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
葉辭又一次深更半夜從夢中醒來,他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渙散的瞳孔慢慢聚焦。
他的指尖仿佛還有夢里殘留的余溫,就好像他剛剛還把她抱在懷里一樣。
他的意識慢慢清醒,在意識到剛剛只是和每一個晚上一樣的夢之后,心臟像是被硬生生撕裂了一部分下來,整個身體都蜷縮起來。
好難受,好痛苦。冰冷空蕩的房間就像是黑暗的怪物一樣吞噬著他,讓他的眼淚無法控制地從淚腺中涌出。
葉辭從小就是長輩的驕傲、同齡人中仰望的存在。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從來沒有嘗過這種滋味。他喘著氣坐起來,在床頭柜上拿起了煙盒和打火機走到陽臺。他的房間陽臺正好對著泳池,此時天蒙蒙亮,云層縫隙里透出的陽光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他卻沒有任何心思去欣賞。
葉辭打開打火機的蓋子,手在滑輪上用力,隨著‘哧’的一聲,火苗從火機里綻出,點燃他指間的香煙。
哪怕再好的煙在他眼里都是沒用的東西,對自己沒有益處還會成癮,他從前一直看不起會用煙酒麻痹自己的人。
葉辭又想起了溫珞冷淡的眼神、上一秒還和他水乳交融,下一秒就無情地推開他、走出門之前輕蔑的語氣。
她說不需要他了。他早就知道的,他不過是因為意外才會跟她牽扯到一起、被她隨意玩弄在股掌之間的試藥對象,等一切結束就會被毫不猶豫地扔下。
他把煙放進嘴里,煙吸進了身體之后短暫麻痹了他此時的痛苦。紅色的火光在他指尖忽明忽滅,他一直抽到了天完全亮起來才去洗了個澡。
換下睡袍,穿好學院的襯衫制服。戴好眼鏡的他看起來好像還是那個無懈可擊的學生會長。只有他知道自己有多么痛苦難耐卻又無可奈何。
他和平時一樣,準時下樓吃飯,然后在管家恭敬的注視下坐上了車,被司機送往學校。
只是這次不同的是,他在去學校的路上接到了一個電話。“……你說什么?楚原戚失蹤了?”
葉辭到了學校之后很快在學生會看見了來調(diào)查的人。
“葉辭。”領頭的男人身材高挑,被制服包裹的肌肉健壯緊實,結實筆直的長腿踏著一雙警靴。他和葉辭有幾分相似的容貌同樣英俊,但要更成熟穩(wěn)重一些。
“大哥。”葉辭領著他去會長室,問道:“你怎么來了?”“我接手的案子。”葉郗沉聲回答他,“楚原戚已經(jīng)失蹤叁天了,楚家那邊的消息還沒放出來。”
葉辭眉頭皺了起來,楚原戚確實兩天沒來上學,他以為只是普通的曠課所以一直沒在意。怎么會是失蹤了?
他打開會長辦公室的門,身后葉郗示意了一下跟著來的下屬們,自己跟著葉辭進去了。
葉郗說:“因為案發(fā)在郊外,楚原戚是去楚家地盤的路上出事的,楚家認為是別的黑幫下的手,前兩天一直沒有聯(lián)系過警察。”
“但是兩天內(nèi),她們沒有找到別的黑幫下手的痕跡,也沒有收到交易的要求。”葉郗頓了一下繼續(xù)說,“她們懷疑的殷家也沒有動靜,這才聯(lián)系了警方。”葉郗沒說的是楚家大概只是聯(lián)系他一個人,楚家并沒有指望警察能做出什么貢獻,聯(lián)系他只是因為他背后站著葉家,他不會被強權壓制,如果查出什么不會私藏。
“那你來學校干什么?”葉辭不解地問他,哪怕他自己也很為楚原戚擔心,他也不認為學校能查到什么。
聽到他的話,連葉郗也有些糟心。
他來學校是因為這件案子沒有任何可以查的地方,沒有監(jiān)控、沒有目擊證人、唯一的線索只有順著楚原戚車上的定位找到的跑車。
他們只能從楚原戚身邊的人排查,在調(diào)查了一堆可能和楚家結仇的世家之后學校已經(jīng)是非常靠后的選項了。“楚原戚在學校有什么結仇過的同學嗎?”葉郗問他,“或者是得罪過誰。”
葉辭沉默了一下,楚原戚那個性格結仇過的太多了,得罪過又因為他家世只能忍氣吞聲的更是不知道多少。他只能盡量把楚原戚在學校的‘仇敵’跟葉郗說一遍。
葉郗記錄好之后跟他說:“還有你們學校的監(jiān)控也要調(diào)出來一份給我們。”
葉辭站在辦公桌后面無語了一下:“這個你去找學校,我能管理的只有學生會的監(jiān)控。”
“嗯。”葉郗把錄音筆和記錄本收回去,因為是對著葉辭,說話也多了幾分隨意,“希望你們學校的監(jiān)控不會像那條路上的監(jiān)控一樣莫名其妙失靈。”“怎么可能……”葉辭的聲音停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他的手按在了辦公桌上。
葉郗沒發(fā)現(xiàn)他這一瞬間的不對勁,因為他注意到了葉辭辦公桌上的煙盒。
他立馬皺眉:“葉辭,你什么時候?qū)W會抽煙了。”
葉辭無意識地抓住了煙盒,他強迫自己的思緒不往讓他無法想象的地方發(fā)展,努力裝出無所謂的樣子:“只是偶爾,上次忘記收起來了。”
聽到他的話,葉郗抬頭看著他,眼睛直視了他一會才嗯了一聲轉(zhuǎn)開。“還有你們平時玩在一起的幾個朋友,我們這邊都會去了解的。”葉郗出去之前跟他說了一句,“現(xiàn)在還是封鎖調(diào)查階段,這件事暫時不要對別人說。”
葉郗關上會長室的門,里面又只剩下了站在辦公桌前的葉辭一個人。
葉辭不是笨蛋,他很聰明,能通過一些細枝末節(jié)聯(lián)想到很多。她親手把他綁進別墅的時候監(jiān)控消失了、進學生會的時候從來沒有人目擊過也沒有留下痕跡。
他拿起了煙盒里的煙,學生會的會長室里很快煙霧繚繞起來。斯頓公學的每一名學生都會分派一名專門的導師負責監(jiān)督學業(yè)進度和社交方面的進展。
當然了,特招班的學生是沒有的。溫珞也沒有導師,因為斯頓公學的老師也沒辦法教她,所以被她拒絕后學院方面也沒有強求。
同樣,每周學生們以小組形式接受輔導的時候她也可以渾水摸魚。但自從蕭何被溫珞捏了耳朵就總是在她旁邊打轉(zhuǎn),直接還不顧周圍同學微妙的眼神霸占了她前桌的位置跟她說話。
“溫珞~你最近很空嗎?”他的聲音里有掩藏不住的開心,喊她名字的時候拖得長長的,像是在撒嬌。
“不是。”奈何溫珞心似鐵,頭都沒抬起來看他一下,“只是因為家里的狗太煩了。”“你說哈士奇啊?”蕭何也不介意她不看自己,美滋滋地瞄著溫珞認真對著屏幕工作的側(cè)臉。“大型犬都是這樣的吧,精力很旺盛!”
然而沒等到溫珞的回答,他就被人叫出去了,出門之前還戀戀不舍地對溫珞說他馬上回來。
正坐在溫珞旁邊進行小組作業(yè)的幾個女生神情都很復雜,林寧凝甚至湊到溫珞旁邊問她:“蕭何他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溫珞沒回答,只是對著她眨眨眼。
“他表現(xiàn)得太明顯了吧!”林寧凝撅了噘嘴,“我一眼就知道他肯定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