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微微瞇起眼睛，露出些許似笑非笑的神色,鬼族中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發(fā)怒的前兆,暗暗捏了把冷汗。</br>　　作為始作俑者，葉懷遙卻好像什么都沒察覺一樣,神態(tài)自若,話鋒一轉(zhuǎn)：“所以，這就說明鬼族的聲望勢力日漸壯大，因此才會成為眾人遇到危機(jī)時的首選。說到底，還是鬼王治理有方啊。”</br>　　寥寥幾句話,又四兩撥千斤一般將目前的緊張氣氛化解掉了。</br>　　鬼王：“……”</br>　　這欲揚(yáng)先抑用的也太會了吧。</br>　　塔其格和賽音珠的心，也隨著葉懷遙的話提起又落下,心情一連轉(zhuǎn)了好幾道彎。</br>　　葉懷遙說這些當(dāng)然沒一句是毫無意義的廢話,而是不撕破臉威脅人的高段位水平。</br>　　他先是笑里藏刀地暗示鬼王，告訴他你們鬼族的那些小盤算我都知道了，事情是你們算計的，大家都有數(shù)。</br>　　而后不等對方辯駁,葉懷遙又自己把話頭圓了回去，弄得好像他前面那些不過是為了最后一句夸獎做鋪墊一樣,其實(shí)反倒讓對方解釋都沒法解釋，一口氣不上不下地吊著。</br>　　最后，自己的目的就可以提出來了。</br>　　葉懷遙道：“想必日后前來投奔鬼族的人只會越來越多,因而我想沖鬼王討個人情,如果這些修士身上的毒或者禁術(shù)能被治愈的話,可否讓我將人帶走？自然,條件你開。”</br>　　賽音珠和塔其格稍稍松了口氣，他們本來怕葉懷遙提什么為難的要求，現(xiàn)在看來，倒是不難接受，于是都等著父親示下。</br>　　可鬼王卻不知道在這時想起了什么，竟似乎一時晃了神，手里拿著的茶杯懸在半空，沒有回答葉懷遙的話。</br>　　容妄挑眉，已經(jīng)露出些微不滿之色，賽音珠剛要提醒鬼王，卻見他忽然笑了起來。</br>　　將茶水送至唇畔飲了一口，放回桌上，鬼王愉快地說道：</br>　　“明圣為人風(fēng)趣，跟你這樣的人說話，實(shí)在令我身心舒暢。你難得開口，這份面子我當(dāng)然是要給的。”</br>　　葉懷遙笑道：“多謝鬼王。”</br>　　容妄朝著鬼王放下的茶杯看了一眼，目光中極快地掠過一絲錯愕，隨即又掩飾地挪開。</br>　　他的表情很細(xì)微，鬼王和葉懷遙正在交談，誰也沒有注意到。</br>　　鬼王說：“不過就算明圣有辦法為他們治療，也需要不少時間，依本王看來，二位不妨在鬼族盤桓一些時日再離開吧。”</br>　　要找到讓那些修士恢復(fù)的辦法，并且弄明白鬼王做這一切的真正目的，確實(shí)需要更多時間，有人管吃管住，當(dāng)然很好。</br>　　葉懷遙正中下懷：“如此便卻之不恭了。”</br>　　鬼王轉(zhuǎn)頭笑問容妄：“請問魔君意下如何？”</br>　　容妄還在疑惑自己剛剛看見的事情，聽到鬼王詢問，這才迅速進(jìn)入演戲狀態(tài)，轉(zhuǎn)頭看了葉懷遙一眼。</br>　　葉懷遙沒看他，容妄頓了頓，默默將眼神收回來，說道：“很榮幸，多謝鬼王盛情。”</br>　　鬼王看在眼里，心道這是在關(guān)系崩裂的邊緣，但是容妄還有挽救的意圖。</br>　　他充滿深意地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被寄予厚望的塔其格默默低下了頭。</br>　　看來要加快再次離家出走的計劃了。</br>　　不管眾人都各自懷著怎樣的心思，最起碼事情被敲定，明圣和魔君算是暫時在鬼族住下了。</br>　　由于目前兩個人“關(guān)系惡劣”，鬼王還特意給他們相隔甚遠(yuǎn)的兩處宮殿居住，以示體貼，至于真實(shí)用意如何，那可就不好說了。</br>　　容妄倒也沒說什么，反正腿長在他自己身上，安不安排住得近，他也照樣要去找葉懷遙的。</br>　　該說的說完了，鬼王命賽音珠和塔其格親自送貴客去休息，葉懷遙當(dāng)先出門，容妄正要跟上去，卻聽鬼王在身后說道：“魔君留步。”</br>　　容妄心里對他有點(diǎn)膈應(yīng)，在離著鬼王幾步遠(yuǎn)的地方站定，問道：“鬼王何事？”</br>　　鬼王道：“魔君可是要去找明圣？”</br>　　這話容妄就沒回答了，眉頭微蹙，眼中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說，關(guān)你什么事。</br>　　鬼王將手微微抬起，復(fù)又放下，笑著說道：“我并無惡意，魔君不必如此提防，只是人族與咱們鬼族魔族素來隔閡甚深，那些修道士更將我等視為‘異種’，有些事，不可強(qiáng)求。”</br>　　“左右明圣此刻也不愿同魔君講話，不如你我敘一敘舊情，不是嗎？”</br>　　他表面上說的是葉懷遙不跟容妄說話，自己可以陪著，其實(shí)意思還是在說，魔族跟人族的關(guān)系處不好，鬼族倒是很愿意拋出橄欖枝。</br>　　容妄本來一直神色冷淡，耐著性子將鬼王的話聽完，略頓了頓，反倒粲然一笑。</br>　　“他不理我沒關(guān)系，我可以去跟他說話。”容妄道，“只要每天看著他，我就很歡喜了。”</br>　　由于這句話發(fā)自內(nèi)心，所以被他說的格外真摯。</br>　　鬼王故作痛心疾首：“魔君如此癡情，但明圣未必——”</br>　　容妄仿佛沒聽見他的話，繼續(xù)道：“不管別人說什么，不管他對我的態(tài)度如何，我都喜歡他。”</br>　　他才不管別人說什么，反正無論對方是想挑撥離間還是試探真假，容妄都是這個態(tài)度。</br>　　——不管我跟葉懷遙關(guān)系好不好，葉懷遙都是天底下最最好。</br>　　鬼王說到半截的話硬被他噎了回去，啞然無語。</br>　　他很奇怪魔族怎么現(xiàn)在還沒完蛋。</br>　　容妄盯了他一眼，笑意不改：“如果鬼王太閑，本座倒建議你回宮里多寵幸寵幸妃嬪，也免得如此寂寞無聊，像個媒婆似的摻和旁人私事。告辭。”</br>　　他說完之后，將袖子一拂，大步離開。</br>　　鬼王兩邊拉攏，自己在這邊跟容妄溝通感情，另一頭則拍了賽音珠和塔其格一直把葉懷遙送回去，又坐著跟他閑話了好一會，這才告辭。</br>　　等到閑雜人等都基本散去之后，天色也不早了，葉懷遙起身收拾了一下。</br>　　雖說修真者身上纖塵不染，但大概是出于心理作用，葉懷遙總是覺得自己衣服上有股炸人肉味，將外袍脫下來換了寢衣，這才覺得好多了。</br>　　他換了衣服之后，隨手從桌上拿起一個空茶杯，往里面放了兩枚藥丸，緊跟著將一個小瓷瓶中的鮮血倒了進(jìn)去。</br>　　這鮮血是那名自稱中毒的修士給他的，微微有些泛黑，遇到葉懷遙放進(jìn)去的藥丸后，上面浮起了一些白沫，過了一會又消失了。</br>　　血液的顏色并無半分變化。</br>　　他雖然不是使毒解毒的大行家，但這么多年見多識廣，也頗有一些研究。</br>　　可惜目前即無法解毒，也無法證明這毒乃是鬼族所下，來到這里的修士們要想活命，只有成為鬼族或者魔族兩種方法可以選擇。</br>　　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這種情況才會答應(yīng)的如此痛快，葉懷遙雖然對鬼王說的胸有成竹，但他手里沒有實(shí)質(zhì)性的證據(jù)，總不能逼人家出手救人。</br>　　葉懷遙對鬼王的目的依舊存疑。</br>　　他的說法很有問題，既然想要擴(kuò)大鬼族的人口數(shù)量，只是讓人從外面廣泛涌入是不夠的，關(guān)鍵是應(yīng)該提高這些人成為鬼族的比重。</br>　　任你進(jìn)入鬼門的人再多，鬼王宴仍舊是幾年一回，每回仍舊只接納一千人進(jìn)入，除了造成死在這里的人數(shù)增多，根本沒有其他的意義。</br>　　就算是在鬼族，人死之后，魂魄也是要按照正常的程序被送往地府審判輪回的。</br>　　至于主動進(jìn)了油鍋又不能成功變成鬼族的那些，則干脆直接尸骨無存，連投胎轉(zhuǎn)世的資格都沒有。</br>　　葉懷遙一手托腮，手支著桌子沉思這個問題，想了一會，忽聽窗外傳來一點(diǎn)細(xì)微的動靜。</br>　　他并未露出驚訝之色，轉(zhuǎn)頭望去，果然見到窗子一推，容妄從外面跳了進(jìn)來。</br>　　為了不讓鬼族的人發(fā)現(xiàn)，他顯然很是費(fèi)了一番周章，一進(jìn)來就說：“我沒想到在那么多人面前都已經(jīng)正式公開了，有朝一日我要見你，竟然還得偷偷摸摸的。”</br>　　葉懷遙身上衣著單薄，領(lǐng)口半敞著，露出兩道深刻的鎖骨，這樣坐在燈下，便給人一種瘦削疲憊之感。</br>　　容妄總覺得他好像很冷，過去握了葉懷遙的手一下，這才放心。</br>　　葉懷遙笑了：“咱們是在鬼族的地盤上，你吃人家的住人家的，就應(yīng)該做一點(diǎn)能讓鬼王喜歡看見的事，才叫報答。”</br>　　容妄笑道：“這是你們?nèi)俗宓臉?biāo)準(zhǔn)。”</br>　　葉懷遙道：“魔講究什么？”</br>　　容妄忽然一俯身將他抱起來，放在床上，扯過被子來給他蓋好，這才在葉懷遙臉上親了一下，笑著說：“講究吃他的，住他的，還要給他添堵。”</br>　　葉懷遙將手撐在他的胸膛上，建議道：“那你可以去和他的妃子睡覺，我想他一定更堵。”</br>　　容妄摸了摸他的臉：“那是給我自己添堵。”</br>　　他說著上了床，跟葉懷遙說：“禁術(shù)的事想不出解法就別想了，如果容易解開也不會有那么多人都因此而走投無路。我瞧這件事還得著落在鬼族身上。”</br>　　他想起剛才鬼王身上的異常，想跟葉懷遙說說，但腦海中那絲奇怪的想法卻又總也捕捉不到，很難用語言表達(dá)出來。</br>　　于是正經(jīng)而斯文的談話，很快演變成了另外一種交流。</br>　　容妄一向很把葉懷遙的話放在心上，因?yàn)榘滋鞂Ψ絼倓偺岢隽恕斑m可而止，差不多一兩次就得了”的心愿，所以這回他并沒有一鼓作氣奮戰(zhàn)到黎明，子時剛過，就放葉懷遙睡覺了。</br>　　葉懷遙打個哈欠，眼皮都快睜不開了，還在強(qiáng)撐著跟容妄說話：“我突然想起一件事……”</br>　　鬼族陰氣旺盛，夜間氣溫尤其低，容妄用被子將他裹起來，攬到自己懷里，低聲道：“什么事？”</br>　　他看葉懷遙累了，也不太想讓他再說話，語氣放的很柔，想著把他這樣哄睡了也好。</br>　　葉懷遙嘆道：“就是歐陽顯那次，懷疑我是魔族。當(dāng)時我自己都動搖了，你給我傳音說我不是，我都不信……”</br>　　容妄一條胳膊支在枕頭上，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唔，是有這么回事……”</br>　　葉懷遙道：“現(xiàn)在想想，我的懷疑真傻啊。你們魔族的精力這么旺盛，體力這么好，我可能是嗎？我不配。”</br>　　容妄沒想到他兜了個大圈子是要說這個，不由失笑。</br>　　葉懷遙也是實(shí)在有點(diǎn)睜不開眼睛了，容妄倒是守規(guī)矩，說一次就一次，他的一次趕上別人好幾次。</br>　　他強(qiáng)撐著把自己的怨念表達(dá)完，剛要進(jìn)入夢鄉(xiāng)，外面的窗戶處忽然再次傳來輕輕的敲擊聲。</br>　　葉懷遙：“……”</br>　　容妄：“？”</br>　　兩人對視一眼，實(shí)在想不出來在這大半夜里，除了容妄，還有誰會過來偷偷摸摸地敲葉懷遙的窗子。</br>　　沉默片刻，敲窗聲再次響起，葉懷遙揚(yáng)聲道：“誰？”</br>　　外面有個聲音小聲道：“是我，塔其格。云棲君，我能進(jìn)去嗎？”</br>　　容妄白天里同葉懷遙爭執(zhí)，原本是在做戲，但這不代表他看不出來鬼王那點(diǎn)小心思。</br>　　見不得他和葉懷遙好，先找他挑撥，又派兒子過來爭寵？</br>　　容妄冷笑一聲，直接就從床上起來了。</br>　　葉懷遙身體裹在被子卷里，掙扎著抬起腦袋看他：“你干什么去？”</br>　　容妄摸了下他的頭：“就是趕他走。沒事，你躺著。”</br>　　塔其格多年沒回鬼族了，有點(diǎn)受不了這里的寒冷天氣，在外面搓手跳腳地等著，深深覺得世上只怕是沒有自己這么慘的王子了。</br>　　他實(shí)在冷得不行，于是又試探著說：“云棲君？”</br>　　這時窗戶“吱呀”一聲響，有個人從里面跳了出來。</br>　　塔其格定睛一看，嚇了一大跳：“魔魔魔君？”</br>　　容妄在這寒夜中只披了一件單薄中衣，抱手冷眼睨著塔其格：“王子何事來訪？”</br>　　“你……這？”塔其格茫然道，“云棲君他？”</br>　　容妄冷冷地說：“他睡了。”</br>　　塔其格心道：“騙人，不可能，他剛剛還答應(yīng)我的話來著呢！”</br>　　不過聯(lián)想起白天兩人的爭執(zhí)，再看容妄衣衫不整的樣子，他突然覺得自己發(fā)現(xiàn)了某種真相。</br>　　塔其格不敢置信道：“你竟然半夜摸到明圣房里……那個，用強(qiáng)？”</br>　　容妄：“……”</br>　　他控制住自己毆打塔其格一番的愿望，冷笑道：“這不是拜你所賜嗎？若非王子你如此熱心，我們兩人也鬧不到這種地步。”</br>　　塔其格被容妄這樣看著，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被正室抓包的爬床小妾。</br>　　他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太膈應(yīng)人了，于是開口辯解：“魔君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只是想來同明圣說，我父親逼我挑撥二位的關(guān)系，這種事我是肯定不會做的，現(xiàn)在我要離家出走了。也請二位莫要因?yàn)樵谙乱粋€……咳，無心之人影響了彼此情分。”</br>　　容妄由面前的小白臉發(fā)散思維，想到讓他討厭的燕沉、展榆、何湛揚(yáng)、歐陽松、陶離錚等人，本來正在暗自磨牙，想著把塔其格扔進(jìn)河里還是踩進(jìn)土里。</br>　　結(jié)果對方竟然出乎他意料的明事理，饒是對待情敵如同寒風(fēng)般嚴(yán)苛的魔君，聽到塔其格這樣說之后，也露出了些許意外之色。</br>　　他問道：“王子的意思是，鬼王令你來與葉懷遙交好，造成我們進(jìn)一步誤會，你不愿意？”</br>　　容妄的語氣和表情當(dāng)中，明明白白地寫滿了“葉懷遙那么好，怎么可以不喜歡葉懷遙”。</br>　　塔其格：“……”</br>　　他又想哭了，苦笑著說：“明圣雖好，但我消受不起。更何況，君子不奪人所愛，這點(diǎn)魔君可以放心。”</br>　　容妄道：“既然問心無愧，便不必到處奔波。”</br>　　塔其格道：“噢，這個啊，魔君放心，我要離開也不全是為了二位，多年在外，本來也是因?yàn)樵诖说刈〉牟粦T。”</br>　　他略停了停，又嘀咕道：“以前我回家，父親還要假裝惱怒地斥責(zé)幾句，讓我多留些日子，現(xiàn)在他也沒這個話了，估計也是煩了罷。”</br>　　——鬼王對親生兒子的態(tài)度變了。</br>　　這句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讓容妄心中一動，方才隱約的思路仿佛突然清晰了些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