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春杪才刃
方才反駁賽音珠的那名鬼族長老,甚至都冒出了某個危險的想法。</br> 在大多數(shù)的情況下,一個有人格魅力、且懂得收伏人心的人,其實(shí)要比十個高手加起來都要可怕。</br> 更何況葉懷遙可不是只有臉蛋和腦子厲害,人家的功夫也早已是當(dāng)世頂級一流的水平。</br> 這可絕對是個不能輕視的棘手人物,他支持賽音珠,自己這邊翻身的機(jī)會簡直是微乎其微。</br> ——所以,要不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呢?</br> 眼下是大好良機(jī),邶蒼魔君剛走,明圣難得孤身陷在鬼族的包圍當(dāng)中,如果趁著沒有防備之際,將他除掉……</br>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長老就意識到非常可笑。</br> 這位祖宗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來跟鬼族玩命,他就為了跟大王女爭權(quán)下這么大的血本,不是得不償失嗎?</br> 再說了,想動葉懷遙也得需要大本事,鬼王死后,他們也根本沒有任何一個能出來抗衡的高手。</br> 長老暗中搖頭,無奈地將這個看似刺激實(shí)則非常不靠譜的想法收了回去。</br> 但不管怎么樣,他絕對不能忍受犧牲鬼族的利益,去幫人族那些修士們解除禁術(shù)。</br> 這些人本來是沖著變成鬼族來的,現(xiàn)在既然賽音珠執(zhí)意要取消鬼王宴,怎么還能讓這些人留在陰間?得統(tǒng)統(tǒng)趕走才是。</br> 鬼族可一向是非常排外的。</br> 長老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跟王女說明白這一點(diǎn):“大王女……”</br> 他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變故突生!</br> 只聽殿外一聲大喝,跟著就是守衛(wèi)們的驚呼,大殿四面的窗戶竟然盡數(shù)敞開!</br> 窗外同時躍入數(shù)人,手持法器,竟然從各個方向沖著葉懷遙撲了過去。</br> 鬼風(fēng)四起,陰氣大盛,每個人手里的法器中都散發(fā)出奪目的寒光,直擊要害,狠辣至極。</br> 這一下異變突起,本來眾人商議機(jī)密要事,都沒有讓侍衛(wèi)進(jìn)入,更有一些老邁的鬼族身體退化,并無武力,混亂之中也沒分辨出目標(biāo)是誰,人人自顧不暇。</br> 葉懷遙只來得及從椅子上起來閃到一邊,他所坐的檀木靠椅便轉(zhuǎn)眼間碎為粉末。</br> 刺客們訓(xùn)練有素,配合默契,兩人一左一右從上方凌空撲下,三人手持長劍,自腰間疾刺,下盤亦有兩人,一東一西,分持縛魂索,專門絆他腳下。</br> 同時,在葉懷遙身后三步的地面下,竟然緩緩升起一面帶著倒鉤的鬼面盾牌,徹底擋住了他的退路。</br> 這樣的陣仗,簡直讓人避無可避,正是鬼族的完美殺陣,而且明明白白,就是沖著葉懷遙而來。</br> 倉促之間,鬼族的長老被人用力拽到旁邊,緊跟著就看見了這樣一幕,簡直驚的目瞪口呆,幾乎以為是自己在夢中下的命令。</br> 可是無論他有沒有這個意思,此時要阻止都已經(jīng)來不及了。</br> 無數(shù)雙眼睛盯在葉懷遙的身上,想看他如何應(yīng)對,或是,死。</br> 葉懷遙在危機(jī)剛剛發(fā)生之際就已經(jīng)離開座位,剛來得及一掠站定,便是刀光照面,殺手襲來。</br> 見狀,葉懷遙竟不慌張,反而輕笑一聲,嘆道:“鬼族。”</br> 話音方落,腳下微移,不過是足尖稍稍一轉(zhuǎn),整個人身體半側(cè),刺向他腰間的三柄長劍盡數(shù)落空,從下盤絆過來的縛魂索竟然被輕而易舉踩在腳下,連扯都扯不出來。</br> 這樣一讓的空隙之中,手中折扇已出,一展一收,只聽當(dāng)當(dāng)兩聲,從半空中左右襲來的法器已經(jīng)落地。</br> 兩名刺客被劍氣直接逼了出去,重重向后撞開,反倒砸塌了身后的鬼面盾牌。</br> 葉懷遙折扇收攏,劍氣在玉光之上流轉(zhuǎn),映出他唇邊一抹笑痕。</br> 他手腕翻轉(zhuǎn),扇柄在修長的指間一轉(zhuǎn),看也不看地向下連敲三次,正中襲擊中盤那三名持劍人的手腕。</br> 三柄長劍落地。</br> 葉懷遙轉(zhuǎn)身拂袖,長袖翻卷如同流嵐,袖風(fēng)過處,已經(jīng)定住了幾人身形。</br> 襲擊快,突圍更快,不過是轉(zhuǎn)眼之間,無人再有能同他多過上一招之力。</br> 唯有葉懷遙腳下踩著的那兩人還在試圖掙扎,想把縛魂索揪出來。</br> 葉懷遙彎眸而笑,眉目如畫:“誰派你們來刺殺我的?”</br> 兩人未答,葉懷遙眼看沒有答案,嘆氣道:“不識相啊。”</br> 他原本踩著縛魂索,說話的同時腳下突然一收勁,兩名正奮力拉拽縛魂索的刺客頓時向后跌倒。</br> 緊接著,葉懷遙足尖一勾,反而將縛魂索直踢出去。</br> 那條鎖鏈被他注入靈力,反襲刺客,將兩人各自繞了幾圈,倒吊在鬼族大殿的橫梁上方。</br> 葉懷遙向后飄出幾步,從容站定,衣衫乍然揚(yáng)起,復(fù)又輕飄飄地落下,血光半分不染,唯余滿身瀟灑。</br> 他的每個招式之間,幾乎都是讓對方的攻擊擦身而過,但凡有毫厘之差,便極有可能性命不保。</br> 葉懷遙的應(yīng)對,體現(xiàn)出來的不光是武力值上的碾壓,其判斷之準(zhǔn)、膽量之大、眼光之精以及身法之美,全都妙至巔毫,令人嘆為觀止。</br> 可惜欣賞過后,麻煩來了。</br> 在場的鬼族們正看的入迷,就聽葉懷遙不緊不慢地說:“各位,能否勞煩再給我搬一張座椅過來,并就此事,給出一個交代?”</br> 鬼族長老從震驚中反應(yīng)過來,暗暗叫苦。</br> 他雖然存了想把葉懷遙除掉的心思,但心中既知這是個愚蠢的打算,自然不會吩咐手下去做。</br> 眼下葉懷遙這樣干脆利落地就將偷襲者處理掉了,也證明了這一點(diǎn)根本不可行。</br> 可是他能說自己沒有,不代表別人會相信。</br> 畢竟目前看來,賽音珠和塔其格都算是葉懷遙的盟友,除掉葉懷遙,只有守舊派能夠獲得好處。</br> 連他自己都暗暗懷疑,這場暗殺是否出于其他同盟者的設(shè)計(jì)。</br> 要不然怎么會這么巧、這么快、用的還是鬼族的殺陣?</br> 他自己心虛,但現(xiàn)在也不是疑問的時候,抱著息事寧人的態(tài)度,連忙吩咐人將自己的座椅搬過去。</br> 鬼族恭恭敬敬請葉懷遙坐下:“這一定是個意外,您且稍稍安坐,我們一定徹查。”</br> 葉懷遙看了一眼那把椅子:“您將座椅擺在這個位置,不會我一坐下,又有人再次進(jìn)來刺殺罷?”</br> 長老本來順口就想說怎么可能,可是話沒出口又頓住了,因?yàn)檫@點(diǎn)他還真的沒辦法保證。</br> 眼看葉懷遙不依不饒,明擺著不想讓這事過去,長老僵住,沖著賽音珠道:“大王女,請你說句話吧。”</br> 賽音珠本來就懷疑守舊派做了手腳,是想通過刺殺葉懷遙來斷掉自己的后路,見長老這么緊張,就更加不確定了,又怎么可能向著他說話?</br> 她對葉懷遙道:“明圣,這件事我一定會徹查,以給你個交代。”</br> 鬼族好幾個人都急了,暗暗給賽音珠使眼色。</br> 事情還沒弄明白,怎么能徹查呢?</br> 萬一把他們自己人查出來,影響的是鬼族跟人族的關(guān)系,甚至很有可能再加上一個魔族。</br> 就算他們族內(nèi)有矛盾,大王女可也不能這樣不識大體,誰敢惹這位啊!</br> 賽音珠假裝沒聽見目前這種情況下,本族的人靠不住,她得跟葉懷遙打好關(guān)系才是真的。</br> ——容妄離開之前,還特意跑過來威脅了她兩句,中心思想就是“葉懷遙若是有事,死也要滅你全族”云云。</br> 鬼王剛死,賽音珠根本就不想跟這個六親不認(rèn)的瘋子對上,更不愿意見到傳說中的護(hù)短狂魔燕沉。</br> 這些可都是當(dāng)初把整個塵溯山給掀翻了的人!</br> 這些大佬當(dāng)中,相比之下,還真就葉懷遙最和氣,最好說話。</br> 葉懷遙道:“大王女這樣說,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那便查吧,我也叫人過來,與你們配合。”</br> 鬼族長老心中一突:“您也叫人?”</br> 葉懷遙微笑確認(rèn):“嗯,這才公平嘛。”</br> 他說罷之后,直接拿出一張傳訊符,給燕沉傳音:“大師兄,我在鬼族遇到了圍殺……”</br> 長老行動先于意識,一把抓住了葉懷遙的手,阻止他將符發(fā)出去。</br> 葉懷遙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挑眉疑問:“嗯?”</br> “明圣,您這樣說……不太合適罷。”</br> 旁邊一人賠笑說道:“不過是一次小小的意外,對于您來說,舉手之間就能解決,若用圍殺二字,怕是容易平白引得法圣擔(dān)憂。”</br> 葉懷遙笑道:“諸位放心,我?guī)熜植⒎菦_動之人。只是此事涉及兩族關(guān)系,既然要調(diào)查,于情于理,我也應(yīng)該讓幾個門下弟子過來,與諸位一起來調(diào)查,不是嗎?”</br> 開玩笑!燕沉不是沖動之人?</br> 雖然在外人面前,他的形象一直是高冷沉穩(wěn),但當(dāng)初為了葉懷遙在塵溯門大動干戈之事,可是整個修真界都傳遍了。</br> 這會他們是親眼所見,知道雖然遇見了刺殺,但葉懷遙根本就是毫發(fā)無傷。</br> 可是要被他這么一說,就顯得很嚇人了。</br> 賽音珠一聲不吭,塔其格袖手旁觀,長老無奈,只得說道:“但目前消息沒有查實(shí),若是泄露出去,很容易打草驚蛇——”</br> 葉懷遙掙了下手,道:“所以呢?”</br> 長老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攥著人家的手,連忙放開,好聲好氣地跟他商量道:</br> “這樣行不行,您先不要向外面透露此事,不過可以由我們帶上您的手信,請一些玄天樓的弟子前來保護(hù)明圣,防止再有歹人暗害。”</br> 陰間的入口不好尋找,鬼王宴的時間一過,鬼門自動關(guān)閉,由他們派人接應(yīng)并重新開啟大門,是最快最方便的方式。</br> 葉懷遙在心里面暗暗笑了笑,覺得也差不多了,故作為難地猶豫片刻,總算不大情愿地答應(yīng)下來。</br> 大家都松了一口氣,暗道還是明圣脾氣好。</br> 突然發(fā)生了這么一件事,連守舊派自己都在互相懷疑,自然底氣不足。</br> 他們本來在跟賽音珠激烈爭辯鬼王宴的事,經(jīng)過這出意外,心中疑慮重重,也沒有那份心情了,這場討論被暫時擱置,人們各自散去。</br> 賽音珠吩咐下去,命令派出鬼族的使者,帶著葉懷遙的手信去玄天樓接人,她自己卻沒有。</br> 眼看塔其格和葉懷遙要離開,賽音珠匆匆跟上兩人,追問道:“云棲君,請問關(guān)于今天的事情,你有何看法?”</br> 她總覺得不那么對勁。</br> 因?yàn)閼{著賽音珠對葉懷遙的了解,這位雖然是個好脾氣,卻并不好糊弄,這場刺殺來的蹊蹺,他要是真的決定往玄天樓發(fā)信算賬,不可能被長老幾句話就給勸服了。</br> 葉懷遙笑了笑,塔其格在旁邊說道:“王姐,刺殺云棲君的人,是我安排的。”</br> 賽音珠:“……你做什么?”</br> 塔其格道:“幫你啊。那幫人跟你作對,又知道你目前跟云棲君關(guān)系親近,心中肯定也在謀劃著挑撥,現(xiàn)在我干脆幫他們把事情做了,讓他們自己去互相猜疑,不就沒有底氣跟你作對了?”</br> 賽音珠看了葉懷遙一眼,問塔其格:“這話是云棲君跟你說的?”</br> 塔其格道:“我認(rèn)為很有道理。”</br> 那就是是了。</br> 賽音珠道:“云棲君,你糊弄他這種人,良心不會不安嗎?”</br> 聲音中夾雜著塔其格的抗議:“我是哪種人了!”</br> 葉懷遙含笑道:“不過各取所需而已。大王女不是本來也想借我之力解決你身上那些麻煩嗎?我順理成章地讓部分玄天樓的人進(jìn)來幫忙,對你也是有好處的。”</br> 塔其格一怔,隨即明白,原來葉懷遙是想調(diào)集一些人來到鬼族,方面指使辦事。</br> 畢竟這里僻處陰間,入口難尋,鬼門敞開的機(jī)會幾年只有那一次,如果沒人接應(yīng),要想辦法進(jìn)來,最起碼得花上個十天半個月的時間,黃花菜都涼了。</br> 葉懷遙要是直接提出要求,就算是賽音珠同意了,也會有更多的人反對。</br> 結(jié)果他遇刺的事一發(fā)生,人人都覺得有愧,為了不把事情鬧大,自然要想辦法補(bǔ)償他,心甘情愿地將玄天樓的人接過來,還要記明圣一句好。</br> 塔其格想了想,認(rèn)真地說:“王姐,云棲君說得對,這是雙方都占便宜的好事,避免沖突,就是減少傷亡,我倒沒覺得有什么。”</br> 賽音珠:“……”</br> 塔其格又問:“不過,請問云棲君要人來做什么?”</br> 葉懷遙將折扇在掌心里敲了敲,嘆道:“自然是找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丁先生啊。”</br> 這也是賽音珠和塔其格最為關(guān)心的事情,不然總有這么一個動機(jī)不明的危險人物隱藏在幕后,實(shí)在讓人不安。</br> 兩人對視一眼,賽音珠知道葉懷遙曾經(jīng)在丁先生身上下過追蹤術(shù):“有他的行蹤嗎?”</br> 葉懷遙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問了一個問題:“我見鬼族這一片的宮殿群建造,往往都是在西南側(cè)缺了一角,不知道這當(dāng)中可有何玄機(jī)?”</br> 聽到他詢問,賽音珠和塔其格的臉上同時閃過一絲驚懼之色,竟然都沒出聲。</br> 葉懷遙奇怪道:“怎么?”</br> 這兩位的身份已經(jīng)是鬼族最高了,難道陰間還有什么東西能讓他們兩個也畏懼成這般模樣嗎?</br> 過了一會,賽音珠才說道:“云棲君,你可別告訴我,丁先生就藏在鬼族西南方的位置。”</br> 葉懷遙道:“猜測。”</br> 這一回,連塔其格都變得吞吞吐吐:“我想……那應(yīng)該是不太可能的。”</br> 他定了定神,向葉懷遙解釋道:“云棲君有所不知,鬼族的地面乃是傾斜的,東北高,西南低,而戾氣怨恨沉重污濁,所以這里流入的所有氣,都是自動向著西南方的深淵當(dāng)中沉積,又不好清理,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塊死地。”</br> 就像魔必然都心存強(qiáng)烈的欲念嫉妒一樣,是鬼,自然就會有兇戾怨恨之氣,否則早就都投胎了。</br> 這也是兩個種族演化發(fā)展的必備條件。</br> 地府送亡靈往生,所有陰魂在投胎轉(zhuǎn)世之前,必定要喝下孟婆湯,化解怨氣,所以不會受到這問題的困擾。</br> 但鬼族是沒有經(jīng)過這個步驟的,其中有不少都是枉死慘死之人,他們心中的怨恨不甘十分深刻,匯聚在一起,久而久之就會形成可觀的規(guī)模。</br> “這些怨氣全都堆積在西南角的深淵當(dāng)中,也吸引了很多沒有成為鬼族,但也不愿意輪回轉(zhuǎn)世的厲鬼蜷伏其中,久而久之,便成了沒有人敢涉足的兇地。”</br> 塔其格說道:“我們都是從小就被長輩告誡著不可以涉足此地,鬼族在這里居住的念頭,比魔族的離恨天還要長久上萬年,其中也不知道積累了多少的兇險,但只是怨氣都足以將人撕碎,要躲進(jìn)去,并不容易。”</br> 葉懷遙心道,那不是正好適合贗神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