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事了
余江從空中一步一步踏下,緩緩向濃眉少年走去,眼中殺氣四溢。
“不要殺他。”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林楓。
“他的命我會親手取。”林楓看著慘不忍睹的濃眉少年,緩緩說道。
余江停下了身形,沉思片刻,點點頭,轉(zhuǎn)身回到林楓身邊。
林韻忽然有些羨慕余江,在濃眉少年對林楓下死手的時候,她只能干看著,無能為力。
若不是莫愁送給她的玉佩,他們九人都會在那一天葬身在濃眉少年手中。
但外力始終是外力,這七天中,林韻每時每刻都想要將濃眉少年擊殺,為林楓報仇,但是她只是一名黃階一重天的修者,而那名濃眉少年卻是高高在上的玄階修者。
她只能懷著滿腔的仇恨,看著兇手逍遙法外。
如果她能有余江這樣的實力就好了,就能夠像余江那樣,將兇手打得鼻青臉腫,打得生不如死。
但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修者。
既沒有余江那樣高強的實力,也沒有余江那樣深厚的背景。
所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兇手瀟灑離去,所以只能懷著怨恨詛咒兇手不得好死。
“他是誰?”林楓忽然問道,濃眉少年不會無緣無故地對他們出手,但是林楓又能十分確定,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他。
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卻一見面就下死手,這其中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原因。
余江沉吟半晌,道:“他叫丹東,是這一代丹宗的少主。”
“至于他對你出手的原因,應(yīng)該是嫉妒吧。”
“我和他曾經(jīng)有著一面之緣,他想和我交朋友,但是我拒絕了他。”
“他聽說我在清水城之中和你相交莫逆,所以懷恨在心,這才不遠萬里,來到玄武城,找你出氣。”
“其實著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引起的,你所遭受的不過是無妄之災(zāi)罷了。”
余江的眼中似有悔恨之色,“如果我在一些發(fā)現(xiàn)這一點,你就不會受到波及。”
林楓愣了愣,就算他想破腦袋也萬萬不會想到是這個原因。
這算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嗎?林楓苦笑著,他好奇地問道:“他就是因為你不和他交朋友,所以他才對我懷恨在心?”
這算是什么理由?余江雖然長得俊美,但他可是一個男子,若余江是一個傾國傾城的女子,拒絕了濃眉少年,反倒和自己關(guān)系很好,濃眉少年對自己嫉妒的不行,這還稍稍符合邏輯。
但余江是一個真得不能再真的男人。
林楓看向翻著白眼的濃眉少年,神色奇怪極了。看不出來一個好好的年輕人,竟然有著那樣的癖好。
余江發(fā)現(xiàn)了林楓奇怪的眼神,心中一陣錯愕,難不成他想到那個地方去了?
余江急忙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林楓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二哥,不用驚慌,我是知道你為人的,你絕不會是那樣子的人。”
接著又嘆息著說,“但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某些人有著奇怪的癖好也不足為奇。我們離這種人遠一點就是了。”
余江張大了嘴,呆呆地看著他,本來想要說出的話硬生生地被卡在了喉嚨中。
莫愁看著兩人,簡直都快要笑破肚子了。
二弟瞞著三弟那件事本來已經(jīng)十分有趣了,但沒想到三弟的腦回路更加有趣,竟然硬生生地將事情想到了那個地方去。
“男兒就應(yīng)當手刃仇敵,三弟有這樣的想法為兄很是欣慰。”莫愁將話題岔開了,若再糾結(jié)于這個問題,二弟不知道又要面臨怎樣的窘態(tài)。
林楓輕聲一嘆,道:“還是我的實力太過弱小,面對從超級勢力走出的年輕強者之時,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這名濃眉少年看年紀也就十八九歲,比他大不了幾歲,但是已經(jīng)有了玄階的實力,他連濃眉少年的一招都接不下,著其中的差距實在太過巨大。
莫愁笑道:“三弟萬萬不可如此想,正是因為丹東乃是從超級勢力中走出的修者,他的資源、功法等比之外界的修者不知要充足多少倍。他能夠有著玄階的實力不足為奇。”
他看著林楓,道:“但是三弟卻不同,你乃是從一個小家族中走出,一步一個腳印的前進,每一步都堅實無比。”
“或許你現(xiàn)在會覺得資源匱乏,功法稀少是一種很大的困擾,但是當你到達一定的高度的時候,你會發(fā)現(xiàn)這些都是你修煉過程中寶貴的經(jīng)歷。”
莫愁露出玩味的笑容:“更何況,三弟才修煉幾個月?能夠有現(xiàn)在的修為可是一點都不慢,就連我都很驚訝你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中達到這個高度。”
林楓搖頭失笑,莫愁便是如此,總會變著花樣安慰你,聽了他的話,你心中的郁結(jié)之情都會消失得干干凈凈。
“還沒有謝……”林楓的“還沒有謝謝莫大哥”還沒有說完,莫愁便已經(jīng)笑著打斷了他,“我們?nèi)思葹榻鹛m,便生死與共,若言謝,豈非見外?”
林楓胸中涌動著一股暖意,他看了看笑著的莫愁,又看看了長身玉立的余江,人生能得兩位兄長如此,夫復(fù)何求?
“是我矯情了。”林楓笑道,“以后我們兄弟三人再也不說謝字來。”
莫愁滿意地點點頭,道:“如此甚好。”
他忽又看向二十八名四大學(xué)院的地階強者,道:“第一,多謝各位對我家三弟的回護之情,莫愁在此不勝感激。”
“第二,四大學(xué)院在五千年前的血之浩劫之中為人族立下了汗馬功勞,丹宗如此欺壓四大學(xué)院,我一定會給諸位一個交代。”
風(fēng)雷學(xué)院的執(zhí)法長老雷霸踏前一步,朗聲道:“第一,林楓為我風(fēng)雷學(xué)院的弟子,我們庇護自家弟子乃是理所應(yīng)當,不敢受白衣劍神的恩謝。”
“第二,五千年之前我風(fēng)雷宗受天下人景仰,亦是彼時實力最為強大的宗門。享受萬人景仰便應(yīng)當肩負起相應(yīng)的責任,風(fēng)雷宗擔任起鎮(zhèn)壓血之浩劫的重任乃是情理之中的事,這不是我們這些后人得到特殊待遇的理由。”
雷霸之話擲地有聲,聞?wù)卟唤C然。
莫愁對著二十八名地階強者深深行禮,“不愧是風(fēng)雷宗的后裔,這般風(fēng)骨,令人折服,請受莫愁一拜。”
雷霸側(cè)過身,躲避著莫愁的行禮,道:“今日我們四大學(xué)院得以保存全仰仗白衣劍神仗義出手,應(yīng)當是我們謝過你才是。”說罷,二十八人向著莫愁行禮。
于是場中就出現(xiàn)了有趣的一幕,莫愁對著二十八人行禮,二十八人同時也對著莫愁行禮。
莫愁輕聲一嘆,道:“可惜我還是來晚了,預(yù)言者隕落在了兩名丹靈的手中。”
說道羅不仁,眾人眼中皆露出悲傷之色。
雷霸看著他殘破的尸體,輕聲道:“他是真正的強者,是我們風(fēng)雷學(xué)院的驕傲。”
林楓這才注意到了躺在地上的老者。
老者的頭光禿禿的,臉上皺紋交錯,胸口有一個血淋淋的大洞,身上滿是傷痕。
“這是藏經(jīng)閣的羅老前輩?”林楓看向雷夕月,問道。
雷夕月的眼中有著濃濃的悲傷,她與羅不仁接觸的時間更久,是以能夠辨認出躺在地上的老者的身份。
“是他。”雷夕月輕聲道。
“發(fā)生了什么?”天階大戰(zhàn)的時候林楓正處于昏迷狀態(tài)之中,對外界發(fā)生的事一概不知。
雷夕月也不知道,她和林韻一直在聽雨閣之中照顧七名傷員,她茫然地看向雷霸長老。
雷霸輕嘆一聲,將事情的始末娓娓道來,亦將羅不仁燃燒生命本源的事情告訴了眾人。
在場的人無不動容,一名曾經(jīng)的天階強者,為了守護四大學(xué)院的尊嚴,兩度透支生命施展時間法則,最終隕落。
可歌可泣!風(fēng)骨傲人!
林楓想到了方才雷霸所說的話:他是真正的強者,是我們風(fēng)雷學(xué)院的驕傲。
他也想到了最初在藏經(jīng)閣之中,羅不仁拆穿自己的那句話:“他剛才笑了。”
想到了他饒有興致地督促著他和雷夕月的賭約,想到了他笑瞇瞇地讓自己施展劍廿三。
這是一位既嚴肅,又俏皮,還很活潑的前輩。
正是這樣子一位前輩,為了守護學(xué)院,拼盡了最后一滴鮮血。
如果這樣的人不是強者,世間還有誰敢自稱強者?如果這樣的人不能令人覺得驕傲,還有誰配得上驕傲二字?
對林楓而言,風(fēng)雷學(xué)院其實只是一個短暫停留的驛站,他是抱著進入內(nèi)門、參加玄武之境試煉、奪取玄武靈甲的目的而來的。
但此刻,他的心中涌動著豪情,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情,他再也無法做一個過客,他也不想再做一個過客。
他已經(jīng)真正融入到了風(fēng)雷學(xué)院之中,成為了這個學(xué)院的一份子。
成為敢為天下之先、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的風(fēng)雷學(xué)院的一份子!
“丹宗的兩位天階強者呢?”林楓忽然問道。
眾人神色古怪地看著莫愁,沒有人說話。
莫愁輕笑道:“兩位都已經(jīng)隕落了。”
不用莫愁說是他們?yōu)槭裁措E落,林楓只要腦袋沒有問題,都知道出手的人是誰。
“他們的確該死。”林楓緩緩道。
一切的源頭都是丹宗以勢壓人,他們的少主仗著自己修為強悍,進入風(fēng)雷學(xué)院行兇,若不是林韻激活莫愁給的玉佩,九人已經(jīng)身死。
但是丹宗仗著自己是超級勢力,派出十名地階強者前來鎮(zhèn)壓風(fēng)雷學(xué)院。
本來以十名地階強者的陣容能夠輕易地碾壓世上大多數(shù)的一流勢力,但丹宗沒有想到四大學(xué)院同氣連枝,且背景非凡,竟然有著二十八名地階強者。
丹宗更沒有想到的是四大學(xué)院的脾氣如此暴躁,悍然對他們派來的十名地階強者發(fā)動攻擊,將之斬殺在皇城很之中。
于是丹宗的天階強者出動了,先是一名,再是兩名,欲將四大學(xué)院覆滅!
他們沒有想到一山還比一山高,萬劍宗宗主,耀世雙星之一的莫愁出手,于瞬間將兩位天階強者斬殺,丹宗從此于超級勢力中除名。
雷霸忽然道:“我聽聞丹宗不僅在搖光大陸之中勢力非凡,在其他天域也有支脈,莫宗主會不會有些麻煩?”
莫愁哂然一笑,“丹宗的確是一個遍布諸天的勢力,但是他們想要找我的麻煩,還得先問過我手中的三尺長劍。”
莫愁自信無比,白衣劍神的風(fēng)采盡顯無疑。
遭遇此事,林楓變強的欲望更加強烈。
若是他能夠恢復(fù)到前世萬分之一的修為,何懼丹宗?
世間絕大多數(shù)的痛苦都源自于無能。
無能者的憤怒被稱之為無能狂怒,這樣的憤怒除了徒增憂愁,毫無用處。
莫愁的身形忽然一陣模糊,他笑道:“我這具分身的時間快到了,諸位,就此別過。”
他轉(zhuǎn)過身,對著林楓說道:“三弟,修煉之路切忌急躁,一定要穩(wěn)扎穩(wěn)打,貪功冒進毫不可取。”
說完這句話,他的身影化為點點白光,消散在天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