán)厲地問。
“是啊。”哈利說。
“很好。請到外面等一會兒,我跟格蘭杰小姐說說她課程表的事,然后我們一起下樓參加宴會。”
哈利跟龐弗雷女士一起回到走廊上。龐弗雷女士一路嘟囔著回校醫(yī)院去了。哈利只等了幾分鐘,赫敏就喜形于色地出來了,后面跟著麥格教授。他們?nèi)齻€從大理石樓梯下來,回到了禮堂。
禮堂里是一片尖頂黑帽的海洋,每一張長長的學(xué)院桌旁都坐滿了學(xué)生,他們的臉龐被浮在桌子上空的幾千支蠟燭映得閃閃發(fā)亮。弗立維教授,一個滿頭白發(fā)的小個子巫師,拿著一頂古色古香的帽子和一個三條腿的凳子走出了禮堂。
“哦,”赫敏輕聲說,“我們沒趕上分院儀式。”
霍格沃茨的新生都要戴一戴分院帽才被分到各個學(xué)院,分院帽大聲喊出學(xué)生最適合去哪個學(xué)院(格蘭芬多、拉文克勞、赫奇帕奇和斯萊特林)。麥格教授大步流星地走向教工餐桌上她的空座位,哈利和赫敏則轉(zhuǎn)向另一邊,盡量躡手躡腳地朝格蘭芬多餐桌走去。他們走過禮堂后面時,人們都轉(zhuǎn)過臉來看他們,有幾個人還對哈利指指點點。難道他在攝魂怪面前暈倒的事這么快就傳開了?
羅恩給他們留了座位,他們分別坐在了羅恩兩邊。
“是怎么回事?”羅恩輕聲問哈利。
哈利剛想小聲說給他聽,這時校長站起來說話了,哈利便打住了話頭。
鄧布利多教授雖然年事已高,但總是給人一種精力充沛的感覺。他銀白色的頭發(fā)和胡子足有好幾英尺長,戴著半月形眼鏡,有一個特別歪扭的鼻子。他常常被說成是當(dāng)今最偉大的巫師,但哈利并不是因為這個才尊敬他的。人們總會不由自主地對阿不思·鄧布利多產(chǎn)生信任,此刻,哈利看著校長笑瞇瞇地面對全體同學(xué),感到自從攝魂怪進(jìn)入火車隔間后,他第一次真正鎮(zhèn)靜下來。
“歡迎!”鄧布利多說,燭光照在他的胡子上閃閃發(fā)亮,“歡迎又回到霍格沃茨上學(xué)!我有幾件事情要跟你們大家說說,其中一件非常重要,所以我想,最好在你們享受美味大餐、腦子變得糊涂之前就把它說清楚……”
鄧布利多清了清嗓子,繼續(xù)說道:“我們學(xué)校目前迎來了幾位阿茲卡班的攝魂怪,它們是魔法部派來執(zhí)行公務(wù)的,這想必你們都已經(jīng)知道了,因為它們對霍格沃茨特快列車進(jìn)行了搜查。”
他停了停,哈利想起韋斯萊先生曾經(jīng)說過,鄧布利多對于派攝魂怪來看守學(xué)校不太高興。
“它們駐守在學(xué)校的每個入口處,”鄧布利多繼續(xù)說,“我必須說清楚,它們在的時候,誰也不許擅自離開學(xué)校。任何詭計、花招和偽裝都是騙不了攝魂怪的——甚至包括隱形衣。”他淡淡地補充道,哈利和羅恩對視了一下,“攝魂怪的本性不會理解辯解和求饒。因此我提醒在座的各位,不要讓它們有理由傷害你們。我希望級長和我們新當(dāng)選的男女學(xué)生會主席能確保不讓一個學(xué)生與攝魂怪發(fā)生沖突。”
珀西與哈利隔著幾個座位,他又挺起胸脯,神氣活現(xiàn)地東張西望著。鄧布利多又停了停,表情非常嚴(yán)肅地環(huán)顧著禮堂,沒有一個人動彈或發(fā)出聲音。
“換個愉快一點的話題吧,”他繼續(xù)說,“我很高興地歡迎兩位新老師這學(xué)期加入我們的陣容。”
“首先,是盧平教授,他欣然同意填補黑魔法防御術(shù)課的空缺。”
禮堂里響起幾聲冷淡的、稀稀拉拉的掌聲。只有在火車上跟盧平教授同待在一個隔間的同學(xué)拍手拍得比較起勁,哈利也是其中的一個。別的老師都穿著自己最好的長袍,盧平教授坐在他們身邊更顯得衣衫襤褸。
“快看斯內(nèi)普!”羅恩貼著哈利的耳朵小聲說。
斯內(nèi)普教授是魔藥課老師,此刻他正盯著教工餐桌那頭的盧平教授。大家都知道斯內(nèi)普一直想得到黑魔法防御術(shù)課的教職,可是就連一向討厭斯內(nèi)普的哈利,看到斯內(nèi)普枯黃的瘦臉上那副抽搐的表情,也感到很吃驚。那表情不止是憤怒,簡直是憎恨。哈利太熟悉那副表情了,斯內(nèi)普每次把目光落在哈利身上時,臉上都是這樣的表情。
“至于我們的第二位新老師,”鄧布利多等歡迎盧平教授的稀稀拉拉的掌聲平靜下來之后,繼續(xù)說道,“我很遺憾地告訴你們,我們的保護神奇動物課老師凱特爾伯恩教授上個學(xué)期末退休了,為了能有更多的時間享受他的老胳膊老腿。不過,我高興地宣布,即將填補他的職位的不是別人,正是魯伯·海格,他同意在承擔(dān)獵場看守的職責(zé)之外,再接受這份教職。”
哈利、羅恩和赫敏驚訝得面面相覷。接著他們也和大家一起鼓起掌來,格蘭芬多餐桌上的掌聲格外熱烈。哈利湊身向前,看見海格的臉漲得通紅,眼睛低垂望著自己的那一雙大手,大大的笑容隱藏在那把蓬亂糾結(jié)的黑胡子后面。
“我們早該知道的!”羅恩捶著桌子大聲嚷道,“還有誰會讓我們準(zhǔn)備一本會咬人的書呢?”
哈利、羅恩和赫敏是最后停止鼓掌的,這時鄧布利多教授又開始說話了,他們看見海格正用桌布擦著眼睛。
“好了,重要的事情就這么多。”鄧布利多說,“我們開宴吧!”
他們面前的金盤子和高腳酒杯里突然出現(xiàn)了滿滿的食物和飲料。哈利頓時胃口大開,把夠得到的每樣?xùn)|西都取了一份,開始大吃起來。
這真是一場美味的盛宴。禮堂里回蕩著歡聲笑語,回蕩著刀叉的碰撞聲。不過,哈利、羅恩和赫敏急著趕緊吃完,好去跟海格說話。他們知道,對于海格來說,成為一名教師有多么重要。海格不是一個完全夠資格的巫師,他在三年級時為了一樁莫須有的罪名,被霍格沃茨開除了。是哈利、羅恩和赫敏在上個學(xué)期為海格洗清了罪名。
終于,金色大淺盤子里的最后幾塊南瓜餡餅也消失了,鄧布利多宣布大家可以上床睡覺了,他們這才有了機會。
“祝賀你,海格!”他們走到教工餐桌前,赫敏大聲尖叫道。
“多虧了你們?nèi)齻€。”海格說著,用餐巾擦了擦油亮的面頰,抬起頭看著他們,“真不敢相信……真是了不起的人,鄧布利多……凱特爾伯恩教授說他受夠了,鄧布利多就直接來找我了……這正是我一直想得到的啊……”
他激動得難以自已,把臉埋在了餐巾里,麥格教授把他們趕走了。
哈利、羅恩和赫敏與格蘭芬多的同學(xué)們一起走上大理石樓梯。他們已經(jīng)很累了,走過一條又一條走廊,爬上一道又一道樓梯,終于來到格蘭芬多塔樓隱蔽的入口處。一個穿著粉紅色裙子的胖夫人的大肖像問他們:“口令?”
“快過來,快過來!”珀西在人群后面喊道,“新的口令是吉星高照!”
“哦,倒霉。”納威·隆巴頓垂頭喪氣地說。他總是記不住口令。
穿過肖像洞口,走過公共休息室,男女生分別朝不同的樓梯走去。哈利走上旋轉(zhuǎn)樓梯,腦子里沒有別的念頭,只想著回到學(xué)校有多么高興。他們來到熟悉的、擺著五張四柱床的圓形宿舍,哈利環(huán)顧著四周,覺得自己終于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